麻将馆二楼的休息间。
“一个星期了，你们一套房子都收不到？”
“肥哥养你们这群废物，到底有什么用？”
斌仔指着面前的马仔破口大骂。
“斌哥，我觉得这件事儿就透着古怪……”
一名黄发马仔，有些委屈地说道：“这几天，只要咱看上的房子！”
“还没等正式谈呢，户主保准就改变主意了。”
“要么就说房子暂时不卖了，要么就说价格不合适…”
铁路生活区，总共大概住了一千来户人家。
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有一说一。
为了收房子，肥二这群马仔，最近属实没少下功夫。
但这段时间，他们确实感觉自己运气，不太好。
为此，不少马仔，都特意换上了大红色的贴身衣物。
不过即便如此，他们仍旧是一无所获。
挨训之前。
这群马仔都已经准备组团去天王寺，拜拜菩萨了…
“我不想听你们说这些废话！”
斌仔梗着脖子骂道：“你们觉得，我跟二哥说这件事儿有些古怪，他能接受吗？”
“你们拿了钱，那就得办事！”
“我不管你们是偷也好，是抢也罢，房子必须拿到手！”
话说完，斌仔直接黑着脸，出了门。
…
半小时后。
湘中市鼎盛工程公司楼下。
“这将近一个礼拜的时间，他们一套房子都没整到手？”
肥二听完了斌仔的讲述后，眼神中明显带着些许不悦。
“是！”斌仔没敢解释，只是低着脑袋应了一句。
“铁路区改造的事儿，虽然八字还没一撇，但知道这个消息的人，每天都在增加。”
肥二点到为止地说道：“斌仔，咱两兄弟共事快十年了。”
“我相信，你也不想一辈子窝在麻将馆里，对吗？”
斌仔有些惭愧地回道：“对！”
“行了，你想办法让他们使使劲吧！”
肥二拍了拍斌仔的肩膀，说道：“这次的改造项目，对我们而言，是个难得的机会啊！”
话说完。
肥二转身，就迈步登上了台阶。
直奔鼎盛公司而去。
看着大哥离去的背影。
斌仔的心里，觉得有些不是滋味。
他当即掏出手机，拨通了黄发马仔的电话。
“阿发，你之前不是说这活儿有点古怪吗？”
“你先别急着收房子了，去打听打听，究竟是怎么回事！”
“对！有了结果，第一时间联系我！”
五分钟后，鼎盛位于顶楼的小型接待室。
一名跟肥二长相有七八相似的中年男子，翘着二郎腿，眉头轻皱。
“老二，我告诉你城区改造的消息，都将近一个月了吧？”
“你坑蒙拐骗到现在，手里就不到十套房子？”
中年男子名叫张大富，是肥二的亲大哥。
虽然张大富与肥二，算是同期出道。
但身为大哥的张大富，脑子明显要比肥二好使不少。
当肥二还在为了点鸡毛蒜皮的小事，跟人动刀动枪时。
张大富已经将自己赚来的第一桶金，用于“搭桥”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
两兄弟的差距，也越来越大。
十年过去。
张大富已经摇身一变，成了鼎盛公司的老板。
并且一年到头，手下的工程队都不缺活干。
而即便张大富，再如何劝说自己的亲弟弟。
并且为肥二，提供了大量的资源。
可肥二仍旧像是扶不上墙的烂泥巴。
每天就窝在自己的麻将馆里。
就连这次城区改造的项目。
也是张大富生拉硬拽，肥二才迫于无奈加入的。
一听到肥二汇报“成果”。
张大富下意识地就认为，对方没有上心。
肥二争辩道：“哥，这房子可不是大白菜，你……”
“你不要跟我扯没用的！”
张大富粗暴打断道：“人家赵五子，这段时间就收了十来套房子。”
“咋地？你混得连个在医院里，吃人血馒头的赵五子，都不如啊？”
由于张大富很清楚，城区改造的活儿，并不是某一家能吃得下的。
再加上张大富毕竟是干工程的，手里的流动资金并不多。
而城区改造这活儿，前期收房子，又比较压资金。
所以，张大富在得到消息的第一时间。
他就拉拢了在铁路生活区，较为出名的赵五子。
并且试图以主导地位，跟赵五子抱团。
“那赵五子连死人钱都挣，我能跟他比吗？”肥二忍不住怼了一句。
“他挣死人钱，你挣赌狗的钱，你比他高尚在哪啊？”
张大富瞪眼就骂道：“不要一天到晚，觉得别人都不行！”
“你搞清楚自己的定位！”
肥二有些不乐意地说道：“那我再怎么恶心人，至少不会……”
“行了，你别跟我扯东扯西的！”
张大富摆手打断道：“还有个事儿，我打算把蒋癞子也拉入伙。”
“蒋癞子，就是莲花乡的那个老地赖子吧？”
肥二一听到大哥的话，立马极为精准地点评了一句。
“……”张大富闻言，不自觉地就皱了皱眉。
而肥二并没有注意到，大哥脸上的表情变化。
他接着说道：“我听说他这人，口碑可不怎么样！”
“而且人越多，咱的利润点不就越少吗？”
张大富是越听越火，瞪着眼喝问道：“老子刚刚跟你说的话，你就忘了？”
“我就是养条狗，我打它几下，它也该知道不乱龇牙了吧？”
“……”肥二微微一愣，眼中涌现出了些许恼怒之色。
或许是碍于对大哥的尊重。
他多次想要张口反驳。
但最终，还是强行咽下了这口怒气。
接着，张大富又非常现实地说道：“人家蒋癞子，现在搭上黎洪华的关系了！”
“你动一动你那猪脑子，想一想。”
“如果咱能够抱上黎洪华的大腿，未来能省多少事儿啊？”
“……”肥二依旧无言。
“你说，就你混得这逼样！”
“你还有什么资格，瞧不起这个，瞧不起那个呢？”
说到最后。
张大富更是恨铁不成钢地，用手就戳向了肥二的太阳穴。
“啪！”
忍耐许久的肥二。
在这一刻，终于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
他抬手就打掉了大哥张大富，戳在自己太阳穴上的大手。
瞪着眼骂道：“张大富，你要嫌我不行，就直说！”
“我他妈从来都没有说过，自己非得要跟你绑在一块儿！”
“你要觉得他们都比我强，那你就去找他们干！”
话说完，肥二拿起了桌上的烟盒，转身就走。
“艹你妈的，老子现在说你两句，都不行了？”
张大富扯着脖子，怒骂了一句。
一时之间，他仿佛都忘记了，肥二的母亲与自己的亲戚关系…
…
离开鼎盛时，天色已渐暗。
肥二并没有第一时间，返回麻将馆。
他随便在路边找了家小摊，要了箱白沙啤酒。
很快，便自顾自地喝了起来。
都说药能医假病，酒不解真愁。
肥二心里本就憋着火。
几瓶酒下肚，他非但没能消气，反倒是越想越气。
正当肥二不知道，该将这股邪火发往何处时。
他裤兜里的手机，忽然发出了一阵震动。
“喂，斌仔，啥事啊？”肥二大着舌头，问了一句。
“二哥！”
斌仔语速极快地答道：“我好像搞清楚，咱这几天，为什么收不到房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