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挣扎都那么可怜，人性和动物有何区别？苏惟意并不擅长做阅读理解，兀自叹了口气，只能按照目前的游戏体验来说了，就当做回答调查问卷吧

  “我觉得这就是特色，没什么不好，一种类型而已”，苏惟意客观评价道，背后那的残尸蛆虫任在蠕动，恐怖怪异的事情总能勾起人们的好奇心，这有何不对？

  “人如果连基本的温饱都保持不了，本就和动物无异，现代社会的建立基础是在生产力的进步上的”

  系统07晕乎乎，玩家到底在说什乱七八糟的事，1号很明显是让他评价，“这个世界到底有没有问题，救世会那些家伙是不是人”

  小光球偷瞄着1号，这个与玩家长着一样面貌的精神体，他更苍白更颓废，但小光球能读懂这片精神海里的绝望和无助，这里有无数扇门，也有无数个1号目睹感受的受害者。

  “所以你喜欢这里吗？”1号如此说道，“你好像很喜欢杀戮的快乐。”

  1号是紫极的半身，他十分清楚上辈子的自己是个怎么样的人。不合群，永远有着别人无法理解的逻辑和思维方式，却能在任何地方和人泛泛而谈。

  “也没有吧，喜欢割草的快乐而已，而且我可扮演的是正义角色，从不滥杀无辜”，苏惟意笑着回答道，充分展示了对游戏内容的赞许。

  傲慢且冷漠，苏惟意不屑于更仔细地观察这个世界，他屯于自己的思考，系统07的加持让他更有恃无恐，随心所欲。

  “如果你是这个世界的Npc呐？”，1号闭上眼，不愿再去看苏惟意那虚伪造作的笑容。

  “那大概会拖着整个世界一起毁灭吧”，苏惟意摊手，那怎么办？垃圾世界水深火热，他活不下去别人都别想活。

  “这句倒是你的真心话”1号说道。

  “你不会也会读心吧？”苏惟意诧异

  “你回的，我都会，我就是你的镜像”，这不是你一开始所说的吗？苏惟意，1号没有再多说别的。

  1号手心中生出一条深绿色的荆棘，苏惟意认识，这不是寄生在他身体那个东西吗？怎么在精神海里还能具象化？而且凭什么他读不镜像的心，镜像能读他！

  “荛生，噬灵吮血，最为被诡异所忌惮”，荆棘生于右掌中，镜像的自己无视痛觉紧紧握住尖刺，黑色粘稠的血液缓缓流下，又被荛生吸收，开出鲜红的花

  那应该不能叫血液，它看起来已经与那些诡异的体液没有差别了，系统07是越来越看不懂这个世界了。

  “你说，他现在掌心是不是就跟某位十字架上的圣人一样，有一个大洞啊？”苏惟意若有所思，他的注意力飘忽在其他地方。

  “这种时候，玩家就不要讲地狱笑话了！小心被自己抽死！”系统07真是害怕急了，对面很明显进入战斗状态了，(╯‵□′)╯︵┻━┻

  黑长直的1号背后是漆黑的走廊，还有无数他无法消化的负面情绪在其中掩藏着，他举起沾血的荛生拐指着苏惟意。

  长满尖刺的“鞭子”挥扬而来，布满的尖刺让苏惟意十分明白被抽上一鞭子后血糊糊的下场，最讨厌的是这东西沾上就会长在血肉里。

  自持于系统的苏惟意，最开始还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他举起右臂轻松扛住了攻击，左手则迅速抓住荛生，将它牢牢攥住，与1号对峙。

  但很快苏惟意就感觉到不对劲了，右臂怎么火辣辣的疼，而且这握着的“鞭子”怎么还在他手心里长起来了！

  他【痛觉屏蔽】哪里去了？龇牙咧嘴疼的苏惟意看向了系统07

  “现在我不在身体里，玩家，没统给你切断痛觉信号接收的”系统07无奈，这可是在精神海里开痛觉屏蔽，技术上无法达到。

  苏惟意只能将臂往外一甩，将这荛生丢得软软的，1号就被他突然松手逼退了几步，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

  但紧接着就是连续不断的鞭打，苏惟意就跟家具城里的成龙一样，在实验室里摸爬滚打，主打一个只要有家具你就打不着我。

  哎，反正不是他的精神海，随便打。

  读到苏惟意厚颜无耻心声的1号，表情不变发出一声愉悦的轻笑。对准实验桌将鞭子抽出去，苏惟意藏身的实验桌竟然被硬生生地劈成了两半，书桌横面的切口整齐得就像是被刀劈开的一样。

  这科学吗？苏惟意懵，这可是塑料桌子，一个破植物如此强筋？

  “红月世界里讲什么科学啊！”系统07都无语了，都在这待多少年了，还惦记你那b科学啊！

  荛生在1号手中绷直又松开，吸收血液的荛生开得格外妖艳，花朵的口器在不断蠕动着，渴望着诡异的新鲜体液流入。

  系统07的光球身体看了看苟在墙角还在怕痛的苏惟意，还有长发冷面抖S的镜面怪1号，陷入了沉默。

  这好像是身体的原主灵魂，系统07想起来了，这不和它签署身体转让协议的灵魂吗？怎么没去往生啊，07记得给他安排了一个和平安定的小世界啊。

  来不及细想，只听苏惟意那边可算是忍不了，一直挨抽，他这么怕疼的一个人，还一直抽他，懂不懂【痛觉屏蔽】常开的游戏玩家的爆发力。

  他掀翻手术台，将倒霉的残尸抛洒到空中遮挡1号的视线，又抽出那个旧台式的电源线，鞭子？谁没有一样。

  就算抽不到这家伙，苏惟意也要扑上去咬他一口肉。

  主打一个且战且进，但很遗憾地是苏惟意鞭子没有1号玩得溜，还有就是荛生抽打到他的身上，直接疼得他跳起来，对精神体加击破伤害150%。

  还好，能给苏惟意逮住机会，这小子厉害是厉害，但是虚得不行。

  挥动鞭子的空隙之间，体力明显跟不上，苏惟意可不会放任他退到走廊上去。这里是他的主场，转眼不见了，可就难找了。

  苏惟意的灵魂体早就被1号抽得，血痕一条又一条了，沿着伤口，发芽的花一朵接一朵，火辣辣的灼烧，不可驱散的持续伤害，让苏惟意恨得牙痒痒，自从养了系统07，他就没挨过这么疼的打。

  半点儿犹豫都没有，苏惟意直接将1号扑倒在地上，没有武器怎么也得咬下这镜像自己一块肉，让他也感受一下自己的痛。

  被压制在身下1号就像是个木偶一样，静静地看着苏惟意眼底泛起猩红。齿尖急切地撕破干净苍白的皮肤，他着急地咬吸殷红的血迹。

  苏惟意尝到很棒的血腥味, 让他整个人都满足的放松感瞬间充盈了大脑，镜面怪的肉和血像毒药, 更像解药, 在舌尖绽放, 他贪婪地吮着。

  完整，本就是一个灵魂，苏惟意没有察觉到这一点，他们本就是一个灵魂，吞噬另一个自己重新编织自我的过程，是发自灵魂上的颤栗和满足。

  干渴的喉咙终于得到滋润，四目相对，他看见那双空灵的眸子里自己的倒影，苏惟意脸色迷茫, 唇上还有尚未干涸的血迹, 瞳仁慢慢放大，他注意到瞳孔里面的倒影变化, 唇上一热，苏惟意意识到自己在什么。

  “玩家！你在干嘛，突然就咬人”，系统07的呼喊又一次传入耳朵里，苏惟意这才真正听到它的声音。

  “抱歉”，苏惟意连忙站了起来，暗色的痕迹在唇齿间残留，有一种诱人的植物香气，苏惟意不由舔唇。

  本来只是想给这怪一个教训，怎么突然变成这样了？

  1号感受到苏惟意的不安和躁动，语气也亲昵温和起来，他嘴角勾起，这才是真正的自己不是吗？

  有着正确价值观和完整人格的自己，是他坚信的自己的模样，那么就剖开自己，赤裸地献祭。

  “吃掉我吧，获得更多的力量”

  苏惟意耳边被那三个字侵占，喉结剧烈地滚动，嘴唇微张，吐出灼热失控的呼吸，吃掉……为什么要吃掉，他茫然地看着另一个自己从地上爬起来，越逼越近。

  “你们游戏有病吧！”苏惟意一把推开，在他眼中看起来像抽风的剧情角色，毁灭的欲望和难捱食欲的挣扎。

  他推开门口的1号，就向走廊跑去，苏惟意不知道目的地，但是苏惟意知道要是再待下去，他会真的忍不住吃掉那个与自己一模一样的生物。

  他边跑边骂，“艹蛋游戏，要不是我是穷鬼，谁来玩这变态游戏当内测员！bug多就算了，设计变态怪物和Npc也多！”

  “那个身体的原主人，”系统07从椅子底下飞了出来，小光球眼神飘忽

  “那个，那个……你，怎么还没去投胎？总之……我先给我家宿主向你道歉……”

  一号姿态自然地整理了一下衣襟和头发，摇头回答：“不，他该吃掉我”

  没关系

  系统07深呼吸。

  脑子有病的一个又一个很正常。

  走廊外的苏惟意的声音越来越远，系统07转身看看不正常渴望被吃掉的原主一号，又转身看了眼走廊中渐行渐远，身影越来越小的苏惟意。

  “玩家等等我！你千万别迷失在精神海里！”

  融合已经开始了，从一号打定主意开始，苏惟意精神海那片波澜的碧海里生出了漂浮的绿藻，黄白的小花盛开其上。

  精神海里的潮汐、共鸣，源自自己与自己的牵引。

  一号看着和系统07撒欢的苏惟意，选择他好过选择红月之上的紫极，一个乐于切割自己灵魂又安排苦难的疯子。

  一号对自己定位清晰，他只是苏惟意保留的一段经历而已。

  ……

  市六院

  苏惟意醒了，他被包裹在荛生中间，如同胎儿沉睡羊水一样的姿势，身上喝醉了似的迟钝感，还有些愈演愈烈的趋势，这都是精神海突然拓展的副作用。

  但苏惟意有一个直觉，果然，他手里出现了耶稣的洞——笑死，地狱笑话演到自己身上了。

  但好消息是，他能操纵荛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