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5章 吐就一个字
作者:春的四月天   年代:悠闲的日子最新章节     
  四月底的晚风,有些过于凉爽。

  杨庆有裹着棉大衣,脑袋努力的缩在棉领下面,屁股随着卡车斗子不规则的颠簸而上下浮动。

  该死的破路。

  刚出城不到半小时,杨庆有已经后悔听冯政委的忽悠了。

  “这是老子好不容易帮你争取的机会。”

  “你要好好珍惜。”

  “你现在正是转正的关键时刻,一定要好好表现,老子可是拍着胸脯在范局面前帮你打的保票。”

  “一路听马队的命令,不要擅做主张,同时也不能瞻前顾后,要保持你在所里干劲儿,该上就上,坚决不能落了咱交道口的威风。”

  “路途远,三百多里呢!得跑至少三个多小时,你呢在路上抓紧时间休息,要以崭新的精神面貌来面对天津的同行,绝对不能丢咱京城公安的脸。”

  杨庆有此刻想起冯政委的话就生气。

  要不是已经上路了,他非得揪着冯政委的脖领子,好好喷他一脸唾沫。

  休息?

  就这屁股两秒一蹦的节奏,你来告诉我,怎么休息?

  此行队伍一共八个人。

  带队的是市局刑侦队的李明李队。

  人家官最大,于是乎,人家坐在驾驶室里吹暖风。

  剩下四个市局、两个区局、一个临时工,共七个倒霉蛋坐后斗喝凉风。

  “马..队...来...一...根...?”

  “好...好....”

  一根烟,俩人愣是对接了三四次,才对接成功。

  “刘..哥...你...也...来...根...”

  “好...好.....”

  至于市局的同志。

  杨庆有算了下距离,还是算了吧!

  大生产本来就没有过滤嘴,再抖上这么一会儿,还抽个嘚儿啊!

  叼上烟,怎么点火又成了问题。

  马队和刘公安脸对脸,刘公安掀开大衣把马队整个人裹进怀里,马队哆嗦着划火柴。

  一下,一下,又一下。

  “呸!真....尼...玛...不...结...实。”

  马队骂骂咧咧把断了头的火柴棒扔到车外,接着又从火柴盒里抽出一根,继续重复上面的动作。

  “艹...”

  “艹...”

  又是三声对火柴棒的亲切问候,杨庆有终于看到了那团忽闪的火光。

  三个人背靠车斗,面如死灰的盯着吐出的烟雾和哈出的水汽,一高一低拉出一道长长的白烟,如同飞机尾烟般,慢慢被车尾的黑暗吞噬。

  刘公安率先抽完,伸直胳膊把烟头丢出车外后,裹了裹棉大衣,哆嗦的问道:

  “马...队...咱...大...概...几...点...到...”

  马队长伸着脑袋仔细的看了看车外黑咕隆咚的风景,弱弱回道:

  “快...了...吧....”

  杨庆有闻言嘴角不自觉的抽了抽。

  快个嘚儿。

  出发时差不多凌晨十二点。

  现在才凌晨两点。

  走过的路能有总路程的一半,都烧高香。

  看着脸色越来越白的刘公安。

  杨庆有下意识的往边上挪了挪。

  大哥,您可千万别吐,溅到哥们身上没事,就怕喷车尾那四个市局的同志一脸。

  回头人家那位大领导还不得给咱们穿小鞋啊!

  眼瞅着刘公安的嘴一下又一下的蠕动,杨庆有顾不上合不合适,立马从空间里掏出一大张油纸,快速叠吧叠吧糊他嘴上。

  “可...千...万...别...抓...漏...了,我...就...一...张..。”

  “谢..谢....呕..........”

  随着这声呕。

  车尾处那四位市局的同志脸色猛地一白,立马两两散开,本就不宽的车斗,他们愣是在中间留出了近一米的空儿。

  其中一位还不忘冲杨庆有抱以感激的微笑。

  杨庆有笑着朝他点点头,又裹着棉衣往边上蹭了蹭。

  不蹭不行,刚才他依稀闻到了呕吐物的酸臭味儿,这味道仿佛憋尿时的口哨声,杨庆有胃里莫名一阵翻腾。

  这尼玛破路。

  都尼玛颠了俩小时了,就不能停一停吗?

  杨庆有努力咽下唾沫的同时,就看见对面冲他微笑的那位公安,猛地反身趴到车斗后的挡板上,狂吐不止。

  也不知是被颠到了极限,还是被刘公安那呕吐物的味儿所勾引,剩下那三位,也不约而同的反身趴在后挡板上,嗷嗷直吐。

  杨庆有狂咽几口唾沫,下意识的看向马队。

  恰好马队此时也看向他,两位幸存者很有默契的呲牙给对方挤了个笑脸,继续转头看向各自身旁的风景。

  一生要强的中国人,坚决不做第二名。

  即使吐,也要最后一个吐。

  杨庆有上辈子开了十几年车,没成想还有晕车的一天。

  当嗓子眼那道防线失守时,杨庆有暗道糟糕。

  还没等他侧眼看身后的马队,胃里的消化液如同泄闸的洪水,喷涌而出,一发不可收拾。

  杨庆有不知道是睡过去的,还是吐虚了被颠晕的,当天边的鱼肚泛白时,他被司机拍醒。

  原来是到目的地了。

  此时大卡车停在一栋四层高楼前,楼前挂着六个大字:

  天津市公安局。

  大卡车上被颠晕的不止他一位,身旁的刘公安正仰八叉的躺在车斗里睡的正嗨,他身旁的马队也趴在侧边挡板上,头枕胳膊,打着鼾。

  “刘哥、刘哥,醒醒,到地儿了。”

  “马队、马队,醒醒,到地儿了。”

  “啊?到了吗?”

  这两位打着哈欠,揉着眼睛,扶着车斗站起身。

  瞧那颤颤悠悠的双腿,估摸着不休养几小时,甭说办案了,能腿着走出二里地,都算吐的轻。

  车尾那四位市局的同志也是如此,一个个揉着眼,迷茫的打量着四周陌生的环境。

  杨庆有揉了揉腰,单手扶着挡板,一个跨步跳下车斗。

  然后在原地蹦了几下。

  还成。

  只是略感疲劳,如果来个煎饼果子,估摸着能立马满血复活。

  杨庆有捂着咕噜乱叫的肚子,已经开始琢磨是不是该去门口值班室问问,附近哪有卖早餐的。

  “来来来,同志们,来根提提神。”

  此时李队已经在值班室做好了登记,他拿出一包烟,让大伙自己分。

  “马队你来一下。”

  趁同志们抽烟回神的工夫,李队从怀里掏出一个信封,点了几张票递给马队。

  “市局经费紧张,只给咱批了四天的伙食,我估摸着不一定够,所以.......”

  马队适时接住话茬,点头道:

  “明白,捡便宜的吃。”

  李队拍了拍马队的肩膀,笑了笑没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