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了，有一个忽然来的妖族吐血倒了！”药宗的一个弟子忽然叫喊着。

  他们知道妖族是盟友，但是妖族现在在徐州和幽州协助当地的散修成立防线，压根就不会来青州豫州的交界山脉的防线。

  “师傅！”任侠赶紧把脱力的路茗横抱起来。

  “过来这边！”药宗弟子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了，这可是一条命，她引导着任侠来到了帐篷里让他把路茗放到床上。

  “我试试……”那个来自内门的药宗女弟子刚把手放上去，脸上就露出了震撼的表情。

  “这脉象怎么回事？！”那个女弟子发现这个妖族的脉象已经薄弱到难以探测，她立马叫来了韩茜依。

  韩茜依不认识路茗，但是她还是调动自己的精神力和木灵气开始捕捉那虚弱到快要消失的脉象。

  “怎么会这样，时间越来越短了！”任侠没想到自己的师傅居然那么快就要没命，明明他自己也说了一两年内死不了。

  “咳咳，上面，等不及…了吗？”路茗不断地咳血，他知道这是在用痛苦催促他赶紧打开天梯，然后又吊着他一口气不给他死。

  这是他既定的命运，必须抵达的死亡。

  “我师傅来了，也不能……”韩茜依把手放下来，“抱歉，我想问一下您为什么还要来这里呢？您的脉象…分明就是快死了啊！”

  “我有未尽之事，我……要打通登神阶梯…咳咳！”

  “什么？！”韩茜依和她的师姐都震惊了，韩茜依迅速调整自己的情绪说道：“兹事重大，我要和我们的宗主沟通！这里有延续生命的丹药，一个时辰服用一次。”

  “好。”任侠接过了瓶子，目送韩茜依离开。

  “任侠。”路茗拍了拍任侠的手背，“你去帮助他们吧，我一时半会死不了。”

  “不要，我想和师傅一起！”

  “别怕，你信不过药宗的人吗？你在这里也帮不到什么。”路茗说，“我希望你去帮助人族和妖族度过这次的难关，魔族比我想象的要疯狂，就算是我们包围他们，也可能在他们的预料中，所以不能掉以轻心。他们干出的事情已经是在践踏天理了。”

  “我……”任侠叹了口气，接着说，“我知道了。我听师傅的话，师傅在这里好好休息。如果到了那一天，请允许我陪你走到最后。”

  任侠紧紧握着路茗的手，感觉师傅的手已经变得枯瘦纤细，骨头的轮廓变得如此明显。

  那个曾经牵着年幼孩童的手的妖没有变，孩子却长大了。

  妖的手已经能被长大后的孩子的手完全握住了。

  任侠慢慢松开手，迅速转身说道：“那师父，父亲……我去了！”

  他的离开带着几分悲痛、愤怒和迅速，以及一丝落荒而逃的意味。“我不是说了不要叫我师父吗，这孩子真是。”路茗无奈地笑了，“和我产生过深的牵绊的话，你会很痛苦的。”

  在最前线，战争还在继续，持续的战争让双方陷入疲惫，就像某种达成了某种默契，双方都在谨慎地后退给自己喘息的机会。

  而那空中翻飞的白色身影在云层中若隐若现，开天剑尊和搬山力尊两面夹击对抗这个怪异的造物，他们感受到来自已经死去的宿敌的力量。

  “把它引去其他地方。”开天剑尊的握剑的手带动自己手上的九落剑转了一圈。段思纤把九落剑给了剑宗以后九落剑就选择和开天剑尊暂时合作一同去击退魔族，也是为剑灵村的村民报仇。

  “年轻人，让我来。”九落剑发出了声音，化为一道青色的流光绕着这个巨型魔傀儡上下翻飞，而后爆发出强悍的神力，直接把这个巨型魔傀儡的其中一个头砍下，而后九落剑从开天剑尊手上飞走，引走了因为愤怒而开始失去理智的巨型魔傀儡。

  开天剑尊把自己的本命剑拔出来追在后面，搬山力尊也提气轻身追过去。

  药宗宗主看见了飞远的生物，开始着手准备后撤的准备，双方都已经打到了月亮升起的时间，魔傀儡和修士都出现了伤亡，他们现在的焦灼需要时间去稳定。魔傀儡不允许修士们靠近魔窟，修士们不允许魔傀儡把他们往外推，双方实力相差无几谁都不让谁。

  那些魔傀儡在听到了一声咆哮以后也开始往后撤退，似乎准备积蓄力量为下一次的正面战斗做好准备。

  “还没找到核心吗。不过魔窟那么大，而且肯定很难入侵。”药宗宗主想到，“那些魔傀儡是被更强的魔傀儡控制吗？这些魔傀儡也太多了吧，没猜错的话他们可能收集了很多死尸作为素材。加上他们几千年都在杀人族和妖族和内斗，能够准备那么多魔傀儡也是正常。”

  “那个妖族说的要打通登神阶梯，这可能吗？”符宗宗主的话唤回了药宗宗主的注意力。

  “我有一种预感，也许可行。”药宗宗主说道，“只是现在不是时候，魔窟所在的位置距离登神阶梯不算远，就算隔着一整个山脉……”

  药宗宗主还没说完，天空闪烁着黑色的雷电，忽然大片大片的陨石开始从空中落下，那一个个魔傀儡在发出尖锐的咆哮声，然后整个身体爆炸开来化为血水。

  “这是干什么？！”最前方的修士愣了一下，很快就开始往后拉开距离，那些自杀的魔傀儡似乎达成了自己的献祭，那一颗颗包含怨恨的陨石从天而降，整个战场开始变为火海，怨恨的红色火焰不断地焚烧，将周围的人的精神拉扯过去。

  其中一个修士的眼前忽然一黑，他发现自己站在了一片残破的院子里。

  “你和我一样。”

  那怨恨的声音说道：“我们明明那么像，为什么……你还抱着这种不切实际的幻想？”

  那个修士看见自己的家。

  那个破败的家。他所在的村子并不引人注目，只是一个小农村，而他是整个村子唯一有机会修炼的孩子，大人们都给予他厚望。他们日夜劳作，为凡人带去粮食，也要顺应天意，否则就会全部饿死。

  他们的祈祷化为供奉，换来最基本的平安，但生老病死依旧在时间的长河里永存。

  当他终于离开了村子去到外面，却发现自己是只是个平平无奇的人。

  “你从哪来？”

  他们都会这么问，当他们听到他出身于青州的一个小村子的时候，他们无论如何都无法掩盖的鄙夷都会被敏感的他捕捉到。

  最弱的州出来的孩子从来不敢说自己来自青州。

  他想起自己的母亲听到自己归家以后无意间的抱怨，她满目的悲痛，哭着说：“对不起，我不知道怎么帮你。”

  那一刻他扇了自己几巴掌，逃离了自己的家。

  就算是沈凤灵这样的主角，到最后也是离开青州，留在豫州。

  就像其他世界的人变强以后都会离开，而不会停留。

  “就算是青州某个人变强了，那也是个例，他绝对不会回头看，因为强者的同类只有强者，而不是你们。”

  “你明明懂的，我不觉得青州人值得被尊重，这个世界早就歧视我们很久了。不，不仅仅是歧视我们，所有的一切都在忘却自己曾经的弱小、那些修士保护凡人却还会歧视农民、歧视铁匠、歧视矿工。那些妖族永远在杀戮弱小，歧视一切比他们弱的存在。”

  “这个世界不值得你们这些遭受不公的人的保护。”

  “只有回到混沌，所有人都变为统一的整体，变为星辰，我们才能平等，才能无罪。”

  这个修士感觉自己的灵魂都在发出共鸣，他猛地甩头想要逃离，但是那份愤怒和痛苦也在肆意生长。他爱自己的家，却恨自己的出身，恨自己被固定在原地的天赋。

  不仅仅是他，不少散修和外门弟子开始受到更剧烈的影响。这比一开始混乱不堪带来纯粹恐惧和愤怒的怨恨完全不同，是针对性极强的，带着现实意味的煽动。

  就在这时，一道白光在他们的脑海里闪过，那是符宗宗主发觉不对以后立刻加大了阵法的威力，阵法帮助他们安全地脱离了怨气的影响。

  他们的精神被保护了，但是他们的士气也开始受到了很沉重的打击，所有人都被拉扯出他们内心的痛苦，没有人告诉他们曾经经历的一切要如何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