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兴国也很难受，他把家都掏空了，还借了钱，就等着赚了钱把东西买回来，把钱给还上呢，这下完犊子了。

  一想到老了老了，没剩下什么家产，还欠一屁股债，他就心塞。

  忍不住埋怨起郁寒青来。

  “都怪你，要不是你认识这么一群不靠谱的人。咱们也不会做这违法的生意，更不会把钱都给赔光。我上辈子做了什么孽，摊上你这个讨债的。”

  “又不是我让你们做的，当初是谁瞒着我偷偷找过去的。赚钱的时候没见你们感谢我，现在亏了怨起我来了。没见过你们这么不要脸的。”

  虽然是自己的错，但是责怪别人总比责怪自己更容易。

  陆兴国就是这样的人。

  “你还敢骂老子，我看你当初说这生意的时候就没安好心。也许早就盼望着有这么一天呢。”

  郁寒青翻了个白眼，“你们才多少钱，我损失的比你们多多了好吧。我比你们心疼但我输得起。不像你们，又想赚大钱，又不想担风险，输不起当初就不要加入啊，天下哪有这种好事。”

  陆兴国被他堵得说不出话来。

  还不是陈美玲和陆明杰说没有什么风险，他才答应的。

  想到这，他瞥了眼两人。

  只见两人的表情比他还难受。

  尤其是陈美玲眼神空洞的坐在地上，嘴里喃喃着不可能，她不相信。

  看到她这副样子，陆兴国责备的话也说不出口了，把人扶起来，安慰道：“也许他的消息是错的呢，船只暂时失联也是有可能的。咱们再等等，也许它又回来了呢。”

  陈美玲眼中有了波动，一把抓住陆兴国，“是吧，不可能出事的，那么多钱，肯定不会出事的。”

  不止他们几人，就连陆明慧和陆明轩都心情沮丧。

  两人虽然不知道具体的事情，但是从他们的话语中也能猜到家里亏了很大一笔钱。

  一个为自己的嫁妆发愁。

  一个为自己以后继承的家产发愁。

  全桌只有姚白竹一个戏外人。看着热闹，吃着饭菜，倒是别有一番趣味。

  晚上，姚白竹罕见的没有听到楼下卿卿我我的动静，而是伤心的哭泣声和杯子碎地的声音。

  吴真真用了上一辈子的全部修养，才忍下到了嘴边的脏话和谩骂。

  “你说的是真的吗？”

  若是真的，那他们的运气真是日了狗了。

  “二弟是这么说的。”

  “我们为什么要相信他说的，你不能自己去查清楚吗？万一他骗我们的呢。”

  郁寒青那么坏，骗他们也不是没可能。

  “好，我明天就去查。只是，若是真的，那岳父和大舅哥他们那的钱···”

  “现在担心有个屁用，等查清了再说啊！”

  欠吴家钱的事，她并不怎么担心。

  她是吴家的女儿，爸妈和哥哥的掌上明珠，就算欠了钱，他们也不会对她怎么样。

  大不了到时候哭一哭，装装可怜。

  他们让自己受了那么多年的苦，这些就当做是给自己的补偿了。

  她真正担心的是自己的生意。

  年后要交房租了，那可是不少一笔，店里赚的钱，却只够进下一次的货的。

  若是交不上房租，她的店就要倒闭了。

  她决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陆明杰一直查到大年三十，也没查出什么东西。

  就连当初系布条的那棵枣树，都被人给砍了。

  那座房子里空无一人。

  至于老金，更是寻不到踪影。

  之前的事情就仿佛大梦一场，一点踪迹都没有留下。

  陆明杰的心死了大半。

  新年到处喜气洋洋，陆家却笼罩在一片阴郁之中。

  就连年夜饭都十分敷衍。

  姚白竹才不想因为他们而委屈自己。

  躲到空间里，吃了顿丰盛的小火锅。

  大年初一，姚白竹在鞭炮声中起床，推开窗户才发现，外面竟然下小雪了。

  海城是个偏南方的城市，但是冬天有时候也会下雪。

  只是雪很小，刚到地上就化了。

  天气又湿又冷，姚白竹在棉衣里穿了保暖内衣、毛衣、加绒打底裤和厚厚的棉袜。

  整个人圆润了一大圈。

  反观郁寒青，只穿了毛衣、大衣，连棉袄都没穿。

  啧，真是骚年火力壮啊。

  郁寒青一早就准备好了红包，就等着姚白竹的那句“恭喜发财，红包拿来。”

  结果，一直到吃过早饭，她也没说。

  最后，他只好自己开了口，把红包给了她。

  姚白竹十分开心，抠门的陆兴国和陈美玲连个红包都没有，这是她今年收到的第一个红包

  “可是我没给你准备。”

  她和原主从小都不受喜欢，新年从来没有收到过红包。

  因此，她不仅没有收红包的习惯，也没有发红包的习惯。

  “不用，等有空你给我做顿好吃的就行。”

  最近陆家的伙食实在太差了，已经从一天一个肉菜，缩减到两天一个肉菜，还是混着青菜一起炒的那种。

  他有些想念去年在知青点她做的饭了。

  “行。不过今天不行，我要去谷老师家拜年。”

  她已经提前跟谷老师说了，今天去探望她，还提前买好了礼品。

  “我和你一起去。”郁寒青说。

  “不用不用，你忙你的。”

  “我没什么可忙的，走吧。”

  陆家的亲戚跟他无关。

  外公外婆那边的亲戚本来也不多，在两人去世后，就不再来往了。

  “行吧。不过说到亲戚，你看能不能替陆小飞和陆雪梅找点事情干。我觉得他们两家的人还不错，你要是有能力可以帮把手，以后做生意，总要有点自己人的。”

  “能把陆家老家的人，团结到你的身边，总比推到陆兴国那里要好。”

  “嗯嗯，正好年后我那边需要人，可以让他们来试试。”

  “好，到时候我给他们写信。”

  谷老师住在海城大学的家属院，二楼的一个小单间。

  姚白竹了解过谷老师的履历，京市大学中文系毕业，出国留学后回校任教，结婚后随丈夫回到海城。

  任教多年，出版过书籍，编写过教材，翻译过名着，是一个非常出色的学者和老师。

  没想到她竟住在这么简陋的小房子里。

  房间总共只有二三十平米，一个堪堪能转过身的小厨房，一个狭窄的卫生间。

  客厅兼做书房，餐桌兼做书桌。

  地上、书架上、桌子上都摆满了书。

  屋里很阴冷，只有一个朝南的窗户，透出点光亮，让屋里不那么黑。

  见到姚白竹来，谷文静很高兴。

  将泡好的茶端给两人。

  招呼两人坐沙发，自己拿了一个小圆凳子。

  沙发很小，只能坐两个人。

  郁寒青没坐，接了圆凳坐下，姚白竹把谷老师拉到沙发上坐下。

  “咱们坐沙发，让他坐凳子就行。”

  “是啊，我喜欢坐凳子。”郁寒青说。

  谷文静嗔笑着拍了下她的手，“你这孩子。怎么能让客人坐冷板凳。”

  说着，找了个坐垫，让郁寒青垫着，“凳子上凉，你垫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