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小小手腕一翻，掌心朝上，轻轻挪动手指。

  陆一帆以为她要握住自己的手，忙把手松开，去抓她的手指。

  冯小小灵巧躲开，勾起手指，用指甲去挠他的掌心。

  陆一帆顿时感到掌心一阵阵酥痒，顺着手臂往上爬，一直爬到心里。

  他心中一悸，手掌微微向上缩了缩，便又坚强地停在了原处。

  冯小小以为他没有反应，手指加快频率，动作更轻，挠得更欢了，还不住用眼角余光偷偷瞟他。

  掌心越来越痒，心脏越跳越快，“呯呯”乱响，仿佛要从胸腔里跳出来。

  陆一帆强忍住笑意，努力保持镇定，没事人一般，继续若无其事看演出。

  开玩笑，堂堂的陆连长，这点定力都没有？

  冯小小却是纳闷了，挠成这样，他不痒吗？

  前世她这么挠她的好朋友，她们早笑得直不起腰，软成一团了。

  肯定是哪里没有对！

  她正打算再试试，陆一帆的手突然往后一退，一把抓住她的手，将她的手指与自己的相扣，不让她再捣乱。

  哈哈，他忍不住了！

  冯小小好不容易找到陆一帆的弱点，哪肯轻易放弃，想要挣开，再接再厉，却根本挣不脱。

  陆一帆修长的手指紧紧缠住她的手指，掌心贴着掌心，冯小小突然感觉又是甜蜜又是慌乱，撅起嘴，一边望着相扣的十指，一边心虚地观察周围人，生怕被人发现。

  陆一帆低下头，望向身旁的她。

  冯小小的侧脸在微弱的光线下格外柔和，长长的睫毛忽闪忽闪，在眼皮上投下淡淡的阴影，肉嘟嘟的小嘴鼓起，特别可爱。

  他抬起头，望着舞台闷声笑了起来。

  冯小小正心惊胆战地观察周围，感觉到他的身体微微颤抖，抬头一看，这家伙笑得开心，顿时一阵恼怒。

  她悄悄把另一只手伸过去，用力拧他的手臂。

  “咝......”

  陆一帆疼得一咧嘴，仍不松手，反而把她的手握得更紧，脸上的笑容也更深。

  冯小小越发恼怒，又去掐他，没想到他把手臂肌肉绷得紧紧，冯小小手都捏酸了，根本捏不动。

  冯小小气得拍了他一掌。

  这肉也太硬了，跟砖头一样。

  这时旁边的黄玉珍脑袋偏过来，问冯小小：“小冯，怎么样？这些舞蹈还不错吧？”

  冯小小忙坐直身体，将被陆一帆握着的手悄悄往后缩了缩，低声赞道：“不错，跳得真好。”

  “可惜今天时间太紧了，没听到你吹笛子，我还一直念着呢。”

  “下次吧，下次一定吹给你听。”冯小小立刻道。

  “还有你家老陆，我听老赵说他吉他弹得不错，还会唱外国歌，下次让他也露一手。”

  弹吉他？

  还唱外国歌？

  冯小小眼角瞟了眼陆一帆，怎么没听他说过？

  她听过收音机里放的吉他弹唱，特别好听，回去一定要让陆一帆唱给她听。

  陆一帆似是知道她的想法，捏捏她的手，像在回应。

  接下来，冯小小不再做无谓的挣扎，任由他握住自己的手。

  没想到这家伙表面正经，脸皮有点厚呢，没人注意的时候还要搞点小动作。

  陆一帆却不这么认为，在心里称赞赵建国。

  刚才冯小小和黄玉珍在厨房里做菜，赵建国就把他谈恋爱的窍门全传授给了陆一帆和胡铁山。

  第一条便告诉他们，要抓住看演出看电影的大好时机。

  只要灯光一暗下来，电影院里黑漆漆的，没人会关注你在做什么，就可以悄悄行动，握握对象小手，搂搂肩膀什么的。

  这些事他都亲自经历过。

  绝对没问题。

  “脸皮厚，吃不够，脸皮薄，吃不着，厚着脸皮大胆上吧。”

  这是赵建国对他们的鼓励。

  陆一帆的脸皮还没有厚到敢搂冯小小的肩膀，可握握小手的厚度，还是有的。

  眼下他握着冯小小柔嫩滑腻的小手，心满意足。

  喜悦像山间的泉水一般从心里直往外淌，眼神时不时飘向冯小小。

  冯小小感觉到他的目光，忍不住抬眼看看他。

  陆一帆的双眼在黑暗中闪闪发亮，像是有电流从眼里射出，直直击向冯小小心间。

  她身体一颤，忙低过头，不敢再看他。

  礼堂院里的气氛变得暧昧，他们不再说话，只静静坐着，享受着这份难得的亲密和甜蜜。

  直到演出结束，灯光亮起，两人才如梦初醒般松开了手。

  一旁的胡铁山站起身，长出口气，下了结论。

  “没我们军区的表演好看，主要是小冯和老陆没有上台。”

  赵建国深有同感：“我们军区的节目要有意思点，从头乱到尾。”

  今年更热闹，最后一个节目刘护士还摔了一跤，摔得四脚朝天。

  相比之下，棉纺厂的节目就太中规中矩了。

  演出结束后，几人顺着汹涌的人潮走出礼堂，黄玉珍还在询问胡铁山的感受。

  “你最喜欢哪个节目？”

  胡铁山一抠脑袋：“我都不知道演了些啥，就只记得一直在跳舞，藏族舞完了蒙古舞，蒙古舞完了傣族舞。”

  陆一帆默默附和，我也是。

  我连跳的是什么舞都没有分清，就看到一群人一直在跳。

  赵建国建议道：“你给他们提提意见，形式丰富点，别都是跳舞，来点相声啊，魔术什么的，保证受欢迎。”

  “行，这个建议不错。”

  黄玉珍和赵建国陪在三人身边，一直把他们送到一宿舍区的大门外，看到他们坐上出租车才挥手离开。

  这次的车费胡铁山坚持要付，冯小小也没和他争，出租车开到军区大院门口，两人下车后，载着胡铁山呼啸而去。

  冯小小不敢看陆一帆，埋着头走在前面，陆一帆迈着大长腿，两步走到她身边，驾轻就熟地握住了她的手。

  冯小小撅起嘴，看着两人紧紧相连的手掌，真想再拧他一把。

  这家伙胆子越来越大，这可是大庭广众之下啊。

  虽然这会天完全黑了，可是路灯很亮，来往的人也很多，不像刚才在礼堂里，黑漆漆的，没人注意他们。

  而且大院里熟人多，要是被人看见他们两个人手牵手走在一起，多不好意思。

  这事儿还真不能说，刚走没几步，迎面刘若玲和一个年轻男子并肩走了过来。

  不过冯小小和陆一帆没有发现他们，倒是刘若玲眼尖，一眼看到两人双手握在一起。

  眼前的情况很明显。

  陆一帆走得挺胸抬头，显然想甩开冯小小，而冯小小低着头，两只手去握他的手。

  她的眉毛一下竖了起来。

  太无耻了！陆连长不想理冯胖子，冯胖子死缠着他不放！

  她恨不能冲过去，拉开冯小小，再给她个大耳光！

  就是这个粗俗不堪的乡下胖女人，抢走了她心爱的人，害她名声受损，朋友亲人远离，连即将到手的护士长也给弄没了！

  可她只能想想，根本不能做什么，眼睁睁看着两人越走越远，渐渐没了踪影。

  “小刘，怎么了？”她身边的男子察觉她情绪不对，温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