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年代，夫妻之间因不和而引发的争执和冲突屡见不鲜。

  尽管有时争吵激烈，甚至打到头破血流，但双方在平息怒火、收拾残局后，依然会继续婚姻生活。勉强凑合着过下去。

  离婚，对于大多数人来说，实在是没有勇气选择。

  它往往伴随着名誉的损害，尤是对女性而言，可能会惹来更多的非议和偏见。

  在冯小小所居住的大院里，还没听过有谁离婚。

  没想到黄素华这么勇敢，竟然迈出了这一步。

  冯小小好半天才合上嘴，试探着问：“怎么就闹到离婚了？”

  黄素华叹口气，把前因后果告诉了她。

  她家那男人真的是一点本事没有，还总把自己当成大爷，家里一点事不做，就等着黄素华伺候他。

  黄素华不是肯受气的人，两人三天一大吵，每天一小吵，一天不吵，都像是少了点什么。

  开始还算有来有去，势均力敌，后来他们单位效益不好，双职工需要其中一个回家休假。

  两人商量之下，就让黄素华回家，可以做家务照顾孩子。

  而她男人继续上班。

  那男的认为是他在挣钱养家，一天天鼻孔朝天，自以为不得了，尾巴都快翘上天了，自此占据了有利地位。

  “回到家，一副我得跪着迎接他的架势。”

  拿了工资也不肯交给她，每天给点菜钱，只够买素菜，天天倒闹着要吃肉。

  黄素华还得把账报给他听，差一点点钱都要问她钱去哪里了，就怕她存起来贴补娘家。

  就这么着，为了两个孩子能有个完整的家，她全忍了下来。

  哪知道没几天，男人他妈带着他的弟弟从乡下来，和他们住到一起。

  家里本来经济困难，他们一来，更是雪上加霜。

  偏那老太婆尖酸刻薄，口口声声她儿子辛苦，黄素华只生了两个女儿，没能生出儿子，还不工作在家花她儿子的钱，是八辈子修来的福气，要她感恩，心甘情愿伺候他们。

  要不然，就要休了她，把她赶出家门。

  那一家人就跟防贼似防着她，有时候男的买了好吃的，那家人就关起门躲着偷偷吃，连两个女儿都没份。

  这时候黄素华他妈正好生病，黄素华想去照顾她妈，那男的坚决不答应，除非她妈肯把房子卖了，把卖房的钱给他，他才愿意把她当成丈母娘照顾。

  “我妈只有我这一个女儿，家里有间房，是解放前买的，就在前面的小巷里，和河对面的小平房差不多。”

  她们家因为在巷口第一间，人来人往的，位置比较好，有人就想买下来做生意，开出了七千块的价格。

  这算是很大一笔钱，可他们却不答应，不愿意卖。

  她妈当了一辈子家庭妇女，没单位没退休金，只有这套房，要是卖了，把钱给那男的，就什么都没有了。

  要是男的以后翻脸不认人，她连个落脚的地都没有。

  而照他的德行，很有可能。

  黄素华很干脆地拒绝她男人的要求，于是两人就吵了起来。

  那男人对她挥拳相向，他妈和他弟都在旁边帮着打黄素华。

  黄素华不仅泼辣，力气还大，这次真把她伤了心，动手没有惜力，倒把她男人打到住院。

  黄素华骄傲地仰起脖子，用力一挥拳头：“就他们一家的小鸡仔样，跟我打，差得太远，三个人捆一块都不够我揍。”

  冯小小听得解气，冲她竖起大拇指：”厉害，就是要这样！“

  黄素华苦涩一笑：“那死老太婆气不过，骂我竟然敢打男人，让我男人和我离婚，重新娶个年轻漂亮的，还能给他生儿子。”

  本来他们只是想吓唬黄素华，结果黄素华心灰意冷之下，一咬牙答应了。

  那男的又提了条件，让她把两个女儿全带走，一个不留，还不给抚养费，让她一个人养。

  “这可拦不住我，我就把两孩子全带上，跟他离了婚。”

  黄素华还不稀罕他来看孩子。

  他以前时常抱怨两个女儿断了他家香火，不把她们放在心上，不是打就是骂，既然这么嫌弃，以后不来往最好。

  黄素华素来好强，相信靠自己的能力足够养活他们，

  “我现在和两个女儿搬到了我妈这里住。”

  她说得平淡，冯小小却是听得惊心动魄，看着黄素华佩服不已。

  她现在的收入约等于无，还要抚养两个孩子照顾没有收入的母亲，能下这样的决心，真是不容易。

  冯小小想到个问题，问道：“你们住的房子是单位分的吧？就归他一人了？钱也没分点给你？”

  “我们那个小破厂能分什么房子，是我们租的，小四合院里租了一间，租金便宜，一个月几块钱。我们也没有积蓄，要不是我会计划，只怕早欠了一屁股债。”

  这么说起来，黄素华算得上是净身出户。

  冯小小叹口气，看来女人嫁人真是要擦亮眼，嫁这么个男人，到头来除了身心受创，一点收获没有。

  黄素华见冯小小担心地盯着自己，洒脱地笑了：“离婚后日子虽然苦，每天却是高高兴兴的，不像以前，想起那间屋，就觉得阴沉沉的，不想回去，两个孩子也不用担惊受怕，而且跟我妈住在一起，更方便照顾她，她的身体比以前好多了，也不怎么这生病，光这一点，我就离得值。”

  只是她那点收入，还要负担一家四口的生活，还有两个孩子的学习费用，根本就是入不敷出。

  “我想做点小生意，本钱不够，只能看看哪里需要人帮忙，到处找点零工打。”

  只是她一个女人家，出去找零工很不容易，没有一份工能干得长。

  “我本来找了个小饭馆打杂的，结果那男的不正经，上了几天班就摸摸搞搞，我给了他一巴掌直接走人，工钱也没拿到。”

  说起找工作的经历，又是一把辛酸泪。

  黄素华叹口气：“我妈想把房子卖了，我不愿意，就算卖了房得笔钱，可不想法子挣，还是坐吃山空，又能维持多久？还是得找工作才行。”

  于是黄素华每天都会出来，到处找工作。

  她这么有骨气，想靠自己的努力过好生活，冯小小当然得全力帮助她。

  冯小小一拍她的肩膀，给她吃了定心丸：“你放心吧，好好在我这干，只要我的店开一天，我就请你一天。”

  黄素华笑起来，脸上有了亮光。

  “行，我跟定你了，你也放心，请我绝对不会请错人。”她说着又庆幸道，“那天胃疼，我本来想着就在家门口那家小诊所拿点药就行了，幸好又想了想，凭什么要委屈自己，还是去了军区医院，要不然也不能遇到你了，你真是我的贵人。”

  “什么贵人，我们是互相帮助。”

  “你每天都要过来吗？那我也来帮忙。”黄素华又道。

  冯小小想了想，摇摇头：“这两天没什么事，不用来。你先在家里把该处理的事处理了，过两天开业后，你就要正式来上工了，在家的时间就少了。”

  “行。”黄素华爽快答应了，马上告辞离开，“我得把这好消息告诉我妈，她听了，心情一好，病说不定全好了。”

  招工的事尘埃落定，冯小小出门把刚贴好的招工启事扯了下来。

  她稍作收拾，关了店门匆匆往家赶。

  今天陆一帆会在家吃饭，得去市场买点菜。

  也不知道他战友的事情怎么样了，那孩子手术进行得是否顺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