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家祖宅的膳食精美绝伦，比秦姨的手艺还精巧，只是现在林冰瑶心情复杂，加上餐厅的气氛压抑，她实在没心境吃饭。

  顾晴雪冷冷一笑，\"胃口小是因为看着我们没食欲？哥哥，她平时和你在一起也吃得这么少？\"

  顾北城微皱眉，林冰瑶即刻感到紧张，坐立不安。

  杜婉娴瞧见林冰瑶的紧张，便开口说道：\"既然吃饱就不勉强，我未知你的口味并未刻意安排，你往后有什么想吃的大可告诉我，家中有大厨，总能吃到你想吃的菜肴。\"

  \"谢谢伯母。\"林冰瑶强打精神回答，虽杜婉娴笑容满面，但她感觉到杜婉娴的目光冷得骇人，无法直接对视。

  一顿饭好不容易吃完，林冰瑶感觉比工作一天还要疲倦。她回房准备洗澡，却听杜婉娴喊顾北城去房内，说有话对他说。

  \"妈。\"顾北城启口，杜婉娴点头，示意他先坐下。

  \"今天的晴雪，你也看到了，她手术不久，情绪不宜波动太大。你与静仪谈谈，让她主动找晴雪聊聊，缓解一下矛盾，总不能让晴雪成天憋着再伤身体。\"

  \"妈妈放心，我跟她提过了。\"顾北城微抿嘴唇，\"妈妈，你觉得她如何？\"

  \"你要听妈妈的真心话吗？\"

  顾北城点头，心里不由得下沉。从这语气看来，杜婉娴对林冰瑶恐怕并不如意。

  杜婉娴叹了口气，说：\"之前你说了很多原因选择她，我尽量理解你，但说实话，她今日的表现，我十分不满意。\"

  顾北城脸色沉下来，杜婉娴依然保持着平静。

  \"你说提过要缓和与晴雪的关系，那晴雪今天冲她发脾气时，她是怎么应对的呢？\"

  \"我们都明白，晴雪发脾气是她的不是，不止你我都在教育她不要随意发脾气。但晴雪发火，那个女人却躲你身后一语不发，她没和晴雪争吵，但她从未想到解决问题。\"

  \"她也许正如你所说善良、知事理，可顾家不需要一个遇事只会躲在男子身后的女人。\"

  顾北城皱起眉，无法反驳杜婉娴的话。

  \"这是第一件事，其次，你们二人正式搬进来，但她自始至终未曾正式问候我一句，刚才饭桌上，也是我主动和她交流的。\"

  顾北城眉头纠结成了一个小团，他没注意到这个问题，也没料到杜婉娴会在意这些。

  杜婉娴语重心长道：\"北城，妈妈不需要你找一个嘴巴多甜的女孩来让我高兴，可起码看见长辈主动问好，长辈还在桌就不应擅自离座，这样的基本礼仪总要做到吧？\"

  \"她的不懂事，究竟是天性无知，抑或是刻意挑衅，我不得而知。但她出身世家，礼仪之理不该是空白的一页。\" 杜文倩面色冷然，心底已为林静雪画下了标签。

  顾北寒接口道：\"是她一时失措，我会跟她谈一谈，让她对你的歉意有个交代。\"

  杜文倩闻言，心中怒火升腾，显然，顾北寒在袒护林静雪。

  她无力地挥手示意：\"道歉就免了，无意的疏忽便是素质问题，无法强求改正。若是有意为之，那样的道歉也只是敷衍，毫无诚意。\"

  \"我的话说到这，你可以去休息了。对了，我已经帮她安置了住处，你们别一同居住为好。\"

  顾北寒颇感意外，不明白这是哪一出戏？

  杜文倩严肃道：\"你们还未正式成婚，没有法律上的关系，连订婚仪式都没有，共处一室怎么也说不过去。晓涵在家，你是兄长，应该立个好榜样。\"

  顾北寒心生无奈，这解释太过牵强。顾晓涵何等聪明，岂会看不出真相？

  \"妈，晓涵早知我和静仪的事情，无需掩藏。时间已晚，你多保重，早些休息。\"

  话落，顾北寒直接回到房间，林静雪刚沐浴完，正出神盯着笔记本。

  想起杜文倩的话，顾北寒的眼底掠过黯色：\"过来，我有事要与你商议。\"

  风轻云淡，林静雪在墓地外驻足良久，才缓步走入。

  未经顾北寒安置，她独自前来墓地，心内的压力难以释放。

  昨晚顾北寒提点她，如何做到“妻职”和“妇德”。

  遵从顾北寒之命，林静雪不只能避开与杜文倩、顾晓涵的冲突，还得主动问候，行前禀告，了解她们的兴趣以示友善。

  林静雪无言以对，尽管真心想和杜文倩、顾晓涵好好相处，但她渴望的是平等和谐，出自心底的关心。

  然而经顾北寒所述，这变得像是她的必修课。

  犹如身陷旧时代的女性，得在婆家卑躬屈膝，努力讨好婆母和小姑。

  这种感受让林静雪窒息，然而除了服从，她又能如何选择？

  早晨顾晓涵找碴泼洒汤汁，杜文倩象征性地斥责，要求道歉。顾晓涵称仅是失手，面对这种境况，林静雪能说什么呢？

  待林静雪换衣完毕，顾北寒早已不见踪影。

  深呼吸，强压心烦，林静雪抱着花走出车外。

  出事后，她再没踏足这里。如今易姓改名，过往的温馨时光仿佛梦境，已逝永不返。

  今天非节假日，墓园内少有人迹。葱绿的草地上生命力勃发，一条溪流蜿蜒穿过墓园，闪烁粼粼水光。

  林静雪复杂心绪中走向父母墓前，瞥见黑白照片，泪如雨下：\"爸妈，我来看你们了。\"

  花放置在墓碑前，温柔抚摸沉重石碑。照片中的父母笑容安详，犹如林静雪记忆中的模样，令她心如绞痛。

  \"这段时间发生太多事，我不知该如何诉说。但我想，你们在天堂一定都清楚……\"

  林静雪坐在墓碑前低声倾诉，倚在冰凉坚硬的碑面。这令林静雪浑身寒栗，却使心灵得到些许慰藉。

  自从她遇变故，每一天都被巨大的推力前行，她真的很疲惫。惟有在这里，她才能寻得一丝宁静。

  \"爸、妈，我该怎么做？\"

  微风扬起林静雪的发丝，同时也带动树叶沙沙作响。然而，无人能够回应她的提问。

  许久，拭干眼泪，林静雪恋恋不舍地说：\"爸、妈，我要走了，改天再来见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