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已归国耶？吾们相见。”

  本能拒绝，但她尚未想好如何明面。未及开口，孙语航再度语，“姥姥入院，病情甚劣，宜见一面。”

  林冰清心急，“姥姥病耶？”

  “老人常见病症，盖车祸噩耗重病。此刻安在？吾至接君。”

  “吾，汝示吾路，吾自行往。”

  林冰青速急，脑中闪逝外婆貌颜，心内慌乱难掩。居于顾宅，若孙语航迎她，定有不韪，她必寻托词离宅。

  楼下文倩出门，美容事完，不必再饰，叫司机送往市中医院。

  林冰青疾步走病房，入门急诊，臂即被扣。她受惊不小，瞥身后孙语航，心方稳安。

  “师兄，姥姥所在何处？”病房之室未知，她仅晓医院。

  孙语航观林冰青，几日后更消瘦。此刻忧急满怀，满目哀怜，心自痛生。

  “吾引子来。”他曳冰青手臂，疾步赶医。

  电梯狭小，众人拥挤。林冰青身退，恐压腹部，不知孕事，孙语航暖心抱持。

  A市中心院，病人众兮床紧张。

  “姥姥即住三人房之一室，在中铺，舅娘平日看照，此时舅母当侍。”

  “戴之。”孙语航递罩曰：“戴之。汝此时不适，姥姥家人闻君逝矣，如是必惊。”

  林冰青内心凄苦，明知尚在，看姥却隐真形，隐抑热泪。口罩束痛带，长发动，入门随之行。

  三人居病房逼狭，气息混杂。

  孙语航微蹙，藏隐低语，“姥姥处中床耳。”

  翻译完成。

  无言的牵挂，已使林清灵看透孙玉衡的心思，她早已辨识出这位病榻之上，双眼紧阖、岁月痕迹斑驳的祖姥姥。针尖穿过苍白肌肤，白发散乱，无从知晓这对青年男女的来临。

  林清流慌急着向祖姥姥奔去，却被孙玉衡的稳重手臂拽了回来，以防突兀的情绪惊扰到虚弱的病者。林清流的姨妈外出不在，留宿隔壁病房的陪护大妈和一对年轻夫妻窥见两人时，顿时觉察到了二人的不凡气象，孙玉衡那深藏不凡的华裳和淡然而尊贵的气息令整所院区泛起微澜。而林清流身着素色，口罩之下的面容更引猜忌。

  \"你们是来看66病室的客人吗?\" 陪护的大婶探询地发话，邻里病友常有探亲访客，但未见过如这两人这般脱俗不凡的气度。警醒感在她心中悄然而至。

  孙玉衡颔首轻语：\"阿婆，吾辈此行算是故人挚友，得知令祖获患，特来此间看望慰藉一二。\" 他温润的语气和如诗如画的笑颜消释了她心中的戒备，仿佛和风拂过春水般暖融。

  她面色稍染羞赧，心头噗噗小鹿碰撞，在孙玉衡和林清流转目而别，不自觉地避去他们的直视。她心头赞叹不已——这二人怎生于斯世，容姿如此动人？

  她轻轻咳嗽，遮盖起自己的失态，音量却无意间低敛了不少，言道：“这位老人家方盹睡片刻，陪夜的家眷恰好取水，尔等可稍安勿躁，她不久便会转回。”

  \"谢了，大婶。”孙玉衡再次言及，来到忧心的林清流身边。

  此刻她矗立于祖姥姥床旁，凝眸落泪。老人家身形消疲，岁月无情，哪怕沉酣于此，皱纹横布的面庞令她忆及往昔，恍若天人相隔。

  林清流暗恨己身之失，柔声握住祖姥姥干瘪的脉络。见状，孙玉衡心下惶恐，忧虑搅扰了她的好梦。然而面对那一双盈眶的热泪，他终究未能忍下阻止之手。

  祖姥姥浅睡不安，隐约感到指节触动，悄然睁眼。对面前口罩之貌疑惑顿起，目光与那盈盈秋波交汇，心中剧震，惊骇不已。

  “清灵？可是你否？”祖姥姥泪涌而出，激动望向眼前之人。

  林清流闻言鼻酸加剧，抽搐痛泣愈烈。孙玉衡心头紧张，上前守护，左手无声地覆落于林清流的肩膀，给予坚定的一按。她此时已不容于心绪自控。

  唇齿紧咬，她猛然站起奔出房门，恐难抑制与祖姥姥识认之念，她深知此情难解，不能妄为。

  祖姥姥焦虑地目睹她决绝之态，挣扎欲坐起身，“稍安，女娃娃，你稍作停留，咳咳咳……”

  她因悸动而喘咳连连，脸泛嫣红。孙玉衡忙扶持祖姥姥安靠，门外的林清流听见呼声，心疼刺痛难当，渴望飞奔回抱。但她现时无法现身，人皆知她林清灵早已羽陨，此事来得太骤，未有言表。

  林清灵逃至梯间，无法压抑痛哭出涕。

  室内，孙玉航帮林清流祖姥姥仰躺在床上，寻唤来护士协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