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大领导我听您的，凌峰，还有什么问题你尽管说，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我让你死个明白！”

  说是给大领导面子，但后面的话，那是显然不想放过林峰了。

  我让你死个明白，那就是不死不休的意思。

  开玩笑，这人他都不认识，莫名其妙地就要置自己于死地，这可跟四合院里的那群傻哔可不是一个性质的。

  他说的那些任何一条放在自己身上，那就是死定了的罪行。

  放过他，怎么可能？！

  大领导虽然有点不悦，但许大茂已经没有盯着杨厂长不放了，也算是给了自己面子。

  而杨厂长此时也只能气呼呼地坐下，一句话都不敢再说出来。

  于是大领导继续看着凌峰和许大茂对峙。

  而即使损失一个文工团团长，对于冶金部来说，无非换个人上任而已，又不是什么重要职位。

  “你……你本来就有这首歌的话，为什么不拿出来表演？”

  “这首歌的内容，拿出来就算是第一，我也无话可说！”

  “你就是故意的，故意下套害我！”

  不得不说凌峰的脑子转的极快，虽然理由有点勉强，但这曲《我爱你中国》不管从曲调还是歌词来说，都是上上层的，而且还是原创歌曲，这要是拿出来，再加上许大茂做的音箱，绝对第一！

  他这么做，就是留着阴人的！

  其心可诛！

  但许大茂却一脸无辜地说道：“因为没写完啊，只有这么一段啊？”

  “啊？”

  大家也呆住了，这么好的歌，为啥没写完？

  大领导也来了兴趣：“许大茂同志，这么好的歌，歌颂祖国的歌曲，你要是写完了，第一那是稳保的，你为什么不把它写完呢？”

  许大茂抓了抓脑袋，一本正经地解释道：“一来嘛，写歌需要灵感的，它有时候有灵感，有时候没有，这个我也说不准。”

  然后他转头对着小霞问道：“这位同志，你也是艺术工作者，你编舞的时候应该也是这样吧？”

  小霞赶紧点了点头，帮着许大茂证明。

  “二来嘛，我阅历太浅，才20岁，我总觉得以我的阅历补不完这首歌，滥竽充数那就反倒会毁了这首歌。”

  大领导惊讶了，先前觉得许大茂太过于张扬，但谈到创作问题，他为什么又这么谦虚呢？

  这个人，矛盾的很啊。

  “可如果不补完的话，这么好的歌曲不就浪费了吗？”

  “本来我是想留着以后再补，今天既然被逼出来了，那就登报找人填歌词呗，谁的好就用谁的，反正我的资历是不够的。”许大茂无所谓地说道，他本就不觉得这首歌以他的性格拿出来是什么好事，还不如贡献出来，说不定能找到原本的填词人，这样反倒更好。

  “可这样，这首歌的作者怎么算，这首歌的分量……”大领导的话不言而喻，这可是天大的荣誉啊，连他一个不懂音乐的都明白此歌的分量。

  “谁填的谁就是填词人呗，我就是个编曲的。”

  “而且说句不好听的话，我连五线谱和简谱都不认识，我完全是哼出来的，比不上这位林峰团长，专业音乐人啊，靡靡之音啊——”说到这里，许大茂还不忘内涵一下林峰，算是死死地把他钉在耻辱柱上，撬都撬不下来的那种。

  惹了我就想跑？门儿都没有啊！

  “你真舍得？”大领导对许大茂高看了一眼，这种等级的音乐原创作品，说句不好听的，只要完成后挂个名，那就等于是一张护身符了，只要你不犯法不叛国，谁也拿你没办法。

  “舍得舍得，有舍才有得嘛，为了大家能够听到这首好歌，一个填词人的名头算什么，再怎么说我也是个共同作者嘛。”

  “许大茂同志——大义！”

  说着，大领导给许大茂鼓起了掌来，这个年纪，敢爱敢恨，对于艺术创作又谦虚，为了作品的质量不滥竽充数，坑把填词人的名头给让出去，能舍得这么大的荣誉——

  这许大茂，是个纯粹的艺术家！

  然后，所有人都跟着鼓起了掌，至少在他们看来，如果自己摊上这等泼天的富贵，那定然是不可能拱手相让的。

  就这一点上，他们都不如许大茂！

  凌峰就连嘴巴都气歪了！

  这么好的作品，你说送就送？

  还得再插我一刀？

  要送你送给我啊！

  有这作品，我直接再上一层楼没跑的！

  但他突然想到，等这作品真的登报寻找填词人，背后的故事再那么一挖，自己说这歌是靡靡之音的事情自然瞒不住。

  等这作品完成之时，必将传唱大江南北，然后自己……

  那就死定了，绝不可能翻身的那种！死的透透，生不如死！

  什么前途什么职位……

  所有的一切都会烟消云散，甚至还会连累到自己的老头子！

  不行！

  绝对不行！

  这许大茂必须死！

  他的威胁还要大过李怀德！

  于是，他又开始攻击许大茂，整个大礼堂仿佛变成了他们的辩论现场一般。

  “你说你不会五线谱，也不会简谱，你怎么编曲的？你明明就是抄袭！”

  “喝，说的你会就了不起一样？来凌大师，给我们展示一下你有什么原创作品？”

  “我……”凌峰惊呆了，这人脑回路怎么跟常人不一样啊，我是没有作品啊，我是干部啊，管理岗啊！

  “我说的是你不识谱的事儿！不识谱怎么写谱子？怎么编曲？！”

  “哼啊，有嘴不就行了，很难吗？”

  “不可能！”

  “咋滴不可能了？传统民歌山歌，你看看那些艺术家，哪一个会写谱子了？他们连普通话都不会说，字都不认识几个。”

  “咋地了，唱山歌惹着你了？没经过系统学习，没经过你凌峰的允许还不能唱了？你看不起劳动人民？你要做音乐领域的学阀不成？”

  “我不是，我没有，你污蔑我！”

  凌峰吓着了，这许大茂句句话都是要置他于死地啊！

  可他也不想想，事情是他挑起来的，不然许大茂早就拿着猪肉白面推着自行车回家了。

  抱媳妇她不香嘛？

  学阀啊，学术界的军阀门阀，这特么谁敢认啊！

  “可那些山歌民歌……是四旧……里面都是情啊爱啊的……”

  “还有腐朽的价值观！”

  情啊爱啊的，都是腐朽的价值观，这总该没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