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金銮殿上，气氛却比往日更加凝重。
百官窃窃私语，目光不断地飘向御座上的皇帝叶长风，又偷偷瞄向站在朝臣之首的林烨明。
不过，他眯着眼睛，仿佛什么事都没有一般。
林清玄的动作自然逃不过他的眼睛。
看来他把裴衍当成了真朋友。
既然如此，在不损害林家的基础上，他们做什么，他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有事起奏，无事退朝！”
尖锐的太监声打破了殿内的低语，却仿佛一把火，瞬间点燃了炸药桶。
“陛下！臣有本要奏！”
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臣走出队列，痛心疾首，“公主乃千金之躯，如今却遭此大辱，皇家颜面何存？大夏国威何在？”
他一开口，把格调定的十分高。
一上来就是家国情怀，话音刚落。
立刻有数人附和，纷纷要求严惩墨连城，为公主讨回公道。
“陛下，墨连城狼子野心，其心可诛！若不严惩，恐天下寒心啊！”
“是啊，陛下，此风不可长，若不杀鸡儆猴，以后谁还将我大夏律法放在眼里？”
眼看着诛杀墨连城的声音越来越高。
另一派主张息事宁人的官员坐不住了。
这伙人基本都是柳无州的人马。
“诸位同僚稍安勿躁！公主之事，固然可恨，但墨连城乃是大夏栋梁，此次平定南蛮，立下汗马功劳，岂能因一时冲动而自毁根基？”
“如今边疆刚定，尚且不稳，正是需要墨将军镇守之时，杀了他，谁来抵御外敌？”
“况且，公主与墨将军的事，毕竟是皇家私事，不如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将公主下嫁于他，如此一来，既保全了皇家颜面，又能稳固边疆，岂不两全其美？”
“放肆！”
先前那名老臣吹胡子瞪眼，“公主乃金枝玉叶，岂能嫁给一个玷污她清白的贼子？你们这是要将皇家颜面置于何地？”
“老匹夫，你……”
两派人马争吵不休，谁也不肯让步，唾沫星子横飞，差点大打出手。
御座上的叶长风脸色阴沉，手指一下一下地敲击着龙椅，心中烦躁不已。
这个墨连城就是个臭狗屎，杀了可惜，不杀丢面！
看来是时候把战火转移了。
叶长风眼眸一动，只见原本柳无州阵营的人纷纷站了出来。
“陛下，臣要参一个人。”
“何人？”叶长风问道。
“国子监祭酒裴衍。”
那人怒不可遏，仿佛裴衍杀了他亲爹似的。
“裴衍妖言惑众，蒙蔽圣意，致使柳无州大人受无妄之灾，简直是罪不容诛。”
“臣附议。”
“臣也附议。”
……
一时间，竟然有数十人一同站出来，一瞬间，裴衍便成了众矢之的。
皇帝亲自安排的人手，自然阵容强大。
“裴大人？可是他才华横溢，还为孤贡献良策，岂是贼子？”
“陛下，您就不要心软了，裴衍扰乱朝纲，实为奸佞啊。”
“您可不要被他蒙蔽，其实他就是想陷害柳无州大人，如今想来，柳大人何罪之有？”
叶长风可不管裴衍到底有没有罪。
他只是想平息这波动乱，死一个人，大家自然就痛快了。
至于其他言官，在没有明确指示时，并没有帮助裴衍说话。
毕竟让他们参人可以，那是他们的职责，但保人却不在范畴之内。
叶长风装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挥挥手。
“来人，把裴大人带下去，押入天牢，待事情查明之后再放出来。”
裴衍心中冷笑。
还查明，他要是进了天牢，自当如柳无州一般，再无出来的可能。
幸好他给自己安排了后路。
就在这时。
一道洪亮的声音突然在大殿外响起，“陛下，臣有本要奏！”
紧接着，一个身穿青色官袍，身形瘦削的官员快步走入殿内。
“林清玄？”
众人面露震惊之色。
他喜好圣学，从不参与朝堂纷争，今日怎么突然上朝？
就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林清玄径直走到大殿中央，扑通一声跪下，高声喊道。
“臣，御史台林清玄，有本要奏！”
“什么事？”叶长风眼皮一抬，开口询问。
无论如何，林烨明儿子的面子还是要给的，裴衍的事，可以先延后几分。
林清玄深吸一口气：“臣，要参当今陛下昏庸无道，宠信奸佞！”
此言一出，整个金銮殿瞬间鸦雀无声。
所有人，包括叶长风在内，都目瞪口呆地看着林清玄，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疯了吗？
居然敢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参皇帝昏庸无道？
林烨明瞪大双眸，看向自己儿子的目光十分陌生。
这还是我儿子吗？
不会被人夺舍了吧？
如果被绑架，你就眨眨眼，爹爹救你！！
就连裴衍也是十分震惊。
没想到林清玄竟然会以身入局来帮他。
如此一来，恐怕朝堂形势会发生翻天覆地的改变。
果然。
大多数文官都望向林烨明，在等待一个信号。
而为了自己儿子的安危，林烨明只能隐晦的点点头，众人立刻会意。
“大胆！”
叶长风猛地站起身，怒火冲冲地盯着林清玄，“你……你再说一遍？”
林清玄却丝毫不惧，反而挺直了腰杆，朗声道：“陛下，您宠信奸臣，听信谗言，不辨是非！”
“你说朕宠信奸臣？谁是奸臣？你给朕说清楚！”叶长风怒不可遏，恨不得立刻将这个胆大包天的家伙拖出去斩了。
林清玄却丝毫不慌乱，他义正严辞，字字铮铮。
“我等臣子乃是您的智谋的脑、杀人的刀，但您呢？”
“竟被这些言官所诱导，瞻前顾后，裴大人乃是忠心为国，岂是这些人口中的奸佞？”
“墨连城其心可诛，您居然还信他，难道不是宠信奸佞吗？”
“还有他们这些人！”
林清玄算是‘大开杀戒’了，指着参裴衍的言官们。
“他们为了一己私欲，救出柳无州，竟然冤枉一个敢于直谏的能臣，该当何罪？”
“希望陛下明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