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向南对他们说：“范书记为了我们工作方便，专门给我们准备了办公室，怎么可以要求再换呢？”

  纪玫玫说：“孙喆回去后，装起大领导来了，让我们给他沏茶，倒水，嘴里还不闲着，说我们懒，还说有什么样的领导就有什么样的兵，将怂怂一窝。一边说着我们的不是，还打听着案情......”。

  郭玲玲打断了她的话：“玫玫，看得出来，他就是个碎嘴子，不搭理他不就行了。”

  “不搭理他，他让你给他倒水，你不是还麻利地倒？”

  “把他当做年纪大的老人，也就不觉得什么。”

  纪玫玫说：“最气人的，玲姐给他倒水时，他还说要是在市政府办公室，想给他倒水，还轮不上那。我们伺候他，应该感到非常荣幸。他把自己当成什么大人物了！”

  周向南和范长龙都笑了，周向南对她说：“不要计较这些，这都是小事，我们还是以工作为重，以大局为重。”

  纪玫玫噘着嘴坐在旁边的沙发上，一脸的不高兴。

  范长龙这时候说：“办公室倒是还能腾出几间，但是，像他这样的性格，还是会找你们的事。在他眼里，你们是他的手下，他说什么，你们都要听着，让你们干什么，都要去干。整天在办公室工作，有些官僚了。”

  周向南说：“我和王书记联系一下，问他知道这事吗？”

  说着，拨通了王志辉的电话。他很快接听，周向南把孙喆来当工作组副组长的事汇报了。

  王志辉说：“是市政府办公室的雷主任跟白书记联系的，他说要派个人去沙县协助我们工作。白书记认为这是对我们的支持，说明各级领导都在关心纪委工作，就愉快地答应了。这两天忙得我晕头转向的，都忘记和你说了。”

  周向南说：“奥，你忘了？”

  “怎么，他已经去了吗？”

  “嗯，昨天下午就到了，今天已经正式上班了。”

  “周向南，你要和他搞好团结，人家能主动地协助和支持我们办案，是很难得的一件事。在实际办案中，与他多沟通，多商量，争取把工作完成得更好。”

  周向南答应道：“好，我知道了。”然后挂了电话。

  周向南苦笑一声：“王书记知道，就是忘记打电话通知我们了。他让我们跟他搞好团结。他是来帮助我们的，我们没有必要排斥他。好好合作，习惯后就好了。”

  周向南话音刚落，门卫带着一位三十来岁少妇模样的人站在了门口，门卫报告说：“报告范书记，这位说是来投案自首的，我把她带来了。”

  范成龙说：“好，让她进来吧。”

  少妇走进来后，毕恭毕敬地站在那里，范长龙问：“你是哪个单位的，我怎么没见过你？”

  “我是沙县工程建设公司的，叫康春燕。一个名不见经传的私人企业，你这位大书记怎么能见过我。”她说。

  周向南坐在旁边，观察着她。她穿一件有水仙图案的蓝色连衣裙，因为太过丰满，裙子的勒痕都看得十分明显，所以，一看就觉得她是少妇级别的女人。而且，她很轻松，脸上甚至还带着笑，怎么看都不像是来投案自首的。

  范长龙说：“你属于私营企业，要投案自首应该去公安局那边才对。”

  她说：“我看到了你们发的通知，说各级官员都可以在十天内来纪委自首，也欢迎社会各界踊跃检举揭发薛厚岭的贪污腐败问题。我想了好几天好几夜，终于下定决心来坦白和自首，怎么，你是说我走错了地方？”

  周向南站了起来，说：“没有走错。请问，你投案自首的具体原因是什么？”

  周向南给郭玲玲使了个眼色，她立即找到询问笔录所用稿纸放在茶几上，笔也打开了笔帽，做出了等待记录的姿势。

  康春燕的表情立即严肃起来，说：“我被他欺骗、已经成为他的玩物很多年了。”

  “你说的是谁？”

  “是薛厚岭！这个浑蛋、人渣、流氓......我其实不是工程公司的人，只是在工程公司弄点小工程维持生活而已。薛厚岭总是说要给我个大工程干，以此为由，老是给我打电话陪他出去喝酒，有一天晚上，他把我灌醉，然后开了房间把我......呜呜--”。

  周向南让她坐下慢慢说，纪玫玫过来，递给她纸巾，说：“我说姊妹，你可要想好了，检举揭发他人的违法犯罪行为，一定要实事求是。如果经过我们调查，所反映的问题不属实，同样是要负法律责任的。”

  康春燕抬起头，看着纪玫玫说：“我说的都是实话，如果有出路，甘愿受到法律的制裁！”

  范长龙说：“你来得正好，他们都是市纪委的人，专门帮助和指导我们办案的。只要你反映问题属实，就一定会得到重视的。”

  康春燕立即对周向南说：“你就是周主任吧，哎呀，你在我们沙县真是出名了，都说你是现实版的包公包大人，把薛厚岭这个十恶不赦的浑蛋绳之以法，还我们沙县蓝天白云，沙县人民不会忘记你的！”

  周向南说：“我只是做了应该做的事情，根本不值一提。你继续说吧。”

  “从那一晚，我就成了他的玩物，想起我来的时候，就给我打电话让我去找他，我成了一个真正的应召女郎。他也真给了我一个大工程，不是经过工程公司给我的。”

  周向南问：“你说的这个工程公司，与薛厚岭是什么关系？”

  “是他小舅子的。这些年，他小舅子可算是赚大发了，沙县的大小工程，都要经过这个工程公司，经过他小舅子扒层皮后，再承包给真正的建筑公司。他小舅子看到我没有经过他的手就弄到了工程，着急了，就招聘了一名刚毕业的女大学生到他公司的财务科上班了。其实，就是给他姐夫找的小情人。从此，薛厚岭再没有直接给我活，我也没有了什么价值，只好巴结他小舅子，从他手里弄点工程维持生计......”。

  康春燕说了差不多两个小时，郭玲玲记了八十多页纸。最后，她伸出手，很平静地说：“把我铐上吧。”

  周向南说：“你这并不是来自首的，而是来检举揭发薛厚岭的，不但不会给你戴铐子，你还有立功表现那。其实，薛厚岭一旦交代，我们也是会找你落实的。你这种举动我们表示支持和鼓励，希望全社会都行动起来，让违法犯罪者付出应有的代价！”

  她站起来，说：“也就是说，我可以走了？”

  “嗯，你走吧。”她按完手印签上名字后，走了。

  范长龙说：“其实，这个工程公司的存在是不合理的，在全国，恐怕只有沙县有这么一个机构存在......”。

  周向南一拳头打在沙发扶手上：“对薛厚岭的审问拖后，我们现在就对这个工程公司展开调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