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少年的交情了，裴寂是什么人李渊会不知道。

  索性，问的直接些。

  李渊又问：“他招了多少兵？”

  这事，裴寂还真派人关注，别说是他，太子府、秦王府也都有关系。

  依当下大唐，皇帝的诏，太子府的制、秦王府的制，几乎有相同的效力。

  李渊既然问了，招了多少兵马。

  裴寂回答：“三天，仅四十人。”

  “四十？”李渊有点不相信：“我怎么听说，长安城流民数万人。”

  “圣人，真正的流民数量可能比衙门能统计到的更多。”

  李渊：“是呀，这么多人，只招了四十人？”

  裴寂回答：“昨天下午，确实是四十人，今天此时已经近午时，不知。”

  李渊：“去看看。”

  两人换了衣服，带着十几名宫中禁卫就出门了。

  窦乐招兵。

  过五关。

  前四关，就是他在晋阳用过的。

  而第五关，原本所有人都没有当回事，可此时连秦琼都感觉……很难。

  窦乐用出了他穿越前的时空，让人听到就打一哆嗦的测试方式，四百米障碍跑，只是换到这里，变成了四百步障碍跑，折六百米。

  前四关过了的，优秀者留名。

  只有过了第五关的，才会真正留下。

  李渊悄悄的来看，发现新投靠的将军们都在。

  一个个表情相当的严肃。

  李渊很好奇。

  可当他观察一会之后。

  李渊看出门道了。

  这四百步障碍跑设计的极是高明，不仅考验参与者的体力极限，还要求在极限状态下保持高效的奔跑、跳跃、攀越和钻爬等动作。

  难度不是普通的大。

  李渊正在思考之时，突然见人群散开，只见窦乐小跑着过来，远远的就开始施礼。

  既然躲不成，李渊接受了众将的问安，万民的施礼之后，走到窦乐刚才坐的位置。

  李渊刚坐下，就看到窦乐站在铜喇叭后面：“在长安城，偷窃者重罪。但是，谁若是需要一口吃的，圣人说了，就一定会有你一口气的，有吃，还有穿。之后，圣人还会为大家提供住处。大唐，承载天下之志……”

  李渊听的愣住了。

  整天说自己不识字，这张口就来，而且一说就停不下来，一刻钟竟然连个重复的词都没有。一直说到黑压压无数人不断的高喊万岁，声音压住了的窦乐的声音，窦乐这才停下。

  窦乐回到李渊身边，李渊问：“你可知晓，若是这事情传出去，会有无数流民涌入。到时候，你还能说，保证有吃，有穿？”

  窦乐：“从天南海北走过来，怎么也要些日子，再说了消息传出去，也是需要时间的。周边的流民过来，正好解决了周边县城的压力。至于说吃穿问题，我想我能撑得住，保证不用国库一文钱。”

  李渊点点头。

  继续看测试。

  四百步障碍跑，很难。

  难道从早上到这会，仅仅三人合格。

  李渊看了一会，低声问：“太子要把李神勇召回长安来，我看疏中有你的附议？”

  窦乐：“他不行，回来我劝他，安稳当一个闲王，有吃有喝，整天享乐多好。没看李博义，多自在。想想，我都羡慕。”

  李渊脸一沉：“说正经的。”

  窦乐接着说：“皇兄，这就是正经话。他若吃的败仗，损失的大唐。没能力就别管那么多事，害人害己。”

  李渊点了点头，他认可这话。

  李渊又问：“这么多人吃穿，你真撑得住？”

  窦乐迟疑片刻后，这才回答：“撑得住。”

  李渊：“若真撑不住，要告诉为兄，这关乎大唐的颜面。”

  “一定。”

  窦乐说的不是那么坚定，在李渊看来，窦乐是为了那句偷钱是罪，偷食无罪在努力，无论如何，也是为了他的大唐，所以李渊是认可的，还有一些感动。

  但，真相是什么呢？

  流民中，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窦乐才不是傻白甜的，那些混吃混喝的懒汉，直接往北边运，耀州那边开矿去。

  耀州有块牌子。

  写的是：以德服人！

  什么是德，耀州郡守的大堂之上摆着一排板子，每块板子上都刻着一个‘德’字。

  赖汉、混子们。

  如果一套德教化不了，就再来一套。

  可听话了。

  万一遇到实在搞不定的，还有大德。

  李玄霸小名：大德！

  又一个清晨来临。

  长安城多了许多半大孩子，每个人背着一个背包，手上拿着一卷纸。

  在各大户家里开门之后，这群半大孩子就开始喊了：“昨天要闻，贼子宇文化及战败，被窦建德所俘杀。”

  “昨日万年县，打井按出青铜鼎……

  “每日话本连载，且看小宫女逆袭贵妃之路……

  “今日商情，十三天前，凉州茶叶价格再涨一成五，麻布价格涨七分……

  今天是旬日。

  就是休假的日子。

  裴寂是个好官，因为满长安城的官，只有他一个人，这么早就起来准备去宫里，有事没事，在李渊面前晃一晃，眼下刘文静给扔到朔州去了，他要稳固自己的地位。

  裴寂刚出门，就听到了喊声。

  “过来，过来！”

  裴寂一招手，一个半大小子就跑了过来：“老君郎安好，每份报纸一文钱，蒙您赏赐。”

  裴寂示意仆从拿过一份来，接过入手，纸张很普通，字迹却也清晰。

  一边翻一边问：“这老君郎是谁教你的称呼？”

  “昨日管事的还教了，德高望众要称君，年龄大的要加上老，您一看就是德高望众，所以小的就这么称呼了，若是说错了，请您老看到小的年龄还小，免了责罚。”

  裴寂哈哈大笑。

  这小子倒也是机敏，显然也是没读过书的。

  若是自己计较，倒显得自己失了身份。

  “赏！”

  “谢赏。”

  这报童接过一把铜钱，倒也没有立即离开，跑到门房放下一包报纸，再次谢赏之后，才往其他家去了。

  他们的活动范围，就在长安城东西两市以北，因为往南，识字的不多。

  三个销量好的地方。

  皇城一圈周边的坊，都是贵族居住。然后是东西两市周边一圈，商旅多，商人大多识字，因为不识字连账本与契约都看不懂，怎么做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