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大的锄头。

  举的那么高高。

  猛的砸下去。

  王聃感觉自己的心颤抖了一下，好像那锄头就砸在自己胸口。

  如此妙石……

  不止是王聃，好几个老头都注意到窦乐了。

  这么软的石头，那么一锄头下去，还不给砸的粉碎。

  窦乐呢，想法很单纯，他要亲自挖一块冻田黄给李渊，所以亲自去挖了。

  窦乐刚抡了几下锄头，就见王聃冲过来，没等王聃很直接就，就有两个老头更快一步，抢先一把抱住窦乐：“国舅，国舅，请停手，停手。圣人……”

  李渊正在看热闹，见到这一幕，也赶紧吩咐：“乐郎，速停手。”

  窦乐也有点糊涂，为什么不让挖了。

  一刻钟后，一群平均年龄超过五十岁的老头们换上布衣，拿着小铲子下坑，开始慢慢挖。

  窦乐看着：“这要挖到猴年马月去？”

  鉴石。

  窦乐是弟弟。

  在场的，就是李渊都比他强。

  窦乐话音刚落，就见一个老头高高举一块拳头大小，深黄色，带着红丝的石头。

  “这，这定是神牛的牛黄落下，入土化为石，上面有血丝。”

  石头的光泽、石头的手感、油感、刻刀刮上去的软硬程度……

  一群老头在坑里一边挖，一边吵。

  然后才是开始分析，那些石头属于上品，就是神牛身上掉下来的牛黄入土化为石的，什么是粘上仙气变化的，还有粘上神牛仙气的，反正就是给田黄列出鉴定标准。

  这事，搞的还越来越复杂了。

  李渊也开始深信，这就是他老李家的祖先，就是老子，太上太清在人间化身的老子，原本的真身，太上太清天尊骑的那头青牛，突然生病，牛黄落入人间。

  但是，李渊还是想听窦乐亲口说。

  李渊单独把窦乐拉到一旁：“乐郎，这是真的，你告诉为兄，这是真的。”

  窦乐原本想说，假的。

  可转念一想，骗人的最高境界，就是连自己也骗。

  当下一脸正经，很严肃的说道：“这当然是真的，若是皇兄有疑惑，就在天下四处挖，再找到一处相同的，我就在长安城当乞丐。”

  李渊听完，转身只是看了一眼萧公公。

  萧公公跟着李渊久了，这一眼的意思，他大概懂，立即上前：“圣人，老奴以为当祭天祭祖。”

  李渊：“要好好办。”

  “老奴这就去安排。”

  萧公公赶紧去了。

  又，又祭天。

  窦乐心说，怎么动不动就要祭天。

  自己和颉利可汗结为义兄弟，突厥人说要祭天，大唐的官员也说要祭天。

  而且不能不祭，还要规格很高的祭。

  现在，就挖几块石头，自己编了一个故事，又要祭天？

  窦乐看着李渊，脑袋里想出一个坏点子。

  窦乐小声说道：“皇兄，我要求仙问道的时候，虽然是角落旁听弟子，却也有活要干，师尊安排我去斩妖除魔。”说到这里，窦乐停下了，看着李渊的反应。

  李渊的表情是严肃的，神情是虔诚的。

  这反应，也是让窦乐吓了一跳。

  接着继续讲：“我有一个朋友，是地龙修成人形，虽然听道的座位都排在山另一边了，却是很仗义。他死了，我想大唐天下平定了，我去找找，若是能找到，把他的尸骨挖出来，在荒野恶林埋骨，有点太可怜了。”

  李渊伸手握住窦乐的手：“弟，这事要办，而且要大办。”

  “恩。”窦乐眼角有点红。

  因为这会风有点大。

  李渊看窦乐眼角发红，也是有些伤感：“兄跟着隋炀帝两次征高句丽，也是……唉！”李渊长叹一声。

  想当年，八柱国之族。

  那家没有亲信武官，那家没有好友。

  杨广三征高句丽，折损了多少良将。

  李渊突然说道：“来人，祭天，问卜。”

  李渊要问问上天，能不能在自己有生之年，看到高句丽灭国。

  话说，这祭天真是狠。

  李渊给自己手臂上就是一刀，用自己的血问天。还拉过窦乐，抬手就是一刀，差不多让窦乐流了至少五十多滴血，这才松手。

  此时，窦乐第一次见识到了大唐的男人有多狠。

  就是王聃这种文人，都给自己来了一刀，将血涂在刀上，然后是自己的额头。

  秦琼更狠。

  用刀划破额头，就让血那么一直流着，跪在远处看着大唐皇帝李渊与大唐最有名望的二十八家大世族祭天。

  来护儿。

  三征高句丽的主力大将，对高句丽大将，乙支文德七战七捷，却最终死在江都叛乱，被宇文化及所杀。

  征高句丽，秦琼想领军。

  为来护儿的遗志。

  非常严肃的祭天仪式，繁杂的仪程，足足用了三天时间。

  窦乐站的双腿发麻，却不敢有半点怠慢。

  谁怠慢上天，此时说杀全家，估计都没人帮他说话。

  祭天头一天结束的时候，窦乐拿出一个小瓶，倒在自己伤口上，疼的自己一哆嗦。

  李渊问：“酒？”

  窦乐：“伤药，眼下最好的伤药，清除伤口邪毒。就是，有点疼。”

  疼吗？

  李渊只是轻轻的皱了一眼眉头，确实有点疼，也只是有点。

  窦乐这才解释：“这是酒精，酒中精华，不是用来喝的，除了我府中祭酒王绩，估计没人喝这个。”

  李渊还真的尝了一点点，直摇头。

  贵族喝酒，讲的是气氛，喜欢的是微醺，而不是真醉。

  所以葡萄酒、黄酒、果酒才是上选。

  这种烈酒李渊并不喜欢。

  三天的祭天结束后，继续开始挖。

  世家们把这一片给围了，不让人靠近，也不让士兵们挖，能资格挖的，也是他们家中子侄。

  说的可有道理了。

  这不是圣人你赐给我们的吗？

  所以，挖出来有极品，我们献上，其余的我们自己处理。

  而且，严禁国舅窦乐靠近。

  为什么呢？

  李渊不知道，但他还是答应了。

  坑里，郑元璹一边开心的挖挖挖，一边对身边的人说道：“国舅肯定知道最珍贵的，而且他那种挖法，那么大的一锄头下去，肯定会毁了不少上品。”

  “对，对。”

  所有人都认可这个说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