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话他不敢说。

  林鹿也不在意这些就是了，问道：“这些奖状都是你的?”

  这不是废话吗，上面写着的都是林京北的名字。

  只是，仔细看奖状内容就有点好笑了，什么乖娃娃，第一名，全班最受欢迎奖，掰手腕最强王者，全班最受欢迎奖.....好乱七八糟的。

  林京北自己看了都无语，他奶怎么把这些东西都给收着了。

  林鹿看到一个类似信封的东西，封面还画着一个大大的被涂掉的爱心，封面上写着致妈妈的一封信。

  写给自己的？

  林鹿问正反面翻了翻信封：“我可以看看吗？”

  神经被针尖触动，突触传递让林京北瞬间回忆起信里的内容。

  ——那是四五年级时第一次学写信。

  老师让他们写给一个自己觉得最特别的人，他就写了这么一封，谁都没见过的信。

  林京北点了头，但是扭头转身跑了。

  声音还留在房间里:“我去帮我爸生火。”

  林鹿打开信读了起来。

  开头是——

  亲爱的（划掉）

  不亲爱的妈妈，

  你好：

  我是林京北，一个你不喜欢的孩子。

  今天老师让我们写一封信给最特别的人，开始我想写给爷爷奶奶，或者爸爸，因为她们都是我最爱的人。

  最后，我还是改了，因为老师说的是最特别的人，好像你才是我最特别的人，一个我很爱很爱又很讨厌的妈妈。

  以前我每天都渴望能见到你，因为大家都说你很聪明，是全村最聪明的人。

  爸爸说你是最漂亮，最善良的人。

  好像所有人都在说你的好。

  所以我很渴望见到你。

  我时常幻想着你的面貌，你应该是全天下最好看的妈妈，毕竟我是全天下最好看的林京北。

  但是，你从来都没回来看过我，你一点儿都不想我，你一点都不好看（划掉），善良。

  那次，我祈求着爸爸带我去找你，一路上我都在兴奋，想象着看见你的场景。

  她们说的没错，你真的好漂亮，在人群中我第一眼就认出了你，是我想象中的妈妈。

  可是你好像一点都不喜欢我，你不知道那天是我的生日，你不抱我，你也很不开心我的到来。

  我很伤心，我的妈妈竟然不爱我。

  可是爸爸说，你是因为心情不好，不是故意不对我笑的。

  可是我就知道，你是不喜欢我，我能看得出来。

  我很生气，我大哭了一顿。

  回家后我再也不想找你了。

  我跟奶奶说我讨厌你，其实是我想让她写信给你，回来哄哄我，可是你终究还是没有回来。

  不对，你回来了。

  却不是以我希望的方式回来。

  你躺在病床上，一丝笑容都没有，你不会对我哭，也不会对我笑。

  我好讨厌你啊，妈妈。

  但我也好爱你的。

  告诉你一个秘密，趁爷爷奶奶和爸爸不在家，我偷偷跑去看过你。

  我跟你说了很多话，我不知道你有没有听到。

  我说我爱你，也讨厌你。

  妈妈，如果你能立马醒来的话，我就原谅你。

  如果你不醒，那我就不理你了，我会让爸爸给我找新的妈妈（划掉）。

  好吧，爸爸肯定不会找的，我那天跟他说话他都没理我，他好像只关心你的事情。

  妈妈，你快醒过来吧，我感觉爸爸要疯了（划掉）。

  他都两天没跟我们说话了，我看见他的耳朵在流血。

  如果你能听见，你就马上醒过来好不好，爸爸需要你，我也需要你。

  落款：

  你的儿子林京北。

  此致敬礼

  身体康健。

  林鹿拿着信纸的手微微颤抖，耳边是宋忱让她过去烤火的声音。

  “来了。”声音微微沙哑，鼻腔似被水泥堵住。

  平复了好久才出去。

  林京北只记得自己写的一个大概，具体里面到底写了哪些字肯定是不记得了。

  但就光是记得的那一部分都让他感到羞窘到不行。

  林鹿出来，宋忱一眼看见她微红的鼻尖。

  凭他在部队那几年修炼出来的观察能力，大概也能猜到为什么。

  肯定是看到儿子的老物件觉得自己对不起他了呗。

  有时候他还是挺有眼色的，没有当着孩子的面问林鹿为啥哭。

  拉着她坐到自己身边，吩咐旁的人：“你去抓点糖和瓜子过来吃。”

  这边啥娱乐的也没有，干坐着烤火的话为未免也太无聊了些。

  林京北得了命令，跑去二伯家拿东西。

  儿子走了，宋忱才给她拍拍背，安慰：“”不要觉得心里有愧疚，你对他已经够好了。”

  林鹿吸了吸鼻子：“我没愧疚啊，就是一时间情绪上来了而已。”

  该做的她都做到了，其它的，她真的决定不了。

  可能她这辈子就不是个好妈妈。

  宋忱撑着下巴对她笑：“这才是我媳妇嘛。”

  林鹿又问了几句他耳朵的事情，这人的答案还是在沪市那会儿说的一样

  ——在部队受的伤，这会儿已经痊愈了。

  林鹿：“你在部队受伤，为啥退伍回来了，还会流血。”

  林京北写在信里的，该不会又错了。

  宋忱算来算去，算漏了这么一环。

  “真的没什么大事，流血只是因为那段时间累的，没注意到，可能感染了。我后面去医院看了，也听了医生的好好吃药，现在不是已经好了吗，都说了不会变聋子的，你就放心吧。”

  林鹿放心个屁，他嘴里的话就不能全信。

  “你就继续忽悠吧，祈祷你真的不会变聋子，你知道我才不会跟个聋子过一辈子的。”

  宋忱：“知道，我还不了解你吗。”

  刀子嘴，豆腐心。

  林京北去装糖，就被宋南抓到了，然后，非跟着一起过来。

  “哟，小叔小婶，你们不干活，躲在这边烤火啊。”

  林京北把糖和瓜子从口袋里掏出来，抓到火炉的炉面上。

  宋忱给林鹿剥了颗水果糖，林鹿摇头：“不喜欢吃这么甜的东西。”

  宋忱：“那你怎么喜欢喝汽水儿？”

  林鹿：“……”

  这能一样吗？

  宋南张嘴，“小叔，给我吧，我喜欢吃。”

  宋忱丢进自己的嘴里，说道：“不要求你剥给我吃，孝敬我，还想从我嘴里抢糖啊。”

  宋南：“我这不是担心你也不吃，帮你解决嘛，我可是为你好。”

  林鹿：“你别管他，幼稚鬼。”

  宋南接话：“小叔只在你面前幼稚，在我们面前可高冷了。”

  林鹿:“……”我就不该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