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老坐下后，什么都没问病人，就是诊脉，刚才徒弟问诊的过程已经很详尽了，五分钟后，问的问题也不是针对病人，“说说吧。”

  在病人还莫名其妙的时候，孙洪兴开口了，“病人面色苍白，四肢冰凉，这是典型的阳气不足，但同时

  病人的脉象弦细数，多处出现肝肾阴虚，尤其是左尺，细极无力，如果不仔细辨别，几乎察觉不到。

  再加上病人舌苔过于湿润，还有伴奏头晕的症状，我认为病人的阳痿是阳损及阴，阴阳两虚所致。”

  显然，王老是很满意弟子的回答的，笑呵呵地继续问，“如何开方。”

  “平补阴阳，滋阴助阳，补血生精。”“开方吧。”王老直接让开位置。

  沙参20g、天冬15g、枸杞12g、制首乌20g、补骨脂

  12g、菟丝子15g、覆盆子15g、淫羊藿15g、苁蓉12g、生地20g、熟地24g。

  方子写完后，孙洪兴拿给师傅过目。王老只是看了一眼就点头还了回来。

  把方子递给病人，“先抓20副，每天一副，记得，回去后用砂锅先大火烧开，然后转小火满煎半小时，三碗水煎至一碗，另外，喝药期间禁烟、酒、辛辣、油腻，最重要的是禁房事，就这样，药喝完了来复诊。”

  那病人接过方子后还有些懵，过了十几秒才反应过来，然后木木地看向王老，见王老点头，这才拿着方子去抓药。

  第一个病人走了，第二个病人还没进来，王老抓住这空挡给徒弟讲了几句诊脉的手法，这是刚才看第一个病人时，小徒弟表现得不好的地方。

  这种一边学，一边实践的教学方法，对于孙洪兴来说简直再合适不过了，他不是没有基础可学了，但是比起学新的东西来说，他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把已经学到融会贯通。

  而在这融会贯通的过程中，他还是会碰到这样那样的问题，这个时候就是王老给他讲新知识的时候。

  王老不亏是中医学院的校长，不光医术高明，这教学水平也高，知道现在给小徒弟灌输更多的知识没什么好处，所以就干脆让小徒弟先发挥所长，在过程中慢慢发现小徒弟所欠缺的地方，发展一处就教一处。

  一上午，又看了十几个病人，其中大概有一半孙洪兴自己就解决了，剩下的一半多多少少需要王老在旁指导，只有一两个是完全没办法上手的。

  中午还是跟着师傅在医院食堂混饭吃，不过孙洪兴只要了两个馒头，—碗西红柿蛋汤。

  王老都惊了，虽然才接触了几天，但是这小徒弟可不是会讲客气的主，也不是个会委屈自己的主，不然怎么会想着把房子推了重建，“你就要这么点?这有肉啊，你不要?”

  “不要。”孙洪兴看了一眼今天食堂里的荤菜，满脸的嫌弃，“我最不喜欢吃的就是胡萝卜，这玩意不管怎么弄都不好吃。”

  没错，今天食堂里的荤菜就是肉炒胡萝卜片，你要是炒丝也就罢了，为什么要炒片?哪个正经人会炒胡萝卜片?

  听着小徒弟如此任性的话，王老也是被逗得哭笑不得，果然，这小子就不是个会委屈自己的主，这年月居然还能养成挑食的毛病，也是没多少人家里能办到的事。

  吃完饭，孙洪兴主动把自己和师傅的碗筷都洗了，然后放回诊室，见师傅准备休息，就轻轻退出去，并把诊室的门给带上。

  洗碗这活，在家，孙洪兴一年都不见得干一次，这以后估摸着会成常态.

  从医院出来后，孙洪兴径直骑车去了孙燕的单位，这次过来街道办倒没再被当成猴子看。

  “姐。”进孙燕办公室，发现她也没休息，几个人正在聊天，孙洪兴轻轻喊了一声。

  “你怎么来了?”虽然这么问，但是看到弟弟，孙燕还是很开心的，这就是典型的弟控啊，放后世那百分百是扶弟魔。

  孙洪兴凑过去孙燕身边，还跟孙燕的同事分别打过招呼，“嘿，我跟师傅说了，上午在他那学习，下午要忙房子重建的事，师傅答应了。”

  行吧，关于自己弟弟学习的事，孙燕是不打算过问的，从小到大，这方面自己弟弟就没让自己担心过，而且自己也没有担心的资格，因为貌似这方面，自己才是需要担心的那个。

  不过孙燕还是觉得好笑，轻轻扯了扯弟弟的耳朵，“你呀，就是想起一出是一出，我这都还没来得及打报告呢，你以为房子是想拆就拆，想建就建的啊。”

  “那得去哪打报告?”孙洪兴急了。

  “就我们这啊，不过得王主任盖章。”说完，孙燕自己都笑了，别说就自己单位批的事，就看王主任对自己弟弟的喜爱程度，那也不可能在这种事情上卡着。。

  实际上，你只要不想着把原来的房子拆了改建成楼房，也别瞎搞占公家的地方，那在这个年代，你要改建房子，街道办一般都不会为难你~。

  孙洪兴也无语，合着姐姐逗自己玩呢，你敢不敢现在给我张白纸，我先去王姨那盖个章，剩下的报告你-想怎么写怎么写。

  看着弟弟幽怨的眼神，孙燕也懒得继续逗他，“好了好了，不说笑了，一会我带你去找个师傅，这一片弄房子基本都是找他，手艺没得说，对了，-你吃饭了没?”

  孙洪兴直接把孙燕从椅子上拉起来，“吃了吃了，那干嘛还等会啊，现在就走啊。”

  反正下午也没什么事，而且自己也就在附近，孙燕连假都不需要请，跟同事说一声后就带着弟弟走了。

  孙燕要找的师傅姓田，叫田力，就住在南锣鼓巷28号四合院里，路上，孙燕告诉孙洪兴，说这位田师傅以前是跟着样式雷干活的，是正儿八经的大手子，别说这一片胡同了，很多单位要修什么也是找他。

  28号四合院和孙洪兴住的95号一样，也是三进的四合院，孙家姐弟两在这一片也是有名，进院子都没人拦着问什么,都只是笑呵呵地打招呼。

  田师傅住在中院主屋，以孙燕对这一片的了解程度，直接就带着孙洪兴找到地方去敲门了。

  “谁呀?”听到敲门声，屋里传来一声女人的问询，伴随的还有脚步声，这年月都是这样，问一声只是单纯的习惯而已，这不，孙燕都还没回答呢，门就开了。

  开门的是一个和张丽差不多年纪的大婶，看到孙燕后笑了，“哎哟，燕子，你怎么来了?瞧我，快快，先进屋。”

  从这就能看出孙燕在南锣鼓巷这一片是多么受欢迎。

  孙燕扯了一下自己弟弟，然后就跟着大婶进屋了，“田家婶子，我田叔呢?对了，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弟弟孙洪兴。”

  “田家婶子好。”孙洪兴先行问好。

  “好好，这孩子，长得真俊。”大婶一边笑呵呵地回应问好，一边忙着给姐弟两倒水，“哎，燕子，找你田叔有事?”

  接过大婶倒的水，孙燕喝了一口，天气太热，一会就出了一身汗，“有事，我这不是结婚搬去婆家了嘛，我弟弟现在就一个人住95号院里，他想在屋里弄个厕所，还想弄个火墙啥的，寻思着那房子也有年头了，干脆就拆了重建，这活，我不只能找田叔啊。”

  “啥活只能找我?”孙燕刚说完，屋里走进一个很精干的汉子，40来岁，1米75左右的个头，皮肤黝黑，精神头却很好，还笑着呵着。

  进来得正是田力。

  “你回来得正好，不然我还得让人去叫你，快，燕子有事找你，对了，这是燕子家的弟弟，洪兴。”大婶笑呵呵地说了一段埋怨加介绍的话。

  “哎哟，燕子，这就你弟弟啊，这可是咱们这一片的小红人啊。”田力笑呵呵地跟孙燕打招呼，他经常要给别人干活，少不了跟街道办打交道，熟的很。

  “什么红不红人儿的，田叔，我这有个活你得帮我。”孙燕也笑，还以晚辈的身份把田力给架住。

  “你说。”

  接着孙燕就把自己弟弟要重建房子的事又说了一遍。

  对私人来说，拆房重建算是大事，但是对专业的人来说，这就不算啥了，等孙燕说完，田力直接就应下了，“行，这活我接了。”

  不过孙洪兴还有补充的，“田叔，你会装暖气片不?”

  “那有啥难的，就是那玩意我弄不来。”田力不好意思地扣了扣后脑勺。

  只要能装就行，孙洪兴打算接下来几天多跑跑信托商店，看看能不能买到现成的，要是买不到，他就打算去把自己师傅家的拆了，然后请人照着做。

  欧洲19世纪末就已经发明了暖气片，到四十年代，通过战斗名族传到了国内，但是国内正儿八经普及得到八十年代去。

  可其实，那玩意并没有什么技术难度，国内现在也不是没人能做，只是因为需求量太少，因为现在的暖气片都是铸铁的，在这全国大炼钢的特殊时期，铁可是精贵东西，一套暖气片做下来，再加上所需要的水管，保守估计也得一两百块钱，还真就没几户人家舍得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