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

  林山叹一口气，怔怔的发问：“阿霄，我是不是一个很失败的父亲？”

  谢青霄：“嗯。”

  林山只是随口一问，没想到谢青霄会回答，他自嘲道：“原来你也这么认为。”

  也是，如果不失败，也不至于让林相宜决绝的跟他断绝关系。

  谢青霄：“你还眼瞎！”

  林山：“嗯，我确实眼瞎的。”不眼瞎的话，也不会娶陈凤梅。

  谢青霄：“还耳聋！”

  林山：“……”好像确实有点耳聋，林相宜之前跟他说过她跟陈凤梅母女水火不容，他从来没当真过，总觉得她们之间的矛盾是可以调解的。

  谢青霄：“自大！”

  林山：“……”自大？没有吧？

  谢青霄：“是非不分。”

  林山：“……”

  “我有这么多缺点吗？”林山没忍住问。

  谢青霄似笑非笑问：“你说呢？”

  林山的心情一下子跌落到谷底：“我缺点这么多，是不是这辈子都不可能得到相宜的原谅了？”

  “看来你到现在还不知道自己错哪了，”谢青霄又说。

  “我媳妇为什么会这么憎恨陈凤梅和林慧慧母女，你就没有想过？”他问。

  林山闻言愣了一下，“不是因为以前陈凤梅苛待她吗？”

  “你既然知道陈凤梅苛待她，却还是认为不是个大事？还是觉得，陈凤梅是你要相守一生的人，你即便知道她们之间有矛盾，还是想要和稀泥呢？”

  林山脸色顿时涨红一片。

  谢青霄：“看来我是猜对了。”

  “就你这样，”他冷冷的说：“即便我媳妇想原谅你，我都要劝她三思！”

  说罢，他也放下筷子，冷漠的看着林山：

  “你要对她还有点愧疚，该离婚离婚，该干嘛干嘛，不要让我媳妇担心你为你伤心。”

  然后他看向楼上喊道：“媳妇，我吃饱了，我们回家吧。”

  “来了，”林相宜应道。

  没一会，她从楼梯上下来。

  谢青霄提醒她小心一点。

  林相宜好笑道：“我又不是三岁小孩，难道我不知道要小心嘛？”

  “行，你不是三岁小孩，是我操的心太多，”谢青霄笑着回怼道，长腿一迈，跨过了三个台阶，握住了林相宜的手。

  这是一个保护力极强的动作，即便林相宜摔下去，他也会第一时间扶住她的。

  夫妻俩回谢家了。

  林山目送他们的自行车远去。

  有些发怔。

  他总觉得林相宜的脾气很暴躁，睚眦必报，对待陈凤梅和林慧慧爱搭不理，连对他也很暴躁。

  他以为她不管对谁都一样。

  但刚刚，她面对着谢青霄时，脸上的表情却是那么的幸福和宁静。

  能让她露出这样的表情，除了是谢青霄给了她足够的耐心和爱，让她在他面前完全放下了戒备心之外。

  是不是也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她并不是一个暴躁的人？

  她之所以会对他们那么暴躁，是因为他们曾经伤害过她。

  所以在他们面前，她就给自己穿上了一层又一层防备衣。

  这一刻，林山陷入了深深地懊恼的和悔恨当中。

  这些年，他到底是怎么对待他的女儿的？

  明明，他当初之所以娶陈凤梅回来，也是因为他怕自己照顾不好林相宜，想着如果林相宜在成长过程中有一个母亲，会不会对她的成长更好。

  可随着时间的流逝，他怎么把自己的初衷给忘了？

  听不见她的声音，甚至还认为是她叛逆？

  想到这里，林山有些坐不住了。

  转头进入房间，拿了几个蛇皮袋，开始收拾陈凤梅的东西。

  从太阳下山收拾到夜幕降临——

  房间、杂物间、楼上、院子、厨房、洗澡间、厨房……但凡是陈凤梅个人的东西，他全部都收拾起来，放进蛇皮袋里。

  他这几天都没有好好休息了，收拾到一半就气喘吁吁的了，但他还是咬牙坚持收拾完了。

  收拾完后，他坐在地上缓了好一会才缓过劲来。

  目之所及再也没有陈凤梅的东西，让他开心不已。

  吃傍晚吃剩的饭菜填饱肚子，然后又去冲了一个澡，回到这几天他都不敢回的卧室，躺在床上，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没一会就沉沉睡了过去。

  第二天早上起来，他简单的煮了点面条吃，然后又去了林慧慧的屋子，将林慧慧屋子里的东西也全部都收拾起来。

  换上一身干净的衣服，清清爽爽的去了单位。

  路上遇到了不少熟人，带着怜悯的目光有意无意投向他。

  不用想也知道是知道了他跟陈凤梅和王东升之间的事。

  林山很不自在，对陈凤梅的恼怒更多了几分。

  一路来到单位，单位的人看到他也很吃惊。

  连厂长得知他终于来上班了，将他叫去办公室关心了一番。不过林山不是来工作的，他是来找人帮他扛东西去找陈凤梅的。

  肉联厂最不缺的就是身强体壮的屠夫，更何况林山是生产主任，是这些屠夫的上司。他为人也不错，跟这些屠夫的关系处得不错。

  大家都知道了他的经历，听到林山的请求，都热血的嚷嚷要去帮忙。

  忙完手头的工作之后，林山带着他们回家，扛起陈凤梅的行李浩浩荡荡去了招待所——

  邻居从林慧慧那里得知陈凤梅目前在招待所，碰见林山的时候就把这个事跟他说了。

  陈凤梅这三天过得也不好，无时无刻不在胡思乱想，想怎么让林山原谅她，怎么解决眼前的困局……整个人很憔悴，头发也愁白了不少。

  这会儿她刚睡午觉醒来，做了一个梦，梦到林山带了几个壮汉上门打她，还强硬的要求要跟她离婚，把她给吓醒了。

  刚喝了两口水，平复了一下心情，就听到门响了，她以为是林慧慧，直接过去拉开门，温和道：“慧慧，你怎么来——老林？怎么是你？你还带来了人……”

  陈凤梅一打开门就看到林山和他身边的几个身强体壮、扛着大包小包的屠夫，恍惚间她还以为自己还在梦境中没有醒来，要不然眼前这一幕怎么跟梦中的一模一样？

  害怕让她下意识的想要关上门——

  林山和他身后的同事当然不可能让她得逞，一人上前推一把，陈凤梅就被门撞飞出去了。

  “老，老林，你想要干什么？我，我们有话好好商量，你，你们别动手啊！”陈凤梅慌忙后退，看着林山和他带来的几个人，瑟瑟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