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反正只是在这里
作者:见春台台台   世界,去死最新章节     
  值得一提的是,这个世界有一点特别人性。

  它莫名其妙把岁晚和时决明弄回校园时代的时候,也把他们一高考完就全丢掉的知识一起塞了回去。

  使得岁晚每晚写作业的时候,都忍不住感叹一句:

  好新的脑子。

  就,笔尖落到纸上,它好像就是自动写出了正确答案。

  爽飞了。

  岁晚心情愉悦地写完最后一道题,收拾收拾,洗漱一番,准备美滋滋熄灯上床睡觉的时候,一抬眼,发现对面时决明的房间还亮着。

  岁晚关灯的手顿了一下。

  *

  时决明还在写作业。

  熟悉又陌生的公式自己从笔尖流出来,他机械地动作着,字迹从刻意模仿的少时工整,到后来习惯的利落笔锋,再到现在好像左手写出来的凌乱潦草。

  他双目发直。

  我是谁?

  我在哪?

  我为什么要在这里写这些破高中数学题?

  他重重地叹息着扔开笔。

  时决明没有想过会在这种情况见到刘芸。

  他重来的次数太多,蝴蝶效应下,所有人的人生轨迹都改变太多次了。

  他不知道该如何和现在这样的刘芸相处。

  也幸好,现在的刘芸健康自由,她把时决明送回家,除了让他换了一身可爱到过分的睡衣,恶趣味地欣赏一会儿他麻麻的样子后,就笑着出门玩了。

  临出门前,还留下一套同款不同色的睡衣,笑眯眯地说是给时逸然的。

  时决明:……有人共苦了呢,真好。

  总之,刘芸的来去匆匆,让时决明大大松了口气。

  他只需要在空荡荡的房子里整理好混乱的思绪就足够了。

  这么想着,他又拿回笔,笔走如飞地落下最后一个正确答案,手法极为粗暴地合上作业,推远、丢开,正要从书桌前离开。

  啪嗒。

  时决明耳尖微动,望向窗户。

  啪嗒。

  又是一声不知道什么东西砸向窗口的细碎响声。

  时决明心有所感,走到窗户边。

  岁晚不知道什么时候翻进来,蹲在院中那棵很好爬的大树下,低头摸索着什么。

  时决明猜是在找合适的小石头。

  果然,岁晚找到趁手的作案工具,直起身子,手一抡,正要砸过去,抬眼就望到站在床边的时决明,抡石头的手丝滑地变成挥手,示意时决明下来。

  时决明嘴角不自觉就挂上笑,转身下去找岁晚。

  岁晚在树下等了会儿,见时决明光明正大从正门出来,直接愣住。

  时决明道:“家里没人……怎么了?”

  “是你怎么了吧,”既然家里没人,岁晚就大摇大摆拉着时决明走了出去,“见到芸姨之后,你就怪怪的。”

  ……好吧,其实她也怪怪的。

  一直以为阴阳两隔,或者活着但不太亲近的长辈,突然就以亲密的姿态出现在面前……呃,还是以那样乱七八糟的局面。

  “算了,就出来散散心吧。”

  岁晚叹气,和时决明并肩在小路上闲逛。

  聊着今晚老王布置的超纲数学题,岁晚语气夸张地说这些题她竟然还会写,时决明夸她厉害,然后又紧接着句他竟然也会做,于是回合制夸奖,岁晚也夸他厉害;

  岁晚又说不久前才结束的岁家家庭会议,岁屏粤没太大反应,姜阑却是如临大敌,语气可怜的说“宝贝,你确定是他了吗”,岁晚只能心累地一遍又一遍和老父亲解释说已经分手了,也只换来姜阑同样心累的一句“你不懂我的意思”。

  他们东拉西扯着,回过神来,已经走到了花田里的小木屋。

  岁晚贴着窗户,试图看清老头在不在里面。

  时决明意思性地跟着看了几眼,说:“这么晚了,爷爷该睡了吧。”

  岁晚摇头:“不,你不知道,老头比小灰还能熬。”

  最终,岁晚还是被时决明拉着坐到了门口的两张板凳上。

  这一片的风月花草大概都是小灰的耳目,岁晚刚提一句小灰,一辆奶牛猫就叽里呱啦叫着从远处跑过来。

  小灰披着今夜的月光,散在空气里的每根浮毛都像是要种进土壤里的月亮幼苗。

  岁晚向前张开手,小灰就拿它毛茸茸的脑袋蹭上来,嘴里叫着老吴汪汪,反正没一声正经猫叫。

  “它已经是只老猫了。”时决明没头没尾地说了句。

  岁晚摸着猫的手不停,一小段关于不知道哪个过去的记忆就这么浮了出来。

  那会儿他们应该也不还小,老头老了,但也没后来那么老。

  岁晚天真无邪地承诺以后可以给老头养老。

  老头哼笑着说用不着,弯腰把一直挠他裤脚的小灰塞进岁晚怀里:“你们给它养老就够了,小记仇精。”

  老头只是带小灰做了个绝育,小灰伤养好之后,就解锁了在老头裤子上磨爪子的兴趣。

  不知道是不是一种没良心的报复。

  小灰在岁晚怀里冲着老头“老吴汪汪。”

  岁晚笃定自己以后会有很多钱,大手一挥说不差小灰这一个。

  现实里,小灰跟出国的时决明一样,在某一年突然消失。

  不同的是,时决明尚且还有归途,小灰很大的可能早已静悄悄地回到了它的星球。

  隔着格外漫长厚重的时光,现在还没有很多钱的岁晚沉吟一声:“唔……是不是该带它回去养老了?”

  时决明看着有点呆,沉默很久,犹豫道:“可以吗?”

  他们从前没有把小灰带回去养,除了小灰热爱闯荡江湖外,最主要的原因是岁屏粤对猫毛过敏,而时家的氛围又太过压抑。

  所以不论哪条时间线上,时决明都没有想过这条途径。

  岁晚偏头看他,眼里盛着亮亮的月光:“为什么不可以?反正……只是在这里。”

  这又不是小灰已经不在了的现实。

  “我们可以在你家给小灰养老,”岁晚低头挠着小灰的下巴,小猫呼噜呼噜的声音在夜色里漾开,“你也可以和妈妈一起过十八岁的生日。”

  反正只是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