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时懒得再和宗樾多说，转过身将萧氏大楼的麒麟金像和那名为“十一”的女鬼以及吴雪一事告诉了刘警官。

  刘警官名为刘从真，是京都市警局刑侦大队的副队长，常年负责将灵异案子转交给调查局，一来二去郁时也和他熟络许多。

  听完前后过程，刘警官眉头皱成一个“川”字。

  “绽放生物材料公司原地址在山城，其分公司半年前在京都设立，萧氏大楼的女鬼刚好是半年前被送到金像身边，而且那女鬼也是山城人，两者之间必然有联系。”

  “麒麟金像暴露，女鬼被抓，这分公司幕后的人肯定有察觉。”

  听完郁时的话，刘从真迟疑道：“既然已经暴露，不如直接去把分公司围了，找到这个王哥进行审问。”

  郁时没有说话，只是干脆拿出手机给肖淮远打了个电话。

  三秒钟，电话被接通。

  “小鳐。”肖淮远温柔的声音传来。

  宗樾挑了挑眉，侧过身看向郁时。

  “之前你调查的绽放生物材料分公司，怎么样？”郁时问。

  “我刚准备和你说。”肖淮远道：“今天我接到消息，这个分公司突然解散了所有员工，主要的老板负责人准备离开公司时被调查员抓住，我让人带回局里了。”

  “姓王？”郁时问。

  “不。”肖淮远回道：“叫左慧民。”

  手机声音是公放，屋子里的人都听见了肖淮远的话。

  “肖局长，您有查到一个姓王被称为王哥的人吗？”刘从真紧张的问。

  “刘警官？”

  “诶对，是我。”

  肖淮远道了声好，继续说：“姓王的有一个，不过我们的人找过去时，他被发现吊死在办公室里。”

  “死了？！”刘从真拔高音量。

  郁时眼神一冷，沉声问：“招魂了吗？”

  “招了，没有魂。”肖淮远说：“我们去的时候，他吊死时间有两个小时，除非他被鬼差带走，不然这段时间足以招到魂。”

  郁时抿直嘴唇，过了一会儿才说：“你现在在局里吗？”

  “在，我准备马上审左慧民。”

  郁时看着手机上的时间，继续说：“绽放生物材料公司涉嫌走私倒卖尸体，存在和多地多家火葬场殡仪馆暗中勾结形成产业链。”

  “我目前手里有个案子的受害人为调查这家公司的信息被害，名叫朱琳。你审的时候围着这个审，查清楚杀害朱琳的凶手和手段。”

  “你先审，我现在就过……”

  “小鳐。”肖淮远打断郁时。

  “怎么了？”

  肖淮远温声道：“你先回去休息吧，审问的工作我来处理。”

  郁时微微蹙眉，正要拒绝时，肖淮远又道：“你一来一回挺折腾，不如回去好好休息，明天早上再来。”

  文科紧跟着说：“小老大回去休息吧，该怎么审问我清楚，今天的事情我待会回去和肖二说。”

  闻言，郁时只好作罢。

  “行吧，你们先审，我明天一早就来。”

  文科笑着点头：“我让幺姐来接你。”

  “不用。”郁时摆了摆手：“我有车。”

  走出办公室时，饭店里还有几桌客人喝酒划拳好不快活。

  朱宇夫妇坐在前台，双双红着眼眶发呆。知道朱琳之死的中年妇女沉默的抱着乐乐坐在一边。

  见郁时几人出来，朱宇连忙站起身，“要走了吗？”

  “嗯。”郁时面色沉静，温声安慰道：“分公司的老板已经被抓了，我们的人正在审问，有结果我会第一时间通知你们。”

  “另外刚才在屋子里的消息，麻烦你们谁也不要说出去，毕竟涉及案件调查。”

  “明白明白。”朱宇连连点头：“我们都听您的。”

  郁时颔首，余光注意到一直盯着自己的乐乐，她抿了抿唇，俯下身朝乐乐招手。

  乐乐当即从中年妇女的怀里跑出来，噔噔噔来到郁时面前。

  他仰着头，一字一字道：“姐姐，我的姐姐真的死了吗？”

  这话一出，所有人安静下来。

  其实到现在为止，朱宇夫妇等人都没有真正告诉过乐乐，你的姐姐已经死了。

  一是因为他们陷入了失去女儿的痛苦中，忽略了乐乐的感受。

  二是因为，他们也不知道如何告诉乐乐关于死亡这个沉重的话题。

  但九岁的乐乐已经识字，也开始明白死亡的概念。

  他只是想确认，自己的姐姐是不是真的死了。

  饭店里，喝酒划拳的声音忽大忽小，顾客们说笑打闹好不热闹，大门外，汽车驶过留下阵阵鸣笛，家在附近的住户走过一位又一位。

  郁时恍惚间，回到肖淮远的舅舅肖翊去世的那天。

  当时的肖淮远同样向叶同尘询问过这个问题。

  “我的舅舅真的死了吗？”

  当时她师父是怎么回答的呢？

  郁时思索着，蹲下身子，与乐乐目光平视。

  “乐乐知道什么是死亡吗？”

  乐乐点点头：“死亡就是身体停止了工作，不能走路、吃饭、睡觉、看动画片，会和家人、朋友分开。”

  闻言，郁时勾了勾唇，继而认真回道：“是的，乐乐，你的姐姐已经死了。”

  乐乐瞪大眼睛，一瞬不瞬的望着郁时，眨眼间，圆滚滚的眼睛里冒出一颗又一颗水珠。

  “乐乐，死亡和出生一样，都是生命的一部分，是自然规律。就像花朵终将会凋零一样，所有的生物都会经历出生、成长、衰老，最后走向死。”

  “对于生老病死，我们无法改变和逃避，我们能做的就是好好活在当下，珍惜时间和眼前人，努力让以后的每一天都不留遗憾。”

  乐乐懵懵懂懂，眼角还挂着眼泪，为姐姐的死亡而悲伤。

  这很正常，对于九岁的孩子来说，死亡是一个沉重且深奥的问题。

  但这并不代表死亡是一个需要避讳的话题。

  “我害怕和姐姐分开。”乐乐怯生生道：“我也害怕和爸爸妈妈分开。”

  郁时轻轻擦拭掉乐乐的泪水，“不用害怕，乐乐。”

  “我们爱的人永远不会离我们而去，因为他们会在我们心里长存。”

  她想起了叶同尘对肖淮远的回答。

  人死并不是生命的终点，只是以另一种方式在延续生命的进程。

  死亡将你们短暂分别，但有朝一日，你们终将在地府相见。

  它不是悲剧，而是团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