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文芳此时哪还有心思管杨春山，她已经被这一连串消息震晕了，扶着额头差点站立不稳。

  “这小弟也太能闯祸了吧？他究竟干啥了欠这么多钱？也不知道爸咋样了。

  不行，我们得赶紧过去，可不能让那些人真把金枝带走了。”

  说完她就火急火燎地往外赶。

  林卫国见状连忙回屋去拿钱。

  林染他们几个也全部跟着一起去了。

  林卫国也没说什么，毕竟人多力量大，若是对方真要来硬的，他们这边人多点也能帮忙挡着点。

  一路上几人都没有说话，只闷着头赶路。

  一行人刚到黄桥大队，就看到沈家门口围满了人。

  几人对视一眼，连忙挤了进去。

  此时沈老太正朝黄队长求救。

  “黄队长，求你替我家做主啊，可不能让他们把金枝带走啊！”

  可黄队长却皱了皱眉，脸色很是为难。

  “这，沈嫂子，也不是我不想帮你家说话，可自古以来，欠钱还钱乃天经地义。

  既然确定这欠条确实是沈老二打下的，那肯定必须得还钱才行，不然人家要不到钱直接去告沈老二，到时说不定沈老二还可能吃枪子呢。

  所以你们还是好好想清楚是让沈老二吃枪子，还是让他们带走金枝吧。”

  “什么？吃枪子？我的天？这么严重啊？”

  围观的黄桥大队的队员们纷纷惊恐得直叫唤。

  而沈老太更是吓得脸色惨白。

  “啥？吃，吃枪子？”

  一想到她家老二要吃枪子，沈老太脚下一软，直接瘫倒在地。

  旁边被两个瘦弱男人架住的沈二舅听到这话顿时吓尿了，剧烈地挣扎着在那吱哇乱叫。

  “别，别告我，我同意拿我侄女抵债了，你们快带走吧。”

  说着，他又看向瘫在地上的沈老太，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

  “妈，我不想死啊，小庆还那么小，可不能没有爸爸啊。

  而且我还没有孝顺你跟爸呢，我还不能死啊！

  妈，你就答应吧，让金枝跟他们去吧。

  他们有钱，金枝过去肯定过得比在家好！”

  听到沈老二提到小庆，沈老太终于有了点反应。

  她僵硬着转过头看向被二儿媳紧紧抱着哭喊着要爸爸的小孙子，又看向被人制住的小儿子。

  最后才看向母女三人紧紧抱作一团的沈金枝。

  浑浊的眸子里满是挣扎。

  只是很快她便闭了闭眼，做出了决定。

  小儿子说得对，这些人手里有钱，金枝跟过去说不定还能跟着享福。

  就算过得不好，但至少人还好好的。

  跟小儿子一条命比起来，把金枝送去抵债好像就没有那么不能接受了。

  这样一想，她再出口时也心安理得了些。

  “我同意了还不行吗？你们快放了我儿子！”

  “不，不要，我不要去！二叔欠钱凭什么让我去抵债，我不去！”

  沈金枝紧抿着唇，一脸倔强地看着沈老太。

  这清凌凌的目光看得沈老太恼怒不已。

  “你这丫头在这喊什么喊？就不能懂点事？就让你跟他们走，又没怎么样，难道你忍心眼睁睁看着你二叔去吃枪子？”

  说到这，沈老太心里有些愧疚，忍不住揉了揉眼睛。

  “我知道这事委屈了你，怎么说你也是奶奶孙女，我自然也是疼你的，盼着你好的。

  但现在这不是迫不得已嘛！

  奶奶总不能看着你二叔去死吧？

  你二叔可是我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奶奶舍不得啊！

  金枝，你就当可怜可怜奶奶跟你二叔，还有小庆，答应了吧？”

  “那金枝也是我十月怀胎生下来的，你让金枝可怜你们，那谁来可怜我们家金枝？

  二弟犯的错，凭什么让金枝这个孩子来承担？凭什么啊？

  二弟自己没孩子吗？要抵债也应该让他拿自己孩子去抵债。

  反正你们任何人都不许打金枝的主意，不然我跟你们拼了，大不了大家一起死！”

  长久积累的不满和委屈，遇到今天这个导火线，使得姚翠香终于忍不住爆发了。

  她死死挡在沈金枝身前，手里还拿着火钳，脸上满是决绝之色，大有跟所有人一起同归于尽的架势。

  沈老太一听这话登时迟疑了。

  相比起不讨喜的沈金枝，她自然更喜欢沈老二家嘴甜的沈婷婷。

  当然其中不乏爱屋及乌的成分。

  所以肯定是不想拿沈婷婷去抵债的。

  不过老大媳妇说得也没毛病，老二自己有女儿，结果还让侄女去给自己抵债，这话怎么都说不过去。

  就连那边自身难保的沈老二也顾不得被揍，拼命反抗。

  “不行，我家婷婷不行，你们不准动我家婷婷！

  刚刚不是已经都说好了带我侄女金枝走的吗？

  你们快放开我，带她走吧。”

  “沈文朝！你还算不算人了！金枝也是你亲侄女啊！你就这么巴不得送她去死吗？”

  说着，姚翠香立马转头看向一旁蹲在地上的沈老大。

  “金枝她爸，你就这么看着你妈跟你弟把金枝送走吗？”

  沈老大闻言痛苦地抱住头。

  “那我能怎么办？总不能真让二弟去吃枪子吧？”

  姚翠香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听听这说的还是人话吗？

  竟然有父亲为了弟弟连自己亲生女儿都不要了。

  沈金枝眼里的光也随着她爸的话彻底熄灭，只余下一片死寂。

  沈家人的痛苦挣扎看在那群来要债的人眼里，更像是一出笑话。

  六个男人互相对视一眼后，其中领头的那个瘦高个男人当即便开口了。

  “我看与其让你们这么纠结，那还不如两个我们都带走算了。

  我刚刚话还没说完呢。

  沈老二，你可别忘了你欠我们的可是两百多块钱，只一个侄女怎么可能够还？

  我五十块钱就能娶个像样的媳妇了，要你家两个更是绰绰有余。”

  “不要，强哥，求你了，我女儿真的不行，她还小呢。

  你要是要两个的话，可以把我两个侄女都带走，我有两个侄女呢！”

  不得不说，就连强哥都没想到沈老二竟然能说出这么不要脸的话。

  更别提护女心切的姚翠香了。

  她直接举起火钳对向沈老二，目眦欲裂。

  “啊……你怎么敢说出口的！我现在就杀了你！”

  姚翠香是真想捅死沈老二，她现在满脑子都是只要沈老二死了，人死账消，这些人就不会打她两个女儿的主意了。

  只是才冲到一半就被沈老大抱住了。

  “翠香，你疯啦！还不快放下火钳子！”

  “是，我是疯了，你现在知道跳出来护着你弟了？

  刚刚你弟要卖你两个女儿，你怎么蹲那不敢吱声啊？

  你个窝囊废！

  别拦我！

  我今天非捅死这个害人精不可！”

  姚翠香真正发起狠来，就连沈老大都有点招架不住了。

  眼看姚翠香的火钳子就要碰到沈老二，强哥几人连忙后撤几步。

  林卫国跟沈文芳见状也赶紧上前阻止。

  “大嫂，咱们有话好好说，你放心，今天有我们在，绝对不会让人带走金枝玉叶的，你快放下火钳子，可别伤了自己。”

  大概是看到了沈文芳两口子，姚翠香仿佛看到希望般，手里的火钳子终于落了下来，只是依旧紧紧握在手里不肯松。

  趁着沈文芳安抚姚翠香的功夫，林卫国便转头跟强哥几人开始交涉。

  等确定沈老二真的欠了两百多块钱后，他立刻神色严肃地看向沈老二。

  “二弟，你借钱干嘛了？这么多钱你不可能这么快就完全用完吧？

  还不赶紧把剩下的钱拿出来！”

  虽然他们林家能拿出这么多钱，但家里的钱都是上次林染捡到的金条换的。

  换言之，这些钱也都是林染的。

  所以林卫国轻易不想动用家里的钱。

  更别提是帮沈老二填窟窿。

  而且他家才刚刚买了缝纫机，要是再拿出这么多钱，那不是明摆着告诉别人他家有问题吗？

  听到林卫国的问话，沈老二眼神有些躲闪，他刚张张嘴想说什么，结果就接受到强哥威胁的目光。

  于是，话到嘴边，他立马又改了口。

  “都，都用完了，一分钱都没剩。”

  不过他这话也没说谎，确实用完了。

  因为他直接输光了，根本一分钱都没看到，这跟用光了也没区别。

  只是他却不敢说实话，若是让其他人知道自己赌博，就算强哥这些人吃不到好果子，他自己也要跟着一起凉凉。

  尽管林卫国知道沈老二没说实话，但暂时也拿他没办法。

  只能先慢慢拖，等曹长征他们过来再说。

  希望这些人能给曹长征这个公社副主任几分薄面。

  再不济大家一起想办法也是好的，就算最后实在没办法，一起凑钱都是好的。

  林染见场面稳定住了，刚准备去安慰沈金枝几句。

  可眼角余光刚好扫到黄队长正意味深长地盯着她爸。

  再结合刚刚沈老太向他求救时，他那和稀泥的话。

  要是没有昨天的事，她可能还不会多想。

  但现在已经知道黄队长对她家不怀好意，这让她不得不怀疑今天这事恐怕又是黄队长整出来的。

  想到这，林染的步子一顿。

  突然意识到此时也许正是去打探黄家的好时机。

  她看了眼门口围着的乌泱泱的人群，估计整个黄桥大队的队员们都跑来看热闹了。

  外面刚好没什么人。

  念头一起，林染便也不急着过去了。

  她不动声色地往后挪，直到彻底退出人群，然后立刻转身朝大队口那座砖瓦房走去。

  当走到黄家门口时，林染并没急着进去，而是先在门口驻足听了一会儿。

  里面好像只有一个女人带着孩子，其他人应该都去沈家了。

  确定安全后，林染当即便给自己换了身黑色男装，还用黑布蒙上了脸。

  这才拿着电棍跟迷药进去。

  张琴正带着三岁的儿子在院里玩，猛然看到一个黑衣人闯进来，吓得本能尖叫。

  “呲呲呲……”

  只是她还没来得及发声就被林染一电棍给击晕了，软软地倒在地上。

  三岁的孩子刚开始还一脸好奇地盯着林染，不过当发现他妈躺在地上一动不动时，当即小嘴一瘪就要哭。

  可这时林染撒的迷药也见效了，所以很快这孩子就跟他妈躺一起去了。

  至于药倒一个三岁小孩，林染表示毫无愧疚可言，要怪就只能怪他爷爷自己做的孽。

  等两人一倒，林染就动作迅速地将大门从里面给栓了起来。

  然后立马将黄家各个屋子大致检查了一遍，确定没有其他人后，她才开始正式行动。

  第一站肯定是黄家的主屋。

  这里应该就是黄队长的屋子，想来一些重要的东西肯定都会藏在这里。

  林染一走进主屋，就看到清一色的红木家具。

  看来真如她妈所言，当初在抄沈地主家的时候，这个黄队长确实弄了不少好处。

  不过这些红木柜子上都上了锁。

  林染也不含糊，直接从空间拿出一把小铁锤，把锁给砸了。

  打开柜子后，上面一层是叠得整整齐齐的衣服，看着像是新的，下面则是几匹细棉布。

  林染嫌这些布料太碍事，干脆都收进了空间。

  然后忽然想到光找证据有啥意思，要不顺便把黄家都搬空了吧？

  这样他们没钱没粮，估计都不用自己出手，他们自己就能自己折腾死。

  毕竟由俭入奢易，而由奢入俭难。

  黄家过了这么多年好日子，恐怕都忘了以前的苦日子了。

  正好现在可以重新体会体会。

  这样一想，林染收东西的动作就更利索了。

  上面的衣服布料都收完以后，下面一层则都是一些零食。

  几包桃酥、鸡蛋糕、水果罐头、大白兔奶糖、红糖，甚至还有好几个苹果。

  这生活水平属实算是非常不错了。

  林染依葫芦画瓢，照样把这些吃的全部收走了。

  等这些收完后，就来到最后一层了。

  最后一层则都是些小盒子。

  林染将这些盒子一一打开。

  第一个里面就是一块沪牌手表。

  好吧，她也不觉得稀奇了。

  反正心里已经打定主意，过会等找完这里，她就去把黄家私藏的所有财宝全部拿走，看他们以后还拿什么买。

  这么想着，林染又看向第二个盒子。

  第二个盒子里装的都是些钱票。

  什么肉票、粮票、油票、糖票、糕点票都有，甚至里面还有一张手表票跟自行车票。

  钱的话不多，她数了数，零零碎碎加一起大概两百多块钱。

  这还是明面上的，已经算多的了。

  她记得她爸妈的所有存款加一起可能就只有几十块。

  这些连同刚刚那块手表林染都给收进了空间。

  目光接着移向最后一个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