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路？”
老皇帝闻言，龙颜大怒，
“你们谋划要朕的性命的时候，要夺了朕的权势的时候可曾想过要给朕一条生路？！
若不是因为你们没找到朕的玉玺、虎符，恐怕早就置朕于死地！你们对朕残忍至极，现在竟要朕给他一条生路！
朕没有将你们做的事牵连到安宁身上，已是给你留够了体面，给足了面子，也算是对你没有任何亏欠了……咳咳……咳咳咳……”
老皇帝情绪太过激动，一时承受不住，猛烈地咳嗽。
陈公公立马上前给老皇帝拍背，喂下一粒丹药，安抚老皇帝的情绪，
“陛下息怒，别动气，注意龙体啊。”
接着，陈公公又苦口婆心地奉劝皇后，“皇后娘娘，您就别再提出这样的要求惹陛下生气了，陛下已经够难的了。”
皇后默不作声，俯首磕头，跪地不起。
她只有这么一个儿子，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他身上，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他死。
半晌，老皇帝服下丹药后才止住了咳嗽，脸色也缓过来，逐渐恢复了血色。
“陛下，”
皇后再度恳求，
“一切的过错都因臣妾而起，也应由臣妾一人承担。陛下要杀要剐，臣妾绝无二话。
但盛儿确实无辜，他从未想过真正伤害陛下，也从未做过谋害陛下之事，即便是在臣妾谋划这一切的时候，盛儿也不惜多次与臣妾决裂，阻止臣妾的行动。
是臣妾执迷不悟，没有听盛儿的劝阻，是臣妾的罪过。臣妾甘愿赴死，唯求陛下饶盛儿一命。”
“……”
皇后再抬头时眼中无神，形容憔悴得厉害，
“臣妾知道，盛儿到底是伤了陛下的心，陛下若是觉得臣妾死了也不解气，可削去盛儿皇子身份，将他发配边疆，要他永世不得入京，做一个普普通通的寻常百姓。
若陛下同意臣妾的请求，臣妾将永生永世感谢陛下大恩。来世做牛做马，也要报答陛下恩情。”
话音落下，皇后再次重重地磕头。
一下，两下，三下……
直到额头上满是鲜红的血迹。
“你要朕放盛儿一条生路，朕可以答应你。”
老皇帝松口道。
皇后苍白的脸上总算有了一丝生机，然而还没来得及谢恩，老皇帝开口又将她整个人打入冰窖，
“盛儿可以不死，但安宁须前往潘丽国和亲。”
“什么？”
皇后不敢置信地看着老皇帝，
“陛下，潘丽国路途遥远，风雪凄苦，潘丽国人粗鲁不堪，毫无章法，安宁从小娇生惯养，如何受得了这样的苦楚。陛下送她出去和亲，无异于置安宁于死地啊！”
“安宁是夏国公主，她出去和亲可保西陵百姓平安，有何不可？”
老皇帝厉声道，
“自古以来和亲的公主不在少数，比潘丽国艰苦贫瘠的地方多得很，怎不见其他人叫苦。偏皇后你生的公主就要娇贵些，就不能和亲了？”
“不，陛下，求您……”
皇后跪着往老皇帝身前移动，但天牢冰冷的铁门隔绝了她和老皇帝的距离，她只能无助地趴在铁门上，声嘶力竭地恳求，眼泪鼻涕都一同流了下来，
“陛下，安宁不能去潘丽国和亲，她这么骄傲，定受不了这样的委屈，她真的会死的陛下！陛下，您若真的要送公主和亲，可，可选和乐公主，她是将门之后，又在西陵战场厮杀过，对潘丽国最为了解……”
“住口！”
老皇帝忍无可忍地打断了皇后的话，“难道就你生的女儿娇贵，别人生的女儿就没有骄傲可言！”
“臣妾失言。”皇后慌不择路地磕头认错，“如果陛下不愿送和乐公主和亲，那，那也还有别的法子，宫中这么多的宫女，朝臣之女也多数长成，陛下可在从中选出一个，给一笔丰厚的赏赐和嫁妆，让她以公主的身份和亲……”
老皇帝冷冷地看着她，
“既然皇后不想安宁去潘丽国和亲，那就让盛儿用他这条命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吧。”
皇后震惊地抬头，随即颓然地瘫倒在地上，眼泪鼻涕糊了一脸。
她终于明白，陛下这是让她在大皇子和安宁公主之间二选一。
若她选了大皇子，安宁公主就得出去和亲。
而如果她选了安宁公主，大皇子就会丢掉性命。
“不，陛下，您不能这么对臣妾，臣妾不能眼睁睁看着盛儿因为臣妾的愚蠢丢掉性命，也不能看着安宁前往潘丽国和亲。陛下，您放过臣妾吧，臣死不足惜，但盛儿和安宁罪不至死。”
皇后心如刀绞，没办法做出选择。
她看着神情冰冷的老皇帝，瞬间便理解了帝王的残忍和冷酷。
“朕可以给皇后一天时间考虑。明日的这个时间，给朕答案。”
老皇帝颤颤巍巍地站起，他方才动了怒，胸口痛到厉害。
“陛下……”
皇后绝望地呼喊，但老皇帝没有回头，在陈公公的搀扶下离开天牢。
天牢里又恢复了阴冷黑暗。
“陛下，”走出天牢后，陈公公忍不住问，“您明明不想让安宁公主去和亲，为何要让皇后娘娘做这二选一的选择呢。”
老皇帝眼神里隐忍着一丝恨意，“朕就是要让皇后为难，让她受到折磨。朕待她一片真心，她如此待朕，何其残忍。朕也是人生父母养，也有七情六欲，不是任何时候都能保持冷静的。”
陈公公满眼心疼，“皇后这次实在是太过分了。”
陈公公一直都知道陛下待皇后宽厚，对皇后做的许多事也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若不是触及到底线，陛下也不会同她计较。
老皇帝道:“朕庇护皇后一生，反倒助长了她的野心。这次，算是朕给她的教训。”
“不好了，陛下！”
就在这时，天牢看守的侍卫跑得上气不接下气。
“放弃，慌慌张张的，小心冲撞了陛下！”
陈公公板着脸责备道。
老皇帝抬了抬手，道:“无妨。你说，什么事？”
小侍卫一脸惊恐，“回陛下，皇后……皇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