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

  “是多米诺小姐不够美吗？”

  “还是你觉得她身材不够好？”

  波鲁萨利诺对于罗森的话，他有点不解。

  在他看来，像自己学弟这般年轻，却又实力强大的怪物，现在正是追求香车美人，快意恩仇的年纪。

  “都不是。”

  罗森闻言，脑海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在因佩尔大监狱这些天的所见所闻。

  通过一份份新闻报纸，他在文字与照片的记录中，一次又一次地认识到海贼的残忍。

  通过打卡无限地狱，他在LV6的囚犯身上，一次又一次感受到海贼的可怕。

  通过脑海里的记忆，他在觉醒前世宿慧之前的记忆里，一次又一次体会到海贼的狰狞。

  除了极个别的存在，对于普通人来说，海贼当真是如同蝗虫一般，甚至比蝗虫都要恐怖。

  像恶龙肆虐可可亚西村这样的事例，不是个例，而是在不同的海域里，在不同的国家里，在不同的城镇里，每时每刻都在上演着。

  甚至，更残忍的也多不胜数。

  比如，罗森的故乡，就是毁于海贼之手。

  罗森是穿越者没错，但他不是夺舍，而是重生，然后觉醒宿慧。

  也就是说，在觉醒前世宿慧之前，他就已经在海贼世界生活了十几年。

  这些记忆，不是夺来的，也不是类似看了一场电影，而是亲身经历。

  这也让他对这个海贼世界存在着一定的归属感。

  不像其他夺舍的穿越者，就算把海贼世界闹个天翻地覆，动则摧城灭国，浮尸百里都无所谓。

  正因如此，在泽法和波鲁萨利诺的言传身教下，罗森渐渐地对海军起了认同感。

  而这种认同感，随时间推移，在因佩尔大监狱里待得越久，也变得越发强烈。

  至于说世界政府也不是什么好鸟，天龙人更是渣滓中的极品，但世界政府是世界政府，天龙人是天龙人。

  他认同的是海军，而不是世界政府，更不是天龙人。

  “应该是。”

  “海贼未灭，何以家为。”

  这一幕幕画面在罗森的脑海中飞速掠过，如走马观灯，他微微沉默了一会，然后看向泽法和波鲁萨利诺，缓缓开口。

  “海贼未灭，何以家为！”

  听到这话，波鲁萨利诺和泽法悚然动容，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他们脸上的调侃笑容都在刹那间消失不见。

  不管是旧时代的黑腕，还是这个时代的黄猿，哪一个没有幻想过这种事情，但也仅仅只是幻想。

  别说去做了，就连说出来都不敢。

  因为，他们知道这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事情。

  难度之大，不下于摧毁世界政府，重整世界秩序。

  可他们只敢想，连说都不敢说的话，罗森说出来了，甚至还打算去做。

  “老夫不否认你的坚持，但是你总不能在终结世界一切海贼后，这才考虑成家的事情吧？”

  有过家庭美满，又在一夜之间痛失一切，沦为孤家寡人的经历，泽法当然不希望罗森和自己一样，等年纪上去了，身边却连一个亲人都没有。

  “那就降低一点难度。”

  “四皇未灭，何以家为。”

  罗森闻言，不由把难度稍稍放低。

  “那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啊！”

  “学弟。”

  “站在海贼的角度，你现在要做的事情，可是跟成为海贼王的难度没什么不同。”

  波鲁萨利诺摇了摇头。

  不管是海贼未灭，何以家为，还是四皇未灭，何以家为，难度之高，都只能用不可置信来形容。

  尤其是前者，那是比成为海贼王，比取代五老星，更加艰难的事情。

  “是吗？”

  “不过学长，人生在世，总得有点追求。”

  “不管是泽法老师，还是学长你，都是过去和现今站在海军顶点的男人，如果还连梦想都不敢有的话，那和一条咸鱼又有什么分别？”

  罗森看着前方出现在视线中第六层入口，他眼眸闪过一丝冷光。

  这应该是自己来到这里的最后一次了。

  也该和无限地狱里的囚犯们做一个了结。

  波鲁萨利诺闻言，没有说话，只是被太阳镜遮掩的眼睛闪烁着复杂难明的光芒。

  泽法同样如此，他也是沉默不语。

  两人都被罗森的话所深深地触动，心里泛起惊涛骇浪，久久无法平静。

  在这种安静之下，他们再次穿过了这三个月来，反反复复走了许多次的因佩尔LV6入口。

  阳光无法照射进来的黑暗。

  落针可闻的寂静。

  以及，一股难以忍受的异味。

  当踏足三人第六层的一瞬，属于无限地狱独有的黑暗、寂静，以及异味一同扑面而来。

  “你们来了。”

  早已在无限地狱里等候的希留见三人终于来到，他的目光第一时间落在罗森身上。

  表情依旧桀骜，但眼神中的张狂却在触及罗森时，强行收敛起来。

  因佩尔的铁壁。

  监狱第二强的男人。

  他在收敛锋芒。

  无他。

  三个月来，希留亲眼目睹了罗森的变化。

  实力上，从拥有超越元帅器量的怪物，变成真正的怪物。

  精神上，褪去军校学生的稚气，变成了一尊睥睨大海的王者。

  就算是他，在直面此时的罗森，也不敢再像过去那般肆无忌惮。

  尤其是刚才在监狱门口，希留听得一清二楚。

  那一句海贼未灭，何以家为，可是深深地震撼到了他。

  从字语行间，他感受到一股坚定不移的气魄，也就是说，罗森刚才的话并不是随口说说，而是如同三大将所奉行的正义一般，在行动上贯彻到底。

  “准备好了吗？”

  “希留看守长。”

  罗森看向一旁的希留。

  他还是是和之前一样，彬彬有礼。

  哪怕明知希留日后会成为黑胡子海贼团的二把手，但依旧称呼对方为看守长。

  没有发生的事情，那就是没有发生。

  不能一味地用自己知道的原着来定义每一个活生生的人。

  这就是他的看法。

  “只要拉动这个握杆，除了最深处，关押着巴洛里克·莱德菲尔德和道格拉斯·巴雷特的那两间囚室以外，无限地狱里所有关押着囚犯的牢房都会打开。”

  “同时。”

  “束缚他们的脚镣、手铐，还有锁链的钥匙，也会自动降落到他们的囚室里。”

  希留把手搭在一条机械握杆上：

  “你应该清楚，这条握杆一旦拉下，会有什么事情发生。”

  “那么，你确定要我这么做吗？”

  “罗森。”

  他盯着罗森，一字一顿地问道。

  拉下握杆。

  无限地狱几乎所有的囚笼就会打开，同时束缚囚犯的枷锁、脚镣，还有锁链的钥匙也会降临到囚犯之中。

  届时。

  因佩尔的LV6，将是怪物出笼，群魔乱舞。

  对此。

  罗森知道得一清二楚，但他还是一脸平静地点了点头：

  “请你拉动这条握杆吧。”

  “希留看守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