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贵人宛然笑着，定声道，“那田芸儿的生母接生姥姥田氏，从前可是替皇后接生过的。

  当年，她就得了皇后不少赏赐。难保之后，皇后不会以利诱之，故意让田芸儿勾引五阿哥，使其自愿远离京城。

  大阿哥没了生母，养母慧妃也一直病歪歪的。三阿哥陪着纯贵妃去了江南，现下京中也就五阿哥天资出众。

  皇后将五阿哥赶去了边疆。这跟她当初赶走纯贵妃和三阿哥想必是一个招数。”

  彩恩虽然有些不信如懿当真能够如此神通广大，接连赶走两位阿哥。但看着宋贵人如此笃定的模样，还是咽下了口中的反驳。

  宋贵人勾唇轻嘲，“你瞧，皇上向来重视嫡子，四阿哥自身也不算差。

  哪怕如此，皇后不还是忌惮着一切可能与四阿哥争夺皇位之人。

  可怜那五阿哥的生母与皇后交好，都尚且被如此对待。说到底，靠谁都不如靠自己。”

  彩恩觉得宋贵人此言极为有理，不禁恍然拍掌。

  “皇后如此老谋深算，旁人都被她伪善的外表所蒙蔽了，也只有主儿这般聪慧之人才能看得通透。

  只可惜，皇后阴险狡诈，咱们没有证据，不能去向皇上揭发她的罪行。”

  宋贵人拿着簪子点了点彩恩的眉心，“你这小蹄子，风风火火的性子什么时候才能稳重点。

  莫说现下我没有证据，就算是有，我又何必要去揭发皇后？

  把她拉下后位，我一个小小贵人，又坐不上去，趟那浑水作甚？”

  宋贵人虽然自得，可还保持着理智。她自知扳不倒如懿，只得投靠示弱，寻得一席之地，徐徐谋之。

  彩恩吐了吐舌头，殷切的给宋贵人按摩着胳膊，“那主儿预备着怎么做？”

  “自然是先把六阿哥手里的药拿到手，想个法子，怀上龙种了。”

  宋贵人摸了摸自己平坦的小腹，眼底泛着异样的光彩。

  “皇后费尽心思，机关算尽，除了一个又一个阿哥。五阿哥走了，下一个就是六阿哥了。

  六阿哥若是能为我腹中的孩子铺路，也算是他为玉氏做的一点儿贡献吧。”

  还没怀上呢，宋贵人就开始为自己的孩子所谋划了，当真是思虑深远。

  宋贵人的小人之心，如懿自然是不知道的。不过，就算她知道了，也不会太过在意。

  身居高位，就注定了高处不胜寒。

  这样无凭无据的诋毁和妄言，从前如懿经历的也不少。

  若是连这样的流言都需要如懿亲自费心自证，那她也枉为了这么多年的国母。

  诗家清景在新春，绿柳才黄半未匀。

  繁忙的年节一转而过，春意悄然来袭的时节，宫里传出了些好消息。

  宫里又有妃嫔遇喜了。

  合宫早会上，如懿本是在跟大家叙话着家常。

  无非是些年节刚过，大家辛苦，宫中的料子和物什，除了份例之外，如懿还额外给大家赐了封赏之类的。

  容佩带领着一众小宫女们端来了一盘盘青绿色的圆圆酥点，摆在了各位娘娘面前。

  高曦月率先拿起一粒，就咬了一口，“嗯？这怎么是苦的？”

  众妃的视线瞬间就被高曦月这句话给吸引了过去。

  看着高曦月因唇舌发苦而微微皱眉的俏皮模样，如懿不禁笑了笑。

  “这是龙井酥，顾名思义，就是用龙井茶叶掺和进了面中，烤制而成的。

  慧妃，我记得你最喜欢的便是雨前龙井了。怎么如今换了一种吃法，倒是吃不惯了？”

  海兰笑着打趣了几句，意欢也不免附和道，“正好年节时吃的腻了些。

  皇后娘娘这里的龙井酥，味道清苦却口有余香，倒很是难得。

  皇后娘娘可否容臣妾带一些回去，给九阿哥也尝尝？”

  如懿温和颔首，“自然。这东西是御膳房研制出来的新花样，本宫吃着很是不错。

  你们若是喜欢，等下本宫让人亲自给你们各宫都送一些去吧。”

  意欢尚未来得及谢恩，就听厄音珠娇柔的声音腻腻的响起。

  “这东西，皇后娘娘给其他姐妹们送去就好了。永寿宫的那一份就不必了。

  糕点向来得掺上足够的牛乳和蜜糖，甜滋滋的才算美味。这样苦的东西，臣妾可欣赏不来。”

  厄音珠傲慢的态度，惹得众人纷纷侧目。高曦月更是直接道，“皇后娘娘赏赐，你也敢推拒？

  豫嫔，你莫不是刚复了宠，就得意忘形了吧？”

  陈婉茵看了看坐在末位的两位同属于永寿宫的嫔妃，好心道，“豫嫔，就算你不喜欢，可永寿宫里不止住着你一个。

  你身为一宫主位，也该考虑一下瑞常在和白答应才是。”

  今日，厄音珠公然在众人面前驳了如懿的，还打着永寿宫的名号。

  岂不是就是在告知后宫诸人，永寿宫要公然与皇后作对了吗？

  陈婉茵担心瑞常在和白答应身处永寿宫，受了连累，这才好意开口，希望能帮她们免受牵连。

  没想到，瑞常在完全没有领会她的意思。

  她的眼神飘忽着在厄音珠身上停留了几息，而后便赔着笑，对众人说道，“豫嫔娘娘也是好心。她知道嫔妾最近胖了许多，正在忌口呢。

  这样好的糕点，皇后娘娘还是多分些给别的姐妹们吧。嫔妾这儿便不用了。”

  瑞常在还知道替自己胡乱编个理由，白答应瞧着厄音珠的脸色，怯懦的只剩下了附和，“嫔妾……嫔妾也在戒油腻……不能吃糕点……”

  瑞常在的身形虽然并不算胖，但她生来就是一副圆圆的脸庞。说要节食，勉强还能让人信服半分。

  可白答应瘦的跟那风中摇柳一般，似乎随时都要御风而去。

  这样消瘦的外表，还说要戒油腻，岂不明摆着是为了奉承厄音珠嘛。

  陈婉茵暗暗摇头，不再多言。

  如懿的眼中失了温和，渐渐染上了一抹凉意。

  后宫之中，已经许久不曾有人敢这般当众挑衅她的威严了。

  没想到，厄音珠这样还不算完。她竟不声不响的自行起身，还用帕子掩嘴不甚规矩的打了个呵欠。

  “臣妾有孕在身，瑞常在和白答应是顾忌着臣妾的喜好，所以才戒了油腻荤腥的。皇后娘娘可莫要怪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