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荒诞
作者:被看见   清冷师尊他命里犯剑最新章节     
  “主人?”
  “主人?”
  “主人!!!”
  池上暝在后方双手抓着他的肩膀,把他扣进自己怀里,池上暝的眉毛蹙得很紧,“你怎么了?”
  三月暮面色惨白,喉咙干涩得发紧,瞳仁有一瞬的扩张。
  他的异样算不上明显,但池上暝感觉到了,他用力按着三月暮的肩膀:“主人!”
  “我不知道,”三月暮终于回过神来,已是出了一身的汗,连衣袍都浸透了,“我不知道我怎么了,我只是……”
  只是……
  只是什么?
  他也不知道。
  一切都是那样的荒谬,他们想尽一切办法为苏戎找出凶手,想要将其绳之以法。
  他为了这个奔走了整整五年。
  现在告诉他,一切都错了。
  原来苏戎、他的师尊——是不想让他找出凶手的。
  甚至是在包庇袒护凶手的。
  真是荒诞。
  是的,荒诞,像一场独角的哑剧。
  “继续查,”三月暮有点耳鸣,他压制住想弯腰的欲望,按着耳朵说,“继!续!去!查!不管是谁横加阻拦,都不行。”
  哪怕是师尊自己,也不可以。
  这件事,必须查个水落石出!
  三月暮那一瞬的心悸不只是因为苏戎,还有后怕。
  这个凶手被苏戎保下,此刻或许已经在坤卯派内,五年多了,还和他们保持着不远不近的关系,那他们的一举一动是否也全部在他的眼下?
  坤卯派……不安全了。
  不,是坤卯派从来就没有安全过。
  没有什么能比这一认知更让三月暮胆寒。
  如果这个人想对他、池上暝、还有师弟师妹们动手,他们甚至都不知防备!
  应淮挑了个最容易点着人怒火的时机,喏喏地开口了:“师尊这样保护这个人,可能是怕被暴露后,他会伤害更多人吧?或者,怕伤了弟子们的心——”
  “行了,没人怀疑你,你也少说两句吧,”程鸢打断他时看起来脸色也分外不好,“没看掌门师兄正在气头上呢吗?”
  应淮当时在大殿外没错,如果苏戎是为了保护他那么一切都很说得过去,但应淮第一没有这样做的动机,第二,如果真是他所为,他又何苦提出禁制时间的事情?生怕不被发现吗?
  他们知道,应淮只是怕师兄师姐不信任自己而已。
  不过眼下没人有心思安慰他。
  “冰棺,”三月暮缓了口气说,“应淮方才传音不是说冰棺有问题吗?什么问题?”
  五年的高位不是白坐的,三月暮收敛情绪的功夫已经修炼得炉火纯青。
  “又裂了,”程鸢说,“又裂开了一处。”
  三月暮疾行——或者说小跑更为贴切,他小跑到冰棺前,单膝跪在地上,仔细地查看着。
  “师尊……”三月暮将手放在冰棺的裂痕上,指尖划过时如同描摹。
  苏戎温润的、再不会有一丝表情的面孔与自己仅隔着一层冰棺,他安安静静,一如往昔。
  他已经这副模样躺在这里许久了,但自己却早已被光阴磨得变了模样。
  三月暮心口有点痛。
  旧时光里的所有都不会再回来了,无论是好的,还是坏的,都不会再回来。
  只是五年而已。
  曾几何时,他和师弟师妹们也在尊戎轩的这个位置,只不过是他们坐着,苏戎站着,苏戎拿着书本温和地、自上而下看着他们,他们学得认真,坐姿却不端正,或歪或仰,半点不在意形象。
  岁月如潮,将记忆冲刷得有些褪色了,他不再能记起那堂课上苏戎到底讲了什么内容,君玟偷偷给自己传的纸条上是写了什么还是画了什么,应淮睡着被师尊抓住是怎样批评的。
  但他还记得苏戎那副认真专注的神情,在那张永远温润如白玉的面容上,永远那样让人心安,还记得君玟纸条扔来时不怀好意的笑,墨凡的无奈摇头,和程鸢的视作无物,也记得应淮被抓住瞌睡时是怎样的慌乱。
  他好像忘记了。
  又没有全然忘记。
  师尊。
  三月暮想。
  如果您当年知道,此刻的坤卯派、此刻聚在您棺木前的弟子们会是这般景象,您还是否会包庇那位害死您的罪人呢?
  师尊。
  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呢?
  “君玟和墨凡呢?”程鸢问。
  她除了叫三月暮掌门师兄,叫其他几位她从不加上师兄二字,他们也早就习以为常。
  三月暮疲惫道:“去边界除妖了,师尊的事等他们回来再告诉他们吧。”
  “这冰棺又是怎么回事?”三月暮又问,他揉了揉眉心,睫毛遮在眼上也依旧遮不住那些不堪重负。
  “我今早来看师尊,冰棺就已经是这样了,”应淮说,“可今日外面是没有下雪的。”
  “师尊……”三月暮抚着冰棺轻喃,“你到底想表达什么呢?”
  冰棺一点也不凉,也没有让触碰到它的人遍体生寒,更像是一种无声的安抚。
  程鸢也看出了三月暮的疲惫,示意池上暝扶起他,道:“掌门师兄,这件事交给我和应淮吧,没问题的,叫你来只是不想有事情瞒着你,没想让你跟着着急,眼下你先把身体调养好。”
  铁打的身体也经不住三月暮年复一年的熬,无论是身体上还是精神上。
  三月暮没用池上暝搀扶,缄默着站起,向回走,除了面上太过没有表情外,与过往并无差别。
  可池上暝明显能感觉到他的状况不对,不用程鸢提醒,牢牢跟在了他身后。
  “鸳鸯,”三月暮嗓子没有哑,只是含着些鼻音,“你说,师尊他为什么这么做呢?”
  “苏戎仙尊,应该有他自己的原因,”池上暝说,“但总归不会是想害你们。”
  “有什么话摊开说不好吗?”三月暮在映月轩殿门前站定了脚步,“为什么不相信别人也是有能力将这些处理好的呢?为什么不相信我们?为什么不让我们查?我最讨厌这种以保护为名的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