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非无字，实六合
  悟刀石上，那道刀痕一如往昔般深邃，张济盘坐在刀痕之前，回想起当初见到的马三刀那一刀。
  稚嫩，但所蕴含的刀道，分明就是这道刀痕的雏形。
  张济以马三刀的刀意着手，此时再观悟刀石，眼前再度出现了一道虚幻的身影，只不过这身影不再是他自己，而是马三刀。
  所施展的刀法，也不再是他所熟知的烈虎断魂刀，而是一种陌生而仿佛见过的刀法。
  仿佛见过，是因为这刀法与星河半圣所施展出来的刀六有异曲同工之妙。
  张济眼前那马三刀的身影，不断施展出不同的刀法，与其说是发，不如说是道，独属于马三刀的刀道，刀道大气滂沱，有盖压万古之势，比起星河半圣的刀六给张济的压迫感要强上不知凡几。
  刀一……刀二……刀三……一直到刀六，而后便结束了，根本就没有刀七。
  “没有刀七，很本就没有刀七，难怪师尊和师祖穷极一生也无法真正修炼出完整的刀七，这悟刀时中的刀道，根本就没有刀七，刀六便是圆满，之后的一切皆是基于前面的刀六所建立起来的。
  没有参悟出完整的刀六，又怎么可能能够修炼出后续的刀道。
  天地四方，谓之六合，这就是悟刀石中的刀法，星河师兄距离参悟出真正的刀六，已经很接近了，只不过还是差了一些。
  只是谬之毫厘，差之千里，若是没能领悟这其中的奥妙，就是穷极一生，也可能无法参悟出完整的刀六，最终基底不稳，玉楼崩塌。”
  张济心中对于无字刀谱的诸多疑惑被解开，但却还有更多的疑惑未曾得到解答。
  “星河师兄修成了刀六刀道失控反噬，是因为他没能参悟出真正的刀六，可之前的那些师兄师姐，师叔师伯，有很多连刀六都没有修成，在修成刀四或者刀五时便已经刀道失控，反噬之下走火入魔了，这又是为何？”
  “若这道刀痕真的是马三刀所留下的，就必然有他留下的目的。
  若是为了传承刀道，留下了一道刀痕，考验悟性，筛选传人，那不应该等到修炼到刀四刀五之后才出现问题，在刀一之时便会困难重重。
  可这道刀痕却恰恰相反，只要达到刀心通明，便能够领悟到其中的刀道，参悟出属于自己的刀一。
  是为了什么？
  害人吗？
  修为境界达到能够留下这道刀痕的层次，去害一群晚辈有什么意义？害人的可能性极低。”
  “不是为了害人，也不是为了传承，那是为了什么？”张济不禁皱起眉头。
  他努力让自己带入到强者的思维中去。
  “若我是一个刀道冠绝当世的刀道皇者，我留下一道刀痕，给后世人看，既不是为了将刀道传承给别人，也不是为了去谋害那与我毫不相干的后辈。
  我会是为了什么目的？
  对了！
  炫耀，或者说是狂妄，我之刀法已然无敌天下，再进一步便是古今无敌，古人尚可追，未来却无从得知。
  留下一道刀痕，告诉后世之人我之强大，我之刀道何等傲绝古今。”
  张济眼中明亮，愈发觉得自己的推测很合理。
  “如此，那这悟刀石便不应该用来悟，而是用来破。”
  他取出镇天刀，一身刀意升腾而起，朝着眼前那道正在施展刀一的身影出刀。
  “刀一，万相归本源。”
  张济的刀一取自本源，融合九大恒古之道之一，足以超越所有先辈。
  那道身影终是动了，施展出了属于悟刀石的刀一。
  两种截然不同的刀一碰撞到了一起，本源之光湮灭，马三刀的身影也随之湮灭。
  悟刀石，再度多出一道刀痕。
  又一个马三刀的身影出现，施展的是张济从未见过的刀二，真正的刀二。
  见到这一幕，张济已是彻底确信了自己的猜测，全力施展出刀二。
  “刀二，天刀分昼暗”
  张济大成的刀二以刀道分割阴阳，切割光明与黑暗，融合两大恒古之道，威力更胜刀一。
  两种刀二相遇，马三刀的刀二再被破去。
  悟刀石出现第三道刀痕，依旧是马三刀的身影，施展的正是刀三。
  张济的刀三只有一个轮廓，尚未修成，但对于刀三的构想已成，按照自己的推演，顺势劈出一刀，却发现这一刀愈发的顺畅。
  “本源为我，光明为天，黑暗为地，以三大恒古之道构成天地人三才，汇聚一刀，是为刀三。”
  刀三出，马三刀的刀三被直接破去，张济的刀三劈在悟刀石上，却是没有留下丝毫的痕迹。
  “我推演的刀三，已经胜过了原本的刀三，那么刀四呢？”
  不出所料，悟刀石上出现了一道新的刀痕，正是代表着真正的刀四。
  张济却是有些为难，刀三尚且有轮廓，可刀四就连轮廓都没有。
  “我并未修成刀三，可刀三却被我施展了出来，不可能是临时悟道，那就是这悟刀时可以帮助我将想象中的刀道施展出来，如此，刀四也不是没有可能。”
  “刀三是天地人三才，刀四便是天地四方，本源，光明，黑暗各占一方，剩下的还需要一种恒古之道作为补充。
  刀镇四方，又怎么能离开空间，刀四，需要加入的便是空间之道。”
  有了概念，张济便开始在心中推演起刀四，他有须弥圣僧赠予的空间印记，同样可以施展出空间手段。
  秘境之外的星河半圣已经恢复了伤势，察觉到秘境内的动静，想要进入其中，却发现整个秘境被一道强大的刀气屏障所笼罩，根本就无法闯入。
  “小师弟，难道真的找到了获得完整无字刀谱的方法？”
  星河半圣心中顿时不平静起来，三代人，上千年的努力，今日终于看到了一丝希望。
  “若是有完整的无字刀谱，或许师尊就可以破境圣王，寿元大增。”
  想到这，星河半圣看向秘境内的目光充满了希冀。
  “小师弟，你可一定要成功啊。”
  悟刀石的神秘力量笼罩之下，张济对于刀四的推演，进展得十分顺利，但依旧花费了半个月的时间才将其轮廓搭建好。
  缓缓睁开眼，看向第四道刀痕。
  “来吧，刀四！”
  一刀出，汇聚本源、光明、黑暗、空间四大恒古之道，与马三刀的刀四碰撞，再度获胜，悟刀石上第五道刀痕缓缓浮现。
  张济眼中火热，只要再破去刀五，第六道刀痕出现，完整的刀六便会出现。
  “四大恒古之道汇聚，作为刀四，刀五便应该加入另外一种恒古之道，我从须弥圣僧那里得到了时间印记，将来同样可以修炼时间之道，刀五，便将时间之道融入其中。”
  调动手掌之中的时间印记，张济再度参悟起来。
  二十天过去，他睁开双眼，朝着马三刀出刀，刀光携带着五大恒古之道的力量，与刀五相碰撞，但，想象之中的场景却并未出现。
  张济的刀五，败了。
  “怎么会这样。”张济心中大为震惊，汇聚五大恒古之道的一刀，这世间怎么可能有超越的刀道。
  将心中的不解压下，张济仔细参悟起马三刀的刀五，他的刀五以五行立意，五行归一，化为刀五。
  “五行之道，只是至尊圣道，按道理应该比不上恒古之道才对，可为什么我的刀五，会败？”
  张济百思不得其解，思索良久，却是突然想起了在五行墟界的钟山秘境之中，遇到的否极道士等人。
  张济曾听他们论道五行，那几人对于五行的领悟皆是到了极高的层次，尤其是出身华贵的天启道士，对于五行见解尤为鞭辟入里。
  张济记得天启道士曾经说过：“五行可为大五行，天地万物，万般道与法，皆归五行之中，便是恒古之道亦可以五行驱使，此为大五行，恒古之道亦可匹敌。”
  此刻看向眼前马三刀所施展的刀五，里面蕴含的五行变化，或许就是天启道士所说的大五行之道。
  大五行之道，可比肩恒古之道。
  “即便能够比肩恒古之道，可五大恒古之道合力，为何会败？”
  “是我想错了方向？”
  “五行包揽万物，可五行之道亦是发源于九大恒古之道，没道理五大恒古之道合一还抵不过五行之道。”
  “包揽万物，难道这五大恒古之道还没有做到包揽万物吗？”
  “本源代表物，光明与黑暗代表阴阳之极境，空间是宇宙存在的基础，时间川流不息，让世界有了存在的意义。
  还有什么没有被包揽进去，命运，真理，道德，不是物，而是秩序和规则，那便只剩下虚无。
  空间之外，是为虚无，虚无一物，虚无本就是物。”
  “我的刀五，不应该融入时间之道，而是融入虚无之道，刀五囊括虚与源，光与暗，空间内外，尽归于一刀一间，如此，便是大五行亦可一刀破之。”
  “刀五之后，再将时间之道融入，便是刀六，古往今来，只此一刀。”
  张济顿时明悟过来，虚无之道，他虽没有成功修成，但他有逆神碑在手，虚无，也并非无法触及。
  巨大的逆神碑立在洞内，与悟刀石相对。
  张济调动双手之中的时空印记，气海中的本源神武印记，以及体内修炼出的光明和黑暗之力，开始继续参悟，欲要一口气参悟出刀五和刀六，彻底开辟出自己将来的刀道之路。
  秘境之外，星河半圣看向秘境，心中的期待依旧未曾消减。
  距离张济进入其中已经过去了两个半月，在他的身旁，易轩圣者坐在一个简易的木凳之上，喝着清茶，眼睛的余光不时瞟向秘境入口，显然心中并不像他表现出来的这般平静。
  “师尊，你说师弟他能够成功吗，已经两个半月了，秘境之中不时传出的刀道威压便是我都感到心惊，这不像是小师弟他所能施展出来的刀道境界啊。”
  易轩圣者将杯中茶饮尽，不紧不慢的说道：“能够做到这一步，他已经超越了我们这些人，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即便这次没有成功，他将来也必然能够成功。
  我们这一脉，将来肯定能够走向辉煌，星河，那一幕，你是可以看到的。”
  星河半圣眼中露出一丝伤感，即便真的得到了完整的无字刀谱，以易轩的寿元，还能够在大限之前突破境界吗？
  “刀气屏障，消失了。”易轩圣者开口道。
  星河半圣忙朝着秘境入口看去，只见张济的身影缓缓从秘境之中走出，一身紫衣，一尘不染，身上多了一丝特殊的意境。
  易轩圣者看着张济走来的身影，眼中闪过一丝精芒，惊讶地问道：“济儿，伱的刀意，已经达到天人合一了？”
  张济嘴角含笑的看着星河半圣和易轩圣者，点了点头。
  “借助悟刀石，我的刀意已经迈过天关，达到天人合一。”
  “师弟，无字刀谱……”星河半圣眼中期待。
  张济再度点头。
  “无字刀谱此刻就在悟刀石上，或许，不应该称之为无字刀谱，而是六合刀道。”
  二人皆是皱眉，不解其意。
  张济见状，淡淡一笑：“师尊，师兄，你们随我一观便明白了。”
  三人一起再度走进秘境之中，悟刀石上，代表着刀一到刀六的六道刀痕十分醒目。
  易轩圣者和星河半圣只是看了一眼，便被其深深的吸引住。
  “错了，错了，师尊，我们错了，刀七，根本就没有刀七，刀六便是圆满，便是圆满啊。”易轩圣者伸出苍老的手抚摸着悟刀石上的刀痕，语气嘶哑，老泪纵横。
  星河半圣也是大受震撼，他的刀道与悟刀石上的刀道其实最为接近，但照猫画虎，永远不可能得到其真正的神韵，此刻终于明白自己为何修成刀六之后会遭到刀道反噬。
  一步错则步步错啊。
  二人压下心中的情绪，易轩圣者目光灼灼的看向张济和星河半圣，说道：“为师即日起便要在此地闭关，完善刀道，冲击圣王之境，要么成功破境，再活数百年，要么寿元枯竭，在此地坐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