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春兰身体僵了一下，回过神拿缸子走过去，赵莉恰好回过头来，富春兰的目光与她碰上，僵硬地扯了扯嘴角。
赵莉也朝她笑笑，“赶紧的，茜茜都喝第二杯了！”
冯茜茜虽然年纪小，却心思灵透，立刻嚷嚷起来：“再给我留点儿，这个太好喝啦，比麦乳精好喝多啦！”
胡秀玉则笑着问：“赵莉，这是什么饮料啊？”
赵莉得意地抬抬下巴，笑道：“好喝吧？这是我婆婆和闺女做的，用了奶粉、糖和红茶……哦哦，我忘记说了，喝了这个不但顶饿还能提神哦！”
王秀莹第一时间自告奋勇：“谁去洗手间，我去占地盘！”
大姐刘玉芝笑呵呵打击她：“你这会儿才去，哪还有地方！”
“啊，那怎么办，又没地方去，又睡不着……”
富春兰咽下嘴里的奶茶，慢吞吞开口：“我知道一个地方。”
这天晚上，309宿舍全体出动，跟着富春兰来到了实验楼旁的一个亭子。
这边比较偏，又有实验楼的传闻在，白天都很少有人来，更别说晚上了。
但这里，有一盏很亮的路灯，恰恰好在亭子旁边。
309宿舍的女生们跟着富春兰来到这里，都有些害怕。
王秀莹抱着胳膊，不停地往赵莉庞博中间挤，一边抖着声音问：“春兰姐，你一个人怎么敢来这里的？”
富春兰说出来，大家就都知道，这是富春兰找到的私人学习基地。她几乎每天晚上都跑到这里来熬夜学习。
富春兰一笑道：“有什么好怕的，我当年跟着生产队的人去开荒，开出一片乱葬场，犁头划开地皮，常常能刮出几根骨头来，还有头骨……”
“哎唷，春兰姐，你快别说了！”冯茜茜受不了，颤抖着出声求饶。
“我的手断了……”庞博一字一顿地说。
“啊……呜呜……”王秀莹吓得惊声尖叫，被赵莉手疾眼快捂住了嘴。
倒是冯茜茜没有受惊，因为她发现，因为害怕，她抓着庞博的手太用力了。
“别太大声，被巡逻的学管老师看见，以后都没办法过来了。”赵莉轻声警告，又低头看被捂着嘴的王秀莹，见她泪汪汪地点头，这才松开手。
然后，在不太明亮的路灯光线中，王秀莹粉白的小脸上，五个手指印清晰可见！
“赵莉姐，你太不知道怜香惜玉了吧？”冯茜茜看起热闹，连害怕都忘了。
赵莉塞了块糖到王秀莹嘴里，一边无情道：“别哭！我不会怜香惜玉！”
噗嗤、噗嗤，有人忍不住笑出来，剩下的人也不忍了，笑成一团。
笑闹过后，倒是没有了之前的恐惧，一个个开始埋头学习。
宿舍有熄灯制度，到了熄灯时间，宿舍楼门就会关闭，再回宿舍就会被通报辅导员。
赵莉她们宿舍的人坚持到熄灯前十分钟，才起身往宿舍飞奔，赶在熄灯铃声响起前，冲进了宿舍楼。
舍管大姐正要锁门，被这几个人冲进来，吓得半天才缓过神来，想说几句，那几个疯孩子已经跑的没了影儿。
舍管大姐恨恨地跺跺地面，却随即又无奈又宽容地摇头笑了：这些学生们，真是学习不要命呀！
第二天，赵莉上午下课就骑着自行车出了学校，与王绣小可会合后去了书店。书店里的书不多，人却不少，许多人站在柜台、书架前看的忘乎所以。
娘儿仨也都有些眼花缭乱，商量好后，就去了各自感兴趣的柜台，然后拿书、看书、买书，几乎整整花了一个下午。
等到三人会合，小可买的居然是最多的。她买的书很杂，品类不同，涉猎广泛，却基本都是后世绝版的书。
王绣买的都是缝纫、服装有关的；赵莉买的则多是专业用书，还有几本是给小可买的课外读物，有中文，也有外语版的小故事。
她叮嘱小可：“你有时间就把外语学起来，跟着磁带好好学一学发音……以后，与国际社会合作交流会越来越多，外语是必不可少的。”
小可点头应着，高高兴兴把妈妈买的书收下。
天色已经晚了，淮国旧那边也该下班了，三人也不着急往那边赶，就在附近找了一家老馆子，点了几个着名的本帮菜，一一品尝。
吃过饭，时间还不晚，赵莉就陪着王绣和小可慢悠悠顺着马路往回走。
小可走在前头，看看路边的老树，一会儿又去看看街角的冰棒摊子，赵莉问她要不要喝汽水，又被她拒绝。
刚才的菜太美味，她一不小心就吃撑了，小肚子圆鼓鼓，根本喝不下汽水儿了。
只是，她心里盘算着，可以买几瓶，给保群保众和大鹅带回去，他们还没喝过这种碳酸汽水儿呢，肯定很新奇。
赵莉挽着王绣的胳膊慢慢走在后边，赵莉开口：“妈，昨晚我爸妈是不是说了什么话让你不高兴了？”
王绣摇头，目光始终追随着前头的小孙女儿，笑眯眯道：“你爸妈就是说这些年没能照顾上你，让你受苦了。”
赵莉张张嘴，又闭上，片刻才低声道：“妈，我没觉得苦。我当初和秉礼结婚，也不是为了享福的。这些年，我过得很满足、很开心……”
只是，秉礼撇下她们老的小的，先走了。
想起去世的丈夫，赵莉已经没了当初那种撕心裂肺的痛楚，却仍旧酸涩哀伤。
她抹一把止不住溢出眼角的泪水，吸了吸鼻子，又道：“妈，您别多想，我爸妈就是觉得对不起我，并没有别的意思。”
王绣露出一个包容的笑来，拍拍赵莉的手，柔声道：“你这孩子，心思太细。我没觉得你爸妈说错话，天下爹娘都一样啊，我知道的。”
看王绣笑容温暖，并没有半点儿怨忿，赵莉这才放下心来。
走了两站路，娘儿仨都累了，又坐了几站公交车，回了招待所。
让她们意外的是，谢覆居然等在招待所门口，看见她们回来，立刻笑着迎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