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底的天气，早早晚晚已经有了些凉意。
王绣赶完顾客的衣服后，又忙着给爹娘和几个侄子做衣裳。
几个小的都是长个子的年纪，这一年多吃的好，营养充足，个头都窜得飞快，保群保众不必说，妥妥的见风就长；保军本来都不怎么长个了，又窜高了五厘米；就连过了二十的保民，也小小的长了两厘米，变得更加挺拔。
特别是保民和保军两个都要去县城念书，王绣特特地给两人准备两身换洗的新衣裳。出门在外嘛，都讲究打扮个体体面面。
小可原本买了衬衣和t恤、牛仔裤，但被王绣直接把牛仔裤给否了。
“这东西眼下还没人穿，咱们就是最普通的老百姓，穿太招眼了没甚好处。”
中庸是底层老百姓的生存之道，小可其实也知道，只是有时候仍旧难免用21世纪的思维想问题，毕竟，牛仔裤到了现代那就是最质朴、最底层劳动人民最普通的服装。
还好，几个人的衣服都不是什么复杂款式，一条裤子裁剪缝纫到完工，也不过小半天功夫。
王绣紧紧手，两天功夫就把保民保军两人的新衣服给做完了。
隔天，小可一早就和王绣打招呼，带着包子出了后门。
她慢悠悠走着，手中不时地出现一样东西，看一看再收起来。边走边玩，一个多小时也就到了山脚。
秦乐还没到，小可先去说的那套小院子查看。
这里是一片核桃园，其中有两株核桃树据传有八百多年的树龄。至今，两棵古核桃树仍旧枝叶繁茂，镇上的百姓习惯每年都来摘些老树核桃自家吃。
如今，老人的年纪已经做不动了，就搬去了城里与儿女同住。他们住的房子要租出去，唯一的要求不是房租，而是租房子的人要代为照顾两棵古核桃树。
这些，秦乐都和小可说过了。
小可来到山脚下，第一时间看到的就是两棵老核桃树，其中一棵核桃树的半边曾经被雷打过，有些焦糊的痕迹，却仍旧枝繁叶茂。
八月底，核桃已经近成熟，一个个鸡蛋样的青皮果子缀在枝叶中间，格外喜人。
小可绕着两棵树转了转，伸手抚摸着粗糙斑驳的树皮，心中隐隐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却因为太过，她并没能抓住。
小院就在老核桃树的旁边，两间带偏房的小巧院落，青砖青瓦，白灰勾缝，很质朴，却也意外地齐整，并没有荒草丛生，更没有破损衰败，仿佛主人早上刚刚离开一样。
秦乐开着他的旧皮卡过来，没下车朝着小可挥手打招呼：“来的挺早啊！”
小可弯着眼睛笑：“让你受累，不能让你等。”
“讲究人儿！”秦乐笑呵呵地说着，跳下车走过来，抬眉，“怎样，哥哥没诳你吧？”
小可点点头：“确实有点儿意外，比我想象的齐整许多。”
秦乐咧嘴笑：“五爷老两口极爱重这老房子，虽然人去了城里，却托付了人隔三差五过来打扫，连院子里的花都照顾的好好的，我昨儿来还看到他那片菊圃都要开花了。”
说着话，秦乐直接拿出钥匙开了大门，小可随着他跨进大门，就见方方正正的小院子里铺着青石，左侧有一架古藤，右侧靠墙种着1一圃菊花，这个季节的菊花刚刚长出花苞，整体看上去还是一片绿，并不怎么起眼，但看植株壮实、叶片黑绿肥厚，明显养的极好。
“五爷当年是县里的老师，极有文化的老人，院子里外也收拾的颇为雅致，如若不是身体不行了，儿女们都担心，他们还不肯去城里呢。”
屋子里的家具还在，衣物被褥之类的日常用品却收得很干净，二位老人这一去，明显没打算再回来。
望着干净空旷的房间，小可的心里也不免生出一丝怅惘。
“给老人说吧，正要我在这住着，房子和树都给他照看好。”
秦乐垂眼看着矮墩墩的小丫头，笑着点点头，带着她走出院子。
“旁边这里有一口井，是早前镇上人吃水的老井，据说是明朝时候打的，距今也有几百年了，但井水一直很甜，即便旱年，这口井里的水也不会干，至今，镇上仍旧有几位老人爱这个水泡茶，隔三差五会一早过来打水。”
小可微微顿了一下问：“人不多吧？”
秦乐看她一眼道：“也就还有三四个吧。”
几位都是年逾古稀的，说不定明年后年的，就都不在了。
院子旁边原本是一片小菜畦，老人离开后，这个就暂时闲置下来。
小可看着就笑了：“赶着撒点儿白菜、菠菜的，还能吃一拨秋菜。”
“嗯，据说，之前五爷都是用井水浇菜，他种出来的菜格外好吃，带着脆甜儿的。”
转了一圈，小可表示很满意。
秦乐也不知怎么和人沟通的，直接拿出了两份合同，小可扫了一遍，确定没什么问题直接签了字。
秦乐与小可熟悉，直到她是人小鬼大，不比大人差的，也禁不住感慨：“这也就是我，要让别的人看见，非得让你回家叫大人来才行。”
小可把笔还回去，笑道：“是你呀。”
你不是别人。
秦乐也跟着笑了，表情多了几分快活之意。
房子的租赁合同签了，正好秦乐开了车来，小可就索性让他带着去趟县城，置办一些家里要用的日用。
说起来，这还是小可第一次进城，在这边。
皮卡车虽然旧了，但性能还不错，秦乐的开车技术也不错，一路没什么颠簸，半个小时就到了县城，在一个大型超市门口停下。
小可把包子留在了小院里，这会儿跟着秦乐走进超市，一时心中五味陈杂，说不上啥滋味儿。
两人先上楼去买了被褥床品，又下楼置办各色日用：油盐酱醋、锅碗瓢勺……林林总总，装了半皮卡。
老人之前用的家用电器都旧了，秦乐问过之后，都帮忙处理了，这一趟，小可也一起置办了。不过，这些东西，皮卡车装不下了，商场会配送并上门安装。
水电网络都有的，小可去交了费，就能开通使用了。
两人忙忙叨叨，其间还在县城吃了顿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