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重几个都很有些意外，当然，更多的是惊喜。
他们在门外守了两年多，得了大娘子许多回吃的喝的，得衣裳还是头一回。
能被大娘子夸一声好的东西，绝对差不了！
几个憨厚汉子高兴的咧着嘴笑，却没有一个人胡乱开口插话，仿佛过年时一起喝酒，放开了谈笑的人不是他们一样。
小可与他们接触的多了，知道这些都是能动手不动嘴的，平常往来也是施重一个人交流，她也习惯了。
给几个人喝了酒暖身体后，小可眼看着外边的雪花又少了，好像要停了，连忙送出给赵琮和他们的年礼，让人离开了。
夜里，她给那些人水壶和吃食篮子的时候，对方也给了她一个锦袋。
施重他们来，带的却仍旧是几个箱子。
小可没急着看赵琮送来的年礼，回屋后，先把夜里得的那个锦囊打开，然后，看到了一块很眼熟的东西——手表，上海牌，男式机械手表。
手表不知道经历了什么，看似完好无损，表芯却已经坏掉了，上了弦也不走了。
小可看到这个东西，并不觉得意外，毕竟，她早就猜测到了吴闯的身份，这只坏掉的手表，不过是给她的猜测一个实锤罢了。
有现代所产的机械手表，那，大概率是身穿吧！
小可挑了挑眉毛，将坏掉的手表仍旧装进锦囊，收了起来。
她没有留意到的是，表带子里面刻着两大一小三个字母。
赵琮的年礼，仍旧是吃的用的玩的，都很精致。
小可随意地瞅了眼，就先打开了赵琮的来信。
信中所言不多，主要是说他今年被事务绊住，暂时无法脱身，没办法与她一起过年了。还说，年后可能有机会出来一趟，希望到时候能有机会相见。
小可看了一遍，又看了一遍，看着笔画间偶然闪现的锋利，不由轻叹，他那样的身份周旋在皇帝和朝臣之间，大概是很不容易的吧。
看完信，小可铺开纸张，磨墨提笔，照着赵琮的信仿写了一篇。
她的字是赵琮打的底子，一直以来，更多的也是跟着赵琮的字帖练习，不知不觉中，两人的字体笔锋都有了七八分相似。
之前，小可临帖时还有点儿沾沾自喜，今日，描摹赵琮的来信，突然发现，她的字太过四平八稳，笔锋中几乎没有锐气。
好吧，她天生不是玩心眼子的，又两世都生活在太平世界、普通百姓家，玩计谋勾连往来那一套，她是真不会。
把信收起来后，小可去扒拉赵琮送来的年礼，从里边捡了一件灰鼠皮的袄子，去了前院。
这件袄子是对襟款式，看款式大小，就是给王绣的。
王绣也做好了早饭，却没急着到后院来找孙女。如今看见小可过来，连忙招呼她吃饭。
小可把袄子抖开给她看：“喜欢吗？”
王绣伸手抹了把袄子的皮子，还有出手柔润软化的厚缎子面料，没说什么，只抬头看向孙女。
小可点点头：“是我聪聪小姨给您捎来的，说是新年礼物。”
王绣手掌轻轻拂过柔软光泽的皮毛，轻轻叹了口气：“这孩子，自己日子过好就行呀，还操心给我带啥皮袄子……咱们如今又不是吃穿不上的时候了。”
小可笑了：“您说的，咱们啥时候吃穿不上了？他来咱家的时候，您可是把最好吃的、最漂亮的布料都给他穿的，要不是我大方，都要嫉妒她的花衣服好看啦！”
一提做女孩子打扮的‘聪聪’，王绣也禁不住笑了：“那孩子是个能耐的……”
孤身一人，落难在不相识的陌生之地，却仍旧能够镇定以对……若是个活了几十岁的老人有这份定力也就罢了，聪聪那会儿才多大？十岁，还是十一？
不过，王绣转眼看向自家小孙女。
聪聪不同寻常，自家这个，好像也不太寻常。
“奶，我饿了，咱先吃饭吧！”小可软软地撒娇，打断了王绣的沉思。
王绣看一眼已经跳起来去拿碗筷的孙女，突然笑了：她孙女儿就是聪慧些，比旁的孩子能耐些，与那个赵聪还是不一样的。
祖孙俩说说笑笑吃上热腾腾的早饭，连包子都得了个大肉包子，半盆稀饭，吃的头也不抬。
与这边的温馨和谐不同，另一边的吴闯带着人离开后，并没有走太远，就先找了个山洞躲避风雪。
火堆很快点燃，随着一起的司军医把盛放吃食的篮子拎了上来：“吃吧。”
吴闯如今虽然有所成就，却也差不多被立成了靶子，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有几次暗算、毒害，都被行事谨慎小心的司军医发现，从而避开。
如今，吴闯吃饭，司军医验毒都成了习惯，特别是出门在外，司军医更是半点儿不敢懈怠。
吴闯伸手打开篮子里盖着的小棉被，露出一个个白胖白胖的尚有余温的大包子来。
他的手微微一顿，拿起一个包子，看着包子上的褶皱纹路，眼睛微微眯了眯，然后，一口咬下去……整个人直接僵住。
包子是菜肉馅儿的，北方冬天最常见的大白菜剁碎，加五花猪肉丁子调和成的馅料，特别寻常的搭配，北方人做包子，十家得有六七家是这种馅儿，另外的大概就是萝卜馅儿……因为，只有这两种蔬菜耐储存，是北方人家的过冬菜。
司军医一直关注着吴闯的情况，是以对方的表情异常都被他看在眼里。
他下意识地看了一眼篮子里的包子，又看向拿着包子怔怔发愣的侯爷，一时也无法判断，是不是他验毒出了什么纰漏。
好半天，吴闯才又咬了一大口包子，咀嚼着的时候，却扭过头去……
司军医这次可以断定，侯爷一定是有事，但是不是与包子有关，他暂时不敢下判语。
他挥挥手，示意几个护卫走开一些，给侯爷一个清静。
连他自己，也走开几步，去一一验看那位大娘子给的几个水壶。
这种似铁非铁的水壶很精妙，铁质的，却很能保温，大冷的天，骑马走了一段距离，壶里还是滚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