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可以为这是个难眠之夜，但她只是‘困扰’了不到十分钟，就抵不住温暖被窝的催眠，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晚上的雪下的时间不长，早上起来只有薄薄的一层。
小可晚上耽误了觉，早上起的略晚一些，王绣和赵莉已经把前院后院都打扫完了。
她穿着厚实暖和的棉衣棉裤，打着哈欠从后院走到前院，包子默默地跟在她身边，脚步轻快。
大黑马在马厩里嘶鸣一声，提醒她遛马。
小可却朝它摆摆手：“我先去吃饭，吃完饭带你出去！”
大黑马不开心地尥了两个橛子，奈何小可看都没看它，径直往前院去了。
腊月廿九，该准备的都准备的差不多了，走亲戚穿朋友的任务也基本完成了，王绣和赵莉开始收拾第二天上坟要用到的祭品、香烛等物。
政策宽松之后，烧纸上香这些事情也渐渐敢做了，不用再偷偷摸摸的。
小可原本要去刷马的，看着婆媳两个人认认真真，无比用心虔诚地准备着祭品，就有点儿看不下去了。
她们的儿子、丈夫其实并没有牺牲，不过是错入了时空，去了另一个世界……
但是，在没有确定吴闯的想法之前，小可又不想把这件事告诉她们。
万一，吴闯贪恋那边的富贵权势，放不下那些生死与共过的袍泽兄弟呢？
她与这两个女人说了，岂不是，再她们已经愈合的伤口上狠狠补一刀？
若是不能圆满，若是又一次更深更狠的伤害，她宁愿不让她们知道。绝望一次就够了，没必要给一次希望，再绝望第二次！
小可在院子里转了几圈，最后，还是没有出声，去了后院。
她牵了大黑马，直接出了后门，任马由缰，由着大黑马自由发挥飞驰电掣……
大黑马下山的路都跑熟了，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山下的小院。
小可愣了一下，小院的大门敞开着，门口已经贴了大红的福字和对联，门旁还放着两只大红灯笼……
她压抑了一宿一早上的心情，突然就因为这鲜亮喜庆的大红色给治愈了。
她的眉梢挑起，嘴角也禁不住地向上弯起来。
跳下马，把大黑马栓好，胡乱抓了一把干果喂给它，小可脚步轻快地跳上台阶，跑进了小院。
“今年怎么这么早？”小可笑着招呼。
身形高大挺拔的男孩正踩着凳子贴房门上的横联，听到突然出现在身后的声音吓得身体一晃，差点儿栽下来。
小可笑得乐不可支，对上秦乐投过来的哀怨眼神也没有收敛，拍掌打跌，肚子都给笑疼了。
贴好横联，秦乐麻利地跳下来，指点着小可抱怨：“你就没良心吧！”
小可挑眉笑道：“你自己笨，还怨我啦！”
秦乐白她一眼，倒也没追着继续谴责，很大度地转了话题：“你今天怎么又过来了？早知道你来，我就等一下了。”
小可笑笑，没有解释自己跑过来的原因，只道：“我在，也是你的主力军。”
虽然如此说，小可还是帮了点儿忙，递一下对联什么的。
小院不大，房门也少，两人一起动手，不过几分钟就贴完了。秦乐又把灯笼挂到大门口，春节的气氛装扮就完成了。
毕竟是过年，秦乐也不能再呆在老屋这边，回来贴完春联还要回城里的家。
小可也准备离开，就在这时，小可的手机突然响了。
她有些诧异地拿出手机看了一眼，下意识又看秦乐。
秦乐好奇：“谁啊？”
小可已经按下了接听键，还是视频电话，她直接把镜头转到了秦乐这边：“你今天怎么有空给我打电话？秦乐正帮我贴春联呢……”
秦乐一眼看到镜头里的短发男生，嘿嘿一乐道：“你们过年是不是也可以休息几天啊？我听说部队里会集体包饺子，你们会不会啊，别到时候煮成一锅粥了……”
小可笑眯眯听着兄弟俩互怼，偶尔插一句，气氛还算和谐。
秦铮的通话时间有限制，说了一会儿就主动地再见挂断了电话。
小可收起手机，干脆利落地上了马：“你也快回去吧，给你拜个早年，明年见咯！”
秦乐抓着车钥匙挥手：“行，新年快乐，明年见！”
看着小可骑马离开，背影飒飒，秦乐摇了摇头，转身上车。
秦铮那小子什么时候主动给人打过电话？只是小可……年纪太小了，他心底里突然冒出来的那个念头，太不靠谱了。
除夕这天，小可还是跟着王绣和赵莉上了山，给祖父和亲爹上坟。
经过了几年的沉淀，即便是挖心蚀骨的痛苦悲伤，也被岁月愈合成了心底的疤，来到坟前，王绣和赵莉还会落泪，却明显的没有最初那样撕心裂肺了。
王绣甚至还主动向‘儿子’倾诉，说政策好了，家里做起了买卖，小可考试又是第一名……家里日子过的好，没有什么难处，让他放心。
而赵莉是默默垂泪，默默地陪着婆婆，临走，才小声地说了几句：“你放心，小可非常好非常优秀，我一定看着她……娘你也放心，有我和小可呢……”
小可垂着头跟着下山，心里一个问题高高挂起：赵莉明显对张寒潮不排斥……
看来她还得尽快再见吴闯一面，问清楚了，也好安排之后的事情。
唉，老天爷，再下一回雪吧！
过年，小可以为还会像往年一样，只是吃吃美食、村里人互相串门拜年什么的。
临近中午，范小玲就带着几名员工过来给她这个老板拜年来了。
几个人大老远过来，小可虽然有点儿意外，却仍旧非常高兴，直接招呼几个人留下吃饭。
都是女的，大家也不拘束，一起下手整治，很快摆了一桌子，热热闹闹围在一起，连说带笑的，都特别特别开心。
半下午，丽人的经理带着员工们才告辞离开。
村里人陆续有人上门，打听范小玲带来的两个闺女是哪里的，多大年纪云云。
刚开始，王绣和赵莉还给人介绍，多了之后，王绣直接就一句话怼回去了：“年纪太小了，不合适……”
等人一走，王绣就忍不住撇嘴：“她家儿子就读了两年书，字儿都认不全，他一家人还特别扣，据说常年吃饭肯咸菜的，还好意思来打问人家那么好的姑娘……净想吃天鹅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