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琮的眼中闪过一抹冷芒，又很快掩住，只含笑看她：“放心。”
  一壶酒，本就不多，几杯之后也就见了底。
  烤花生栗子白果也吃的七七八八，小可若有所感，抬头看了一眼窗户，拍拍手起身：“我该回去了。”
  赵琮虽然心中不舍，却也只能起身相送。
  小可回到家中，看一眼时间，过去了一个小时多一点。她过去时，特意看过时间，明明在赵琮那边呆了两个小时……这么一算，两边的时间流速差不多是一倍。
  如此，甚好。
  小可钻进被窝里，美美地睡了。
  早上，小可是被鞭炮声吵醒的。
  她抬起手腕看看时间，还不到五点。
  村里人讲究大年初一吃五更饭，天不亮就吃完饺子，四处里拜年了。
  如今，吴家虽然只有三个女人，却是村里日子过得最好的，加之这些年，村里不少人跟着吴家种蘑菇、种木耳，日子宽裕许多，自然念情，过年当然要过来拜年。
  小可想睡懒觉都不行，只能打着哈欠起身，简单地洗把脸，收拾一下就往前院去。
  王绣和赵莉已经早起，饺子也包好了，只等小可起来就下锅。
  转过屋角，小可就提起精神，笑眯眯给奶奶和妈妈拜年。
  王绣从怀里摸出一封红包，递到小可手里：“醒醒神，我这就下饺子。”
  说着话，又递了一封红包给赵莉。
  赵莉也不推辞，笑眯眯接了：“谢谢娘。”
  转手，赵莉也拿了封红包递给小可，这是她的那份。
  小可捧着两个红包，比她自己挣了几万块都高兴，笑眯眯地跑进屋放好，然后拎着一挂鞭炮出来，去大门口放鞭了。
  噼里啪啦的鞭炮声里，有人上门来拜年了。
  小可躲在里屋吃饺子，王绣和赵莉在外屋招呼上门的客人。
  没用多久，大鹅领着一群小姑娘进门，给王绣、赵莉拜完年，一人领了份压岁钱后，就笑嘻嘻地拉着小可一起去拜年。
  小可不惦记几毛钱的拜年红包，却喜欢这种融洽亲切地氛围，兴高采烈地跟着去了。
  上午拜年，下午小可开车去了乡里和县城，给老师们和相识的长辈朋友拜年。
  初二，小可和赵莉随着王绣去王家庙，回娘家。热热闹闹一整天。
  其他都好，就是太姥爷精神有点儿不济，吃着饭竟然就歪在炕头的铺盖卷上打起了瞌睡。
  从王家庙回来，小可就给王绣提议，等天气和暖些，就带太姥爷和太姥去大医院检查检查身体，找靠谱的老中医给开方子调理补养一下身体。
  小可都注意到了，王绣作为女儿又怎么能没注意到，一边答应着，一边就红了眼：“终究是上了岁数……”
  二老过完年都九十三岁了，实数长寿老人了。
  小可笑着宽慰：“二老的身体挺好的，去检查也不过是预防……重点的还是找老中医给调理调理，您也别想太多了。”
  小可和赵莉在家待到初六，到底要离开了。
  保民保军几个也过来了，保军今年七月份高考，小可提前就把冲刺的模拟试题给他准备好了，又陪着他训练了两天，对训练结果很满意：“放宽心，保持这个成绩，重点大学没问题。”
  保军上学虽然也晚，但到底比保民的时间从容，小学跳级多，上了初中后，走的就比较稳了，这些年刻苦努力下来，高考基本不用担心。
  包括他自己在乎的，也不过是考个什么大学而已。小可的大学他没敢想，但总不能比时不时还要做生意挣生活费学费的三哥差吧！
  就在临行前一晚，天上又飘起了雪花。
  小可得以又见了施重他们一次，有她给的抗生素和药物，施重几人的伤没有恶化，都恢复的不错，已经能够起身了。
  小可不懂医术，带过来的也就是些常规药物，又叮嘱他们小心保重，这才离开。
  初七一大早，小可和赵莉收拾妥当，准备启程。
  王绣和保民几兄弟送到门口，村里周大梅、范老太等人也过来送行。
  小可和赵莉上了车，放下车窗与众人挥手告别，车子缓缓启动，驶出村子。
  到村口的时候，赵莉看着前头突然道：“小豹子？”
  小可的视力比赵莉好，自然早就看见了，村口的大树底下站着一个人，一个扶着拐的少年。
  许久未见，小可也认出了，正是吴家大房的老三吴小豹。
  她冬天回来的时候，听说了吴小豹受伤耽搁了治疗，即将落下残疾，给范明武一笔钱，请村里出面送吴小豹再去治疗……这一次过年，范明武也找机会与她说了后续，村里强硬措施，甚至搬了乡里的派出所和中学校长一起过来，送了吴小豹去省城重新做了正骨手术……
  据说手术很成功，养上几个月，吴小豹的腿就能基本恢复，虽说不可能像没受伤之前那般完好，但不会再留下残疾了。
  小可听了很欣慰。却也只是欣慰，并没有去吴家大房去见养伤的吴小豹。
  两边的关系早就交恶，说是仇人都不为过，她和吴小豹的那份友情，也只能存在短暂的童年记忆之中了。
  她意外的是，吴小豹的腿还没养好吧，怎么大老远跑到村口来了？
  她减速停车，然后跳下车走过去。
  “小豹？你这是……是不是要去省城复查？”小可说出自己的猜测。
  吴小豹已经长高了许多，原来比小可还略矮一点的，如今也超过她半个头了，估摸着得有一米七几了，在这个年代，算是高个子了。
  因为长期养伤的缘故，原本黝黑的皮肤捂白了，白的有点儿没有血色。很瘦，又瘦又白那种，倒是显得五官也清秀起来。
  他挪了挪拐杖，朝小可憨厚地笑着：“不是，我就是听说你和二婶要走了，过来送一送……”
  小可无奈地笑了，指了指吴小豹的腿，道：“你这腿上的伤没好全，还是要好好养着……想见面说话，以后有的是机会，我又不是不回来了……”
  两个人许久未见，虽然见面仍旧欢喜，但彼此之间的疏离和隔膜，却影影绰绰，不再是之前互相打闹、互损、抢吃的亲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