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张怎样的脸？
枯瘦如柴，面颊凹陷，眼底的黑眼圈就像是嵌在脸上的两块铁板，一双圆鼓鼓的眼睛转了一圈，却没落在聂菱儿身上，显得呆滞万分。
“他怎么会这样？”聂菱儿询问子影，小盒子毕竟是三品官员的贴身小厮，按道理这样的人，应该是机敏，聪慧才是。
子影叹口气摇头道：“我们在陵川找他的时候，他就是这个样子。
大人带着他去找了郎中，郎中的意思是被什么东西吓到了，现在他一天只睡不到一个时辰的觉，而且受不得惊吓。”
聂菱儿颔首：“那他还能说出完整的事情吗？”
“已经好很多了，不然大人也不会让聂姑娘你来看小盒子。”子影解释。
聂菱儿颔首，搬了把小椅子朝小盒子边上靠近，子影见状，悄然退出了房间。
“小盒子。”聂菱儿坐在小盒子的对面，抬头仰望着他，这是她这么多年来，办案摸到的经验，这样做不会给受害人增加压迫，有些受害人情绪激动或者触景生情的话，就很容易把她所想知道的全盘托出。
小盒子听到有人叫，视线款款下移，看到聂菱儿这张俊俏的小脸，一直茫然的表情攀上些许的笑意。
“你知道你在哪里吗？”聂菱儿问。
小盒子想了好一会儿摇头道：“不知道，我只知道，聂大人说会一直保护我的。”
聂菱儿含笑：“是，不单单是聂大人，我也会保护你的，你现在安全着呢。”
小盒子笑容更深了些。
聂菱儿沉吟片刻组织过语言之后道：“我想问你个问题，你愿意回答我吗？”
小盒子颔首。
“你还记得你为何会在来到灵州的没几天就着急回陵川吗？”
她这话一落，小盒子瞳孔瞬间大了一下。
他哆嗦着嘴，看着聂菱儿道：“不能回去的，不能回去，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说完，小盒子身子痉挛了一下，人迅速的蜷缩在床榻的角落，紧紧抱着自己的身子，把头深深埋在膝盖处。
聂菱儿见状，站起身想上前宽慰，小盒子惊恐的来回挥舞着双臂：“我不走，我不走，我哪里都不去，我不去！”
“小盒子，小盒子！”她心中掠过担忧，连忙上前想抓住小盒子。
谁知看起来很是瘦弱的男子，力气变得出奇的大，抬眼看着聂菱儿，面露狰狞，在她猝不及防之际跳起身，把她扑倒了床上。
“唔...”聂菱儿被重重撞在床上，后背被垫了一下，阵阵疼痛在体内翻滚，她喘着粗气，想缓住这股不适感，殊不知...已经被她那一句话弄得激动的小盒子，看着她细滑的脖颈发，露出阴鸷的邪笑。
紧接着，小盒子扔下一句：“咬死你，你就不敢了！”后，张开血盆大口就朝聂菱儿的脖颈咬去。
“混蛋！”一声怒喝，小盒子被人如小鸡一样的拎起来，重重扔在一边儿。
顾萧上前几步把聂菱儿从床上拉起，焦急询问：“你还好吗？”
此刻子影也冲进来了，看到眼前的景象，面露几分诧异：“他...怎么会这样，这么多天，他最多精神不太好，从未攻击过人啊。”
聂菱儿恢复神志，摆摆手：“是我的错，是我没观察好，就问他当时郑子晋的事情，他应该是回想起来了什么。
觉得我对他有攻击性吧。”
子影眉头一皱，从腰间抽出大理寺捆人用的绳子就准备把小盒子绑起来。
“不要！”聂菱儿制止了子影的举动道：“他刚好一些，这样的话只会让他的反抗更为严重。”
“那怎么办？”子影问。
聂菱儿下地，站在距离小盒子一定远的地方，道：“小盒子，你别激动，我不会伤害你的。”
小盒子头还在蜷缩的双腿中埋着，透过腿间的缝隙，似有若无的看着她。
聂菱儿上前走了一步道：“现在沉香教已经没了，你没必要害怕了。”
“沉香教？”小盒子怔了一下，应该是在回想什么。
聂菱儿见她的办法奏效，继续道：“石森已经死了，徐怀也罪有应得下了地狱，现在没有什么圣女，没有护法，这里将会和陵川一样的。”
小盒子眨了眨眼睛，看样子还是有些怀疑。
聂菱儿道：“你要是不行，我就带你去衙门的验尸房，那里有石森的尸体。”
“真的？”小盒子再次开口了，这会的情绪明显稳定了些。
聂菱儿看向子影。
子影颔首补充道：“是，他的尸体是被我亲手抬回来的。”
小盒子听到这，整个人如获大赦一样，长长的出了一口气，身子一软就朝地上躺。
“小心！”聂菱儿呼唤一声。
下一刻小盒子已经被子影抬到了床上。
小盒子看着对面站着的聂菱儿道：“聂姑娘，方才问的是，我为何会回陵川是吗？”
聂菱儿颔首。
小盒子身子一抖，道：“太可怕了！一个多月前，郑大人收到了灵州来的家书，我像往常一样在给郑大人和夫人把行囊装在车上，和府中人打过招呼之后，就准备上路。”
...
“驾！”
小盒子嘴里叼着个干枯的稻草，在陵川到灵州的官道上飞驰。
周围虽然寒冷，可是他早都习惯了，加之这几日雪景他最是喜欢，索性手中抱着个暖炉，一边儿欣赏一边儿赶路。
突然马车剧烈的晃动了起来，小盒子惊了一下，连忙收紧马缰，稳住车子，想转头问家主发生了什么，只听里面传来夫人的低吼声。
“我当时说了，把郑甜和郑奎带在身边，你偏不让，说是老夫人舍不得孙子，现在好了，郑甜竟然当了什么圣女？
郑子晋，你和徐怀什么关系，你难道不知道圣女是干什么的？”
里面先是一阵的沉默，之后好半响，郑子晋的声音才幽幽传了出来：“你放心，我一定把咱们全家人安全的带回陵川。”
“哼！”罗氏一声冷哼：“郑子晋这是你说的到时候，你若是带不回来，我就带着孩子自己回陵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