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到下午四点半的时候，慵懒的熟妇推了推搂着自己的男人：
  “我吃饱了，你不是说晚上还有酒局吗，该去了。”
  “嗯，佩佩，这是山东肥桃吗？又大又好吃。”
  （注：肥桃，产于山东省肥城市，是全国个体最大的桃子品种，宋、明、清朝，都是皇宫的贡品，又称佛桃，据说很合慈禧太后的口味。正宗肥桃熟透以后呈乳白色，可以用吸管直接吸取桃汁，吸到只剩一层桃皮为止。
  不信可以去检索一下。）
  女人有些娇滴滴的声音：
  “没几个人还知道我的乳名，我愿意让你叫我乳名。
  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品种，你觉得好吃就可以。
  你给我把孩子抱过来，我搂着她再睡一会儿。”
  “嗯，你不起来做饭？”
  “嘻嘻，我们一般都是不做晚饭的，刘岚会带回来的。”
  “好，告诉她，别太过分了。”
  “不会的，交五毛钱可以带两大饭盒，一般职工都晚上买了菜带回来吃。”
  “我去，住家属院还有这方便？”
  “对啊，你以为呢，你这个当厂长的，不会不知道吧？”
  “我还真不知道，可能是南易和刘岚他们弄的。
  不过他们做的对，试验厂那边都是咱们自己人。我说最近秦汉大毛他们仨孩子总长膘呢，原来是这么回事儿，一天吃四顿，不长膘才怪。”
  “苗妙也长膘啊，来了才多长时间，长了快十斤了，也长个了呢。”
  “唉，她也是经常跑来跑去的，我很长时间也没跟她说过话了，她这个最大的女儿还听你的话吧？”
  “她不听话，还跟我犟嘴，说是我抢了她的男人。”
  “不用理她，该教训教训，如果当时咱不去救她，她不是如今这个状态。”
  女人的声音有些豪横：
  “就是，男人嘛，谁抢到是谁的！”
  男人把孩子给她抱过来放到身边：
  “佩佩，我走了啊，再晚了就不行了。”
  “亲一口再走！”
  ……
  出了门，提着两袋子到了翠花姨那里，匆匆忙忙的说了一句：
  “姨，我给你们买了点水果点心，我晚上有事，我急着走。”
  屋里的郑娟喊了一句：
  “哥，光明去那个诊所了。”
  “知道了，我明天过去看看。”
  “你来带着我一块儿！”
  ……
  出了家属院的大门，手里便多了个文件袋，非常匆匆忙忙的样子刚走到厂门口，便被俩女徒弟截住。
  性格泼辣的陈晓燕首先发言：
  “老实交待，干什么去了！”
  王胜文扭住她的耳朵：
  “你还敢跟我大呼小叫，上次你捶我一顿，我怕被你爸看见，没敢还手，你还猖狂起来了，试试我能不能把你耳朵扭下来！”
  “哎呦，师傅我改了，真疼，我爸让我问问你，他们那边的图纸什么时候能出来。”
  王胜文马上松开：
  “奥，你还真有正事儿啊，我这不是去那边拿了一份木螺丝挤出机的图纸吗，折叠手术台的图纸这周就能出来，我回去看看，周正他们那个弯管机做出来了吗，如果那玩意儿做出来，下周就能给他们出来样品。
  你回去告诉你爸，不能着急，设计东西，需要一个思考的时间。”
  陈晓燕马上高兴起来：
  “嘻嘻，那天光看你们喝酒了，忘了跟我爸要奖励了，说，咱俩给他要什么奖励？我要只小手枪可以吧？”
  “不许要枪，要点有用的东西，比如中草药什么的。”
  “咱要什么中草药？”
  “嗯，先要点藏红花和天山雪莲吧，那东西不好弄，让他们边防部队给收集一点，我试着做些中药药丸用。”
  “你可以跟我说说做什么药丸吗？”
  “做舒筋活血的药丸和养血的药丸。”
  “好做吗？”
  “好做，到时候我教你。”
  “手把手地教？”
  “滚蛋，哪有你这样的破徒弟，跟师傅一点界限都没有，太任性了。
  快走快走，陈文松，你什么问题？”
  陈文松把他拉到旁边的角落里，悄悄地说：
  “我爸昨晚给家里打来了电话，说那批专家有人交待问题了，问问你处理意见，让我晚上给他消息，我找了一天也没找到你。所以我一直在门口等你。”
  “嗯，很简单，一直关着就可以了，也没必要处理，也别让他们见外人，可以一直关到死。”
  “那有无辜的人怎么办？”
  “能来参加这个会，就已经不无辜了，光凭心理阴暗也不能放过他们。
  好了，我就这个意见，谁再有别的意见，出了问题让他负责。
  让你爸查查是谁想急着把他们的事儿处理完，跟他们一起关进去。”
  “师傅我知道了，你够狠，我佩服你。”
  “关键问题上，一步也不能让。”
  “谢谢师傅教诲！”
  ……
  王胜文回到在试验厂的办公室的时候，工人们正在陆续下班，办公室里竟然是秦淮茹在值班，还有孙伟父子俩在等自己。
  把图纸扔给孙伟，对孙业平说：
  “孙厂长，明天给孙伟下十台木螺丝挤出机的的生产计划，局里老秦要。”
  “木螺丝是什么，还挤出机，什么玩意儿？”
  孙伟怼他一句：
  “少说废话，我师傅把图纸都给我了。”
  孙业平被儿子怼了，也不着急，又问了一句：
  “老秦要这个干什么？”
  王胜文摆摆手：
  “跟你说不明白，今天喝完酒你就明白了，老秦又想搞事儿。”
  说着又指了指秦淮茹：
  “秦姐，你和梁拉娣以后少给你们家儿子们饭票，他们都快吃成小猪了。”
  秦淮茹也不搭理他，说了一句：
  “哼！这种事儿你管不着我们！”
  说着气哄哄的就走了。
  王胜文挨了个没脸，只能对孙伟说：
  “把图纸放你橱子里去吧，明天再看，咱们也走，去民族饭店。”
  孙业平跟上两个字：
  “活该！”
  ……
  来到饭店，李刚和陈厂长、曹厂长、张岩福早就等在那儿。
  王胜文朝陈厂长和李刚指了指孙伟：
  “两位厂长，这位，是我们红星试验厂的孙厂长，也是孙业平厂长的儿子，他是你们那事儿的关键，你们今晚照顾好了。
  你们先去房间里等吧，别让人家看到咱们工业局的人都在这儿聚会。
  岩福，带酒了吗？给我拿两瓶过来，我去厨房拜见位熟人。”
  李刚马上把两瓶剑南春递过来：
  “胜文你去吧，我就不过去了，我照顾客人。”
  王胜文进了后厨，李小然父亲便迎了过来，竟然有些不好意思的表情：
  “嘿嘿，中午你母亲刚请我们吃了饭，你又给我来送酒了。小然住你那儿，你多照顾她一下，她被我们惯坏了，脾气有些执拗，你别见怪。”
  “奥，李叔，她在那儿住没问题，她跟部队医院的一位女大夫住一块儿。我平时是不住这儿的，我住厂里那边，我妈回来才在这边多住几天。
  今天晚上刚好有人请我吃饭，我看他们有好酒，所以就给你拿来两瓶，嘿嘿。”
  李叔在那儿喃喃自语：
  “唉，我就是从你这儿能喝到好酒，我就是从你这儿能喝到好酒，没想到对我最好的是你这孩子…”
  王胜文便不多管他，自己出了后厨。
  刚来到大堂，姚琪兰和韩姐一起进门，韩姐有些兴奋地说：
  “王处长，这事儿我绝对办精彩。”
  王胜文给她理了理衣服上的褶皱：
  “韩姐，就看你俩的了，这事儿我不好直接插手，你俩看着办，办好了我给你们请功。
  包括那个木螺丝挤出机，今天我把图纸交给孙伟了，你们可得催他赶紧干出来啊。”
  韩姐这次大包大揽：
  “王处长你放心，我没事儿就过去盯着他们干，嘿嘿。”
  “好，去找刘岚要饭票，以后正大光明的在我们那儿吃，咱们技术处的人有特权，你回去跟他们宣布一下。”
  韩姐过来拉住胳膊：
  “处长，我想跟姚科长去干。”
  “以后别处长处长的，好像我挺老似的，私下喊老弟吧，亲切。
  我早就跟局长打报告了，本来就是想让去技术推广科干个副科长的，老韩那小子也不使使劲，哪天看我抽他一顿。”
  “唉，别提了，黄局长不是最近没在局里吗，想使劲使不上啊。”
  王胜文马上就明白了韩处长在局里的人脉关系：
  “行吧，哪天我重点跟李厂长说说，他也是刚到局里，不知道管不管用，只有苏局长一个人还真不行。”
  韩大姐凑近了说一句：
  “办成了，我陪你睡一觉。”
  王胜文白了她一眼：
  “想占我便宜直说，我可是小伙子。
  姚科长，咱们赶紧上去吧。”
  进了房间一看，人已经到齐了，看来自己的号召力不差，张岩福殷勤地把他带到主位坐下。
  王胜文也不客气，坐下马上就来了一句：
  “今天本来不想让老秦来的，可这事儿绕不过他去，就勉勉强强让他来吃一顿吧，老秦，你可欠我个人情啊。”
  立马被怼了回来：
  “王胜文你能不能说句好话？我可是刚从石家庄回来，直接带着老马把水泵厂和农林部的供货合同给签了，人家农林部可是说了，以后水泵厂生产多少，他们要多少。”
  王胜文轻描淡写地回他一句：
  “那又怎么样？老马认你当干爹了？这事儿跟我们这些人无关，你表功也不能在这儿表。
  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我同学李刚，是西城区木器厂的厂长，我让他跟老陈合作搞点事儿，你把这事给帮忙干起来，才算真本事。”
  秦处长也不含糊，马上答应下来：
  “生产计划没问题，我去市里去要，设备这事儿，你得给弄点。”
  王胜文指了指韩大姐和姚琪兰：
  “设备找她俩办，把老韩和老邢拿下，我那边孙伟负责做些新的出来，估计很快。
  既然是咱们局内部单位里设备的调整，咱就不考虑钱的问题了，算支持他们一下，秦处长，你看这事儿靠谱吗？”
  秦处长点点头：
  “嗯，这事儿靠谱，局里也说不出什么来，有问题我给你顶着。”
  李刚刚想说些什么，被王胜文使了个眼色堵了回去。
  王胜文指了指陈厂长和他：
  “你俩，起草个合作协议，以陈厂长你们为主去办这件事儿，因为秦处长的生产计划是直接下他们那儿的。
  合作协议就报给姚科长吧，姚科长，你再报局里，让局长批示。
  秦处长，这可是咱们在四九城和各区里的企业第一次正式合作，这事儿要办成了，咱俩的功劳可是不小。”
  秦处长摆摆手：
  “咱俩要什么功劳啊，有功劳给她俩。”说着指了指姚琪兰和韩大姐。
  王胜文吐槽他一句：
  “老秦你看事儿还真准，你不会是想让老韩请你喝酒吧？”说着他也指了指曹厂长和张岩福。
  “你俩，也尽快完成设备的调整，孙厂长，把锻工车间那些老压力机和冲床给曹厂长运过一批去，咱们再做新的。”
  韩大姐举手：
  “这事儿，也让我来办。”
  王胜文扭头看了眼秦处长：
  “看见了吧，韩姐对咱们的支持力度多大，你心里得有数才行。”
  “艹，那事儿我早就支持，老韩力度不大啊，不行咱俩直接出手办。”
  “我写了报告了，你知道吧？你通过这事儿也跟领导提提建议。”
  “行，这事儿我办，老曹、老陈，你俩可得跟上王处长的步伐啊。”
  孙厂长也吐槽他一句：
  “我这是第一次听老秦说人话。”
  王胜文指了指门口的杨伟：
  “杨伟，让他们上热菜，咱说到这儿算结束，开喝，你今天给我把秦处长陪好了！”
  “放心吧师傅，我就算喝桌子底下去，也让秦处长喝好了。”
  秦处长也吐槽一句：
  “我艹，王处长，你出来喝酒还带保镖，今儿带俩徒弟出来。”
  “什么保镖啊，孙伟今天是来办正事儿的，顺便把孙厂长和杨伟带回去，我们不像你，有专职司机，我们技术处可没有。”
  接下来当然是推杯换盏，桌上除了姚琪兰和孙伟没喝，其他人平均一斤半。
  这下王胜文还真发现了个人才，韩大姐酒量竟然不输秦处长，俩人连干十八杯。
  九点多才喝完的酒，最后是李刚结账，张岩福想掏钱，被他严词拒绝。
  一场酒，让曹厂长和陈厂长终于知道了，在市工业局，谁才是大小王：秦处长这头驴，已经算是上套了。
  走在回家的路上，王胜文和李刚互相搀扶着，李刚满脸的激动：
  “胜文，还是你做事儿靠谱，你那一句签个合作协议，我们厂几十万的设备到手了。”
  “李刚你不懂，接下来我们局就该跟西城区谈合作了，我想办法把你们木器厂给收市里去。”
  “西城区能放？”
  “他们能不干活收钱，这种好事儿哪儿找去？他们肯定比你还积极。
  先跟主管你们的副区长透露一下情况吧，许给他一些利益。”
  “明白，谭区长最近总往我们那儿跑，他原来是你爸的部下，对你肯定没说的。”
  “我爸原来在西城区时候的部下？”
  “对，听说是你爸把他提拔成工业办公室主任的。”
  “他叫谭刚？”
  “对啊，你还记得？”
  “记得，他冬天总给我们家去储存大白菜。”
  “好，哪天我把他请出来，让你俩一起喝酒。”
  “喝酒暂时不用，等这事儿办成了，一块庆祝的时候再说，你跟他提一下我，说不定他能回忆起来。”
  “肯定能记得啊，他还说起过你们，就是因为他算是长辈，不好意思直接过去找你。”
  “行，我晚上跟我妈说说，等我妈回去了，让她跟我爸说一句，问问我爸怎么处理。”
  “嗯，张阿姨今天请我爸妈吃饭了，还有李小然她父母。”
  “知道，和我那个姑姑。”
  “李小然住你家里去了？”
  “嗯，不走。”
  “胜文，直接办了她再说。”
  “办自己同学不好吧？我又没你这么流氓，跟胡丽娟搞一起去了。”
  “就是胡丽娟说的，她说，你就该办了她，反正她也嫁不出去了，办了她让她偷偷给你生个孩子，放你那个大院子里养着就完了。”
  “嗯，看看形势再说吧。对了，李刚，李叔那里真不要钱？”
  李刚摆摆手：
  “他要什么钱啊，材料都是我给的，你又要给李强弄房子，他用不着花钱。
  他有了钱又会拿去买烟，我妈说家里有孩子，不让他抽了，他抽了烟总去亲我儿子，弄得孩子哇哇大哭。”
  “行吧，把钱给你妈管着。”
  “嗯，胡丽娟说等她出了满月，让你给她安排个工作。”
  王胜文点点头：
  “问问她想干什么，我给她安排。”
  “别去你们那儿，太远了。”
  “行，就在你家附近安排，这事儿你别管了，我给她安排。”
  “我艹，官大就是好办事儿。”
  “屁话，同学之间说这个。”
  把喝得差不多的李刚送回家，姚琪兰才敢挽住男人的胳膊：
  “老公，今天咱们又成功了。”
  “嗯，最成功的是韩姐，终于抱上了你的大腿。”
  “切！你是说的你自己吧？”
  “还真不是，本来她就和我一伙儿的，她侄女就在我们那儿。倒是和你，没什么交往。
  因为她知道，你绝对是苏局长的人。”
  “嘿嘿，是因为苏局长在广州说的那句话吧？”
  “对，我去局里给你办手续的时候，把那句话，说给他们听了，所以技术处就没一个不怕你的。”
  “有你这样的老公真好，从那时候就给我算计好了。
  你还真想收了她吧？”
  王胜文狠狠抽了她两巴掌：
  “再胡说八道，真抽你！”
  “你不敢，王姚会报复你。”
  “行吧，这次饶了你，下次不许胡说八道，在局里得正经点，你没看我说杨伟是保密室副主任，他就不敢乱说乱动了吗。”
  “想不明白你为什么今晚让他来。”
  “本来让他来给老秦灌酒的，没想到韩姐就把这事儿给办了。”
  “嗯，韩姐身体素质很好，他老公郑建是市体育局的。”
  “行，那以后轧钢厂新区那边的体育设施就交给他去办了。”
  “你又算计人家。”
  “不是，等操场建好了，我们自己做点体育器材，让他去全市推广。”
  “你今晚陪我和王姚娘俩睡觉行吧？”
  “看情况吧，咱妈说晚上跟我谈谈，可能在东边那个大床上娘俩谈，到时候我把王姚放中间，跟咱妈谈不下去了，我就掐女儿一把，她一哭你就赶紧跑过来。”
  “嘿嘿，你这人真坏，让你女儿替你挡子弹。”
  “不是，咱妈一急了就扭耳朵，下手挺狠，真会疼。”
  “那把张灵儿放中间，你扭她。”
  “我舍不得！”
  于是被媳妇一阵猛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