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下了车，王胜文也赶紧迎过去：

  “婶婶，你今天亲自过来了？”

  赵婶婶亲切地拍打着他的胸口：

  “臭小子，不到关键时候你是不会出现的，对吧？你那媳妇，可是担心了好几天了，就恐怕你不来，她心里没底。”

  王胜文便拉着她的手往车间里走：

  “婶婶，其实她完全不用担心，我昨天晚上还过去给她送从东北带回来的土特产呢，我告诉她了，让她给你们家也送点过去。她昨晚可是什么也没说，只说一切都很好。”

  婶婶这次又拍打着他的背：

  “你这小子，就是粗心大意，也不能理解人家的心。你把东西送过去，人家立马就给我们送过去了，说你回来了，她就能睡个好觉。”

  “哈哈，婶子，看看吧，她都拿我当安眠药使用了。

  其实她完全用不着担心，原来的那批工人，都是纺织工业的高手，我们也只是创新改造了最关键的部分，其实只要吐丝喷运行正常，我们就完全不用担心了，她们自然而然就可以完成剩下的工序。”

  “臭小子，你就是跟我们故弄玄虚，关键时候你又出差了，我们能放心吗。”

  “婶婶，确实真的没事儿，试车程序我都写好了，留给我那些徒弟了，关键问题只有三点，溶剂、温度、压力，控制起来不难。

  原来纺织工业部他们那批人，试制涤纶产品，已经快成功了，也只是一个关键问题没解决而已，这次我直接让咱们的产品上了一个档次，这也是外国人也卡脖子的产品，外国人目前这种产品也生产不出来。”

  赵婶婶嘟囔一句：

  “看看吧，我就说你是故弄玄虚，说的这么玄乎，快给婶子解释解释！”

  “婶子，你又不是学习化工的，解释你也听不懂，其实化学纤维有很多种类，都是根据原材料划分的，涤纶、锦纶、维纶、腈纶、氨纶、丙纶等等，咱们现在生产的这种叫腈纶，也可以叫做人造羊毛，用途非常广泛，可以说，羊毛能做的产品，它都可以做，而且成本还不到羊毛的十分之一。

  这次我们试产成功了，我们马上试产涤纶，那种产品，技术比这个更容易。

  等咱们的化学工业发展起来，所有那些合成纤维产品，我们都可以做。”

  “胜文，你为什么懂得这么多？他们一个研究团队解决不了的问题，你自己就解决了。”

  王胜文摆摆手：

  “婶子，也不是我自己，还有我这帮徒弟们，他们总是能把我的设计给完美地实现了。”

  “那你教教你红岗弟弟呗？”

  “婶子，我红岗弟弟没上过大学，我还真教不了他，他没有理论基础呢。

  理论知识可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学会的，我那俩妹妹，我就打算让她们来化工学院，学四年理论知识再说。

  其实红岗他干拖拉机厂就不错，我可是听说，他们订单又堵住门了，这下没时间出来浪了吧。”

  赵婶婶叹了口气：

  “唉，可不是嘛，最近光跑配件，就忙得他脚不着地了，连找媳妇都没空。”

  “婶婶，明人不说暗话，他那不是没空找媳妇，是人家那女孩儿没看上他，我那个徒弟楚叶子，可以说是出身名门了，父亲是开国少将，母亲在陆军总后勤，妥妥的高干子弟，眼光高着呢。

  再说了，她现在是我们轧钢厂宣传科的科长，水平也很高，综合素质超过我红岗弟弟。”

  “胜文，要不你这当师傅的给他使使劲？”

  王胜文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

  “行，我可以试试，但是没把握。”

  到了车间办公室，徒弟们都已经到了，正在准备工具，肖乔跑过来说：

  “师傅，我妈妈她们下午到。”

  王胜文点点头：

  “那今天争取试车成功，明天就让她们看到咱们的成果。”

  “师傅，我妈说，让我爸那里的车直接接了她就过来，她们一行六人呢，都是纺织界的高手。”

  王胜文拍拍他的肩膀：

  “肖乔，你还没弄明白，咱们搞的这些设备，是为纺织企业生产原料的设备，纺织高手对咱们没用。

  我倒是觉得，她们应该去咱们厂里看看做出来的那些纺织机械，那可是和传统的棉纺机不是一个概念。”

  “纺织机她们要看，这里也必须来，我妈还说，趁这次机会好好请请你呢。”

  王胜文一听这话，马上就是一脸严肃：

  “肖乔，你该不是想跟你妈去干了吧？你妈请咱们吃饭，肯定有阴谋。”

  “师傅，那怎么可能，我想去上海，我媳妇也不乐意啊，我媳妇说我要是去上海，她就打断我的腿。”

  “我艹，赵燕这么厉害？好孩子啊！”

  “她爸就是我爸原来的领导，中将呢，我不老实，能直接把我拉出去枪毙。”

  这下王胜文笑了：

  “呵呵，估计你这辈子翻不了身了，以后在外边别咋呼我是你师傅。”

  “没事儿，师傅，我把你这个师傅让给她了，让她在外边说。”

  “你个倒霉孩子，好事儿你不让！”

  师徒俩这段相声段子，让周围的人都笑得直不起腰了，王胜文也不管他们的心情，挥挥手怒喝一声：

  “开始干！”

  ……

  神识空间里电脑给的数据，肯定没问题，况且是2035年的技术。

  一个小时不到的时间，长纤维腈纶纱线试验成功。

  又过了一个小时，短纤维腈纶纱线试验成功。

  当然是全体欢呼，其他女工们叽叽喳喳说个不停，牧春柳则是默默地抱住自己男人胳膊在哭。

  王胜文轻轻地摩挲着她的后背安慰：

  “看看，小女人了吧，其实这都是比较有把握的事儿。以后来这儿的人多了，你这样表现可不行，要做个大女人！”

  女人破涕为笑：

  “我去告诉婆婆？”

  王胜文马上轻轻推了她一把：

  “赶紧去，别让赵婶婶抢了先！”

  电话没抢过赵婶婶，不过人家是打给梁书记的，和广州无关。

  当牧春柳拿起电话的时候，小脸儿激动得都红了，婆媳俩在电话里激动了半天，最后激动来母亲给王胜文的一条命令：

  到年底，你必须给我们弄过两套这种设备！

  这句话让旁观的姚琪兰笑得不行了，所谓“三天不打，上房揭瓦”就是这种状态，把幸灾乐祸发挥到了极致。

  也气得王胜文不行，直接出了办公室，告诉孙伟和其他徒弟们回去找地方吃一顿庆祝一下，这边就算结束了，并很严肃地提醒他们不要说出去。

  孙伟凑过来问：

  “师傅，最近没什么重要工作，要不我去给郑强他们帮忙去河南安装设备，那玩意儿我最拿手。”

  王胜文摇摇头：

  “酒精设备安装你不用管，我认为你们还是抓紧时间把那批滚齿机做出来，等大马力柴油发动机做出来，马上就要生产大马力拖拉机，到时候，变速箱得用那种齿轮，咱们现在那些插齿机不适合干那玩意儿。”

  “三种型号都要？”

  “当然了，我给你的那种磨光机图纸上，必须用那种小的伞形齿轮，用锻钢毛坯做那齿轮，还得做出专门的刀具呢。

  我是按适合于所有机械加工种类进行设计的，各种机械设备会不断完善。

  干机械设备，其实挺挣钱，你和秦川卖的那两台大型立式车床，两台就给试验厂赚了二百多万。

  以后啊，不管如何，咱们红星试验厂，光靠做机械加工设备就能活下去。”

  “师傅，我明白了，那我派别人去。”

  王胜文把他拉到一边说：

  “你最近不能出差，两个地方可能需要你，一个是山东那边在造舰炮，如果今年他们能做出来，可能需要咱俩和周正一起过去。

  还有一个就是，兰州那边正在做大炮，如果需要咱们，也必须要去。

  这都是军工产品，非常重要的。”

  孙伟点点头：

  “师傅我明白了，杨伟那小子，就是执行任务去了吧？”

  “对，他可能要待到年底才能回来。虽说你们这批人有三百多位，真正能独挡一面，也就那么二十多位。所以以后你们不能两个人同时出去干一个项目。

  磨光机那种工具，可能最近需要一批，交给锁具厂干吧，他们那边都是小型机加工设备，适合干那个。

  另外，锁具厂有个叫田万福的工人，是我一个女同学的对象，如果技术真好的话，提拔一下。”

  “啊？师傅，我都能提拔锁具厂的人了？”

  “你看你这孩子，怎么冒傻气呢，局里老秦在那儿，你替我假传圣旨不就完了，他问我我承认就是了。”

  “那还不如你自己直接说。”

  王胜文直接给了他一脚：

  “你这孩子越来越像你爸了，这么耿直，我十六七个女同学呢，该照顾谁？”

  孙伟回了一句：

  “女同学吗，谁漂亮照顾谁！”

  王胜文指指大门口破口大骂：

  “你给我滚，滚得越远越好！”

  孙伟刚走，郭处长笑嘻嘻地就过来了：

  “哎呦，怎么了这是，还真跟徒弟生气啊，不值得。谢谢你的猴头菇，你嫂子最爱吃那玩意儿了。”

  王胜文把他拉进警卫室：

  “郭哥，你觉得我们红星试验厂实行军管怎么样？”

  郭处长还是很警觉，马上就问：

  “怎么了，这次出差，出事儿了？”

  “对，还真是出事儿了，三个特务去暗杀我们，如果不是我们警觉，就被他们给害了。”

  “不是图财？”

  “根本不可能，如果是图财，应该是一个包厢一个包厢来，我们的包厢靠近车厢中部，根本就没直接去我们那里的理由。

  而且他们带的是锤子这种凶器，说明他们根本就没打算留活口。”

  郭处长想了想：

  “看来问题挺严重，最近也没听说京沈线上发生过凶杀案啊，肯定是专门对付你们的。

  凶手抓到了吗？”

  “三个人，弄死两个，留下一个活口，那边军方正在调查。”

  “嗯，这边还是程翠翠给你们买的票吧？”

  “对，不过肯定不是她的问题，可能是铁路部门的事儿，铁路部门有内鬼。”

  “需要报安全部门吗？”

  “咱们先别报了，等沈阳方面的结果出来再说吧。”

  “家里那边需要增加守卫吗？”郭处长关切地问。

  “那倒没必要，如果是北京这边有问题，早就出事儿了，没必要等到火车上。”

  “胜文，你要实行军管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随着试验厂产品越来越多，肯定会引起有些国家或组织的重视，他们要么想偷技术，要么想来害人。”

  王胜文说着指了指车间：

  “就像这儿，这次试验成功，有可能国外公司会来算计。

  所以我们这次试验，没让任何人过来参与。”

  “那我们保卫处还真得严格管控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以后会有很多人过来培训学习，我是想让你们做出个架势，让外人觉得咱们这儿是严格保密的，其实这种技术，国外即使想偷，也偷不了去，做出个架势，让他们心急而已，心急就会犯错误。”

  “行，那我们执勤三班倒。”

  “过来的都是自己人吧？”

  “当然是自己人。”

  “既然是自己人，那就给这边的保卫科提个级别，副处级保卫科，可以吧？

  另外每个保卫人员，每月多发十五块钱补贴，我跟你说，根据今天的生产速度来看，以后这儿的钱，根本花不了。”

  “我艹，真这么厉害？”

  “质量和羊毛差不多，成本是羊毛的十分之一，你说呢？”

  “我艹，那他们招人吗？”

  “这儿场地太小了，暂时不用招人，不过石景山区那边建新厂子，你弄个三百五百的人没问题，让嫂子从现在开始操作吧。

  别太贪了，少收点钱。”

  “三百？”

  “四百吧，也不能太便宜了，好工作不容易找。”

  “让安慈也过去？”

  “问问她吧，等她生完孩子，我给她安排个职位。”

  “你嫂子呢？”

  王胜文马上训斥：

  “老郭，你有完没完了？我嫂子多大年纪了，你还让她出来工作，太没良心了吧。

  我跟你说，嫂子不能出来工作，很多事儿还要靠她去操作呢。

  其实嫂子那人很睿智，我听说她选的那些人，表现都不错。”

  “你看你，又急了吧，我就这么一说，没真想让她出来。”

  王胜文马上鄙视他一句：

  “你少跟我耍贫嘴，哪天我就告诉嫂子去！”

  郭处长赶紧告饶：

  “别别别，弟弟，说吧，让我弄点什么东西给你。”

  “这还差不多，最近弄点书画吧，能搞几幅张大千的作品最好。”

  郭处长答应的很痛快：

  “这肯定没问题，我有个同学就在琉璃厂那边干这个，还是个公家的经理呢，他的孩子都是我照顾的。”

  “艹，有这种关系，你不早说，哪天咱们过去看看，我过去收一批。”

  郭处长摆摆手：

  “不用，哪天我告诉他，让他给咱们收不就完了？不用费那劲。”

  “行吧，那以后的钱，不用给安慈了，都拿去收这些东西吧。”

  “那我多招人？”

  “嗯，一个纺织厂大约七八千人，你别超过两千人就可以，给别人留点空间。”

  “放心，我明白。中午在这儿吃饭？”

  “不了，我回家去吃，你在这儿吃吧，下午上海的客人过来，你还是在这儿值班吧，中午不许喝酒啊！”说着就走了出去。

  回到办公室，几个女人还在那儿兴奋，王胜文坐到赵婶婶身边：

  “婶子，咱俩商量个事儿。”

  “嗯？什么事儿，你又有新想法了？”

  “不是新想法，我是想，既然咱们试验成功了，这可是大家共同努力的结果，我想给大家普遍涨一级工资，怎么样？”

  赵婶婶盯着王胜文的眼睛：

  “你是说，咱们发财了，对吧？”

  王胜文也盯着她：

  “婶子，你还看不出来吗，要这原材料的成本大约是羊毛的十分之一，价格按羊毛织品的一半定就可以，这里边的差价可是巨大的。”

  赵婶婶这次也爆了粗口：

  “靠！你是说这个厂一天能挣两万块钱？”

  王胜文反而是轻描淡写回答一句：

  “差不多吧，生产一段时间，你们搞个成本核算就可以。

  这次试产，直接到布料成品出来，然后开始三班倒，你和春柳，把人员配齐，以后就尽量不要停车了。

  明天你跟彭主席汇报一下，让她跟纺织工业部她们去掰扯其他问题。”

  这次赵婶婶改搂住他胳膊说话了：

  “胜文，你说纺织工业部的人，会不会把这个厂子收回去？”

  “婶子，这事儿你不用担心，你告诉他们，这厂子是咱们拿来试验新设备和给他们培训工人用的，出产品只是个辅助，我想他们应该明白。”

  赵婶婶马上笑了：

  “嘿嘿，翠玉怎么生了你这么个好儿子，都怪我这肚子不争气！”

  王胜文埋怨她一句：

  “赵婶婶，咱们试验成功，你怎么把功劳归我妈那儿去了？这是咱娘俩的功劳，跟我妈没什么关系。”

  赵婶婶也不跟他啰嗦，朝牧春柳招招手：

  “春柳，你去财务科，让他们重新做工资表，咱们的职工普遍涨一级工资，然后你去车间给大家宣布一下。”

  王胜文也说：

  “给保卫科的人，也发十五块钱补贴吧，他们又要巡逻又要管消防，更不容易。”

  牧春柳马上就明白这是让自己增加人气的手段，很高兴地答应一句：

  “我去说，另外我让食堂今天给大家做红烧肉吃。”

  姚琪兰跟上一句：

  “我和你一起去。”

  俩人走了以后，赵婶婶又说一句：

  “胜文，这设备的钱，我们什么时候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