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崇文院的时候，已经接近下午四点，王胜文也不打算去厂里了，反正生产任务早上已经给孙伟写过去了，自己根本不用多操心。

  不过只要到家就有事情找上门来，陈雪茹马上说局里上午打电话过来，问这次局里派几个人过去。

  王胜文知道那帮人的尿性，当然是打过去告诉他们，除了韩处长和管主任，其他人不能超过四个。

  出差是去办正事儿，你老韩和老管心里没数吗，这是让你们去挣功劳和脸面的，你带那么多人过去算个什么事儿？

  按着管主任一顿教训，陈雪茹在一边笑得厉害，被王胜文拉过来抽了几下：

  “你怎么也学会浪了？你没看到我出去办正事儿，都不带很多人吗，上次去港岛，我不是为没带娄晓娥和于莉吗。

  那俩出差的娘们呢？”

  陈雪茹这次完全没服气，两倍地打了回来：

  “你这个混小子，也不问问我笑的什么，就开始打。

  唉呀，还是我不合适，打你打得我的手疼了。

  我跟你说啊，咱们做出来的那种汗衫，七块五一件，刚挂出来，立马就被抢光了，还有很多人订货呢。”

  王胜文感到有些奇怪：

  “嗯？可是那是一种不成熟的产品啊，那种汗衫，必须用针织封口，或者锁边，才算是完整的产品，光靠一种缝纫机缝纫是不行的，领口很快就会破损，想办法领口袖口针织包边，然后卖十块。”

  陈雪茹一跺脚：

  “哼！你不早说！都怪你！”

  “你这个娘们怎么学会不讲理了，我在图上标注了，你们没认真看吧？

  我跟你说，这种布料做的汗衫，如果做好了，在港岛能卖到三十港元，所以你要认真考虑这个问题。

  港岛那个纺织品贸易公司，可以也卖些这种布料做的衣服，这样才能更好地烘托起港岛市场。

  我估计这种汗衫，在东南亚一带，会卖得很好，因为那边天气炎热。”

  这次陈雪茹不打了，反而是过来抱住胳膊提要求：

  “老公，你把那种包边机给我们做出来吧！”

  “嗯？不是已经有了吗，不就是那种给袜子包边的机器吗，调节一下尺寸，用细棉线织出来，然后缝纫上去不就完了？

  人家都是一孕三年傻，我看你是一孕五年傻，小雨都会走路了，你这个傻劲还没过去。”

  这下女人不动手了，直接就踹了过来：

  “你教我怎么做就完了，和我傻有什么关系，你就是趁着陈文雨不在家欺负我，要是她在屋里，她就会保护我。”

  “哎吆，姐，别踢了，小心闪了大胯。”

  王胜文说着抱住她踢过来的腿扔到床上然后跑了出去。

  （这里主要是写化纤纺织品的包边工艺，和打情骂俏无关，绝对不是水。）

  狼狈逃窜出门，刚好碰到徐慧珍和牛丽回来，拉进办公室里问：

  “你俩干什么去了，明天出差准备好了吗？”

  牛丽有些不屑：

  “切！我们有什么好准备的？不就是带几件换洗的衣服吗，人家白丽姐给我们做了俩牛皮的旅行包，全塞里边了。

  我们出去是到那个小酒馆去和酒厂的潘厂长说话去了，人家明天也和我们一起过去，是汝阳酒厂特别邀请的。”

  王胜文骂了一句：

  “我去，老潘这娘们刚当上厂长，也敢出去浪了，看看吧，人的地位变化了，性格就不一样了。

  小邱跟着吗？”

  “小邱当然跟着，他都查好地图了，说和我们一起去洛阳逛逛。”

  王胜文坐下边写东西边说：

  “慧珍姐，潘厂长也算是位调酒师了，我给她写个调酒配方，你拿给她过去试试。

  因为那边生产出来的食用酒精，芳香烃的含量更高，不能用二锅头的配方调制，那样味道就太浓了，反而是口感不好。”

  徐慧珍马上问了一句：

  “这配方能卖钱吗？”

  牛丽跟上：

  “应该收钱！”

  王胜文连头也不抬：

  “你俩这是怎么了，都钻钱眼里去了？这是咱们酒精蒸馏工艺的一种延续，怎么能跟人家要钱呢，不过你们可以说，这是我专门给他们研究的。”

  “有什么好处吗？”

  “告诉郑强，去民间收点古老的东西，给我带回来，让他爹付钱！”

  写完了交给徐慧珍，又去车里拿出两把小手枪和二十发子弹，一人给她们一把：

  “带着吧，我相信你们已经学会怎么用了。”

  牛丽惊喜的声音：

  “唉呀老公，你还真把枪给我们搞到手了啊？”

  “嗯，弄来十把呢，除了你们，琪兰姐和拉娣姐也有，其他人暂时就不给了。

  她们经常在外边跑，需要这种玩意儿，这是部队野战医院的护士们配带的武器，自保用的，打不远。”

  徐慧珍问：

  “老公，其他人真的不给吗？”

  “可能会再给刘岚一把，其他人就算了吧，其他人我还能够得着保护她们。”

  徐慧珍好像忽然想起了什么，跑过来扭住耳朵：

  “你这个坏蛋，说说，白静姐带的那个女孩儿是谁？从哪儿勾搭来的？”

  “哎呦你个浪娘们，真是要造反了，我那是给灵儿妹妹那个培训中心找来的财务人员，人家今天一过来，放下东西就跟白静姐那边的收银员学习去了。”

  徐慧珍松开手，很认真地说：

  “老公，为了孩子们着想，你可不能看到漂亮的就往家里带，万一有个坏人呢。”

  王胜文看了她一眼：

  “坏人？你不就是吗？你们从广州回来后，我可是听说你一到广州，就把小静文扔给娄晓娥、秦京茹，就和陈雪茹出去逛街，把人家她俩当成了保姆。”

  牛丽赶紧跟上：

  “我当时还劝她们带着孩子逛街呢，她们嫌孩子碍事儿，我们把广州的街道逛了个遍，好吃的东西都吃过了。”

  徐慧珍刚想过去打，牛丽一挺肚子：

  “你打打试试，我以后可不怕你了，我也有孩子了！”

  王胜文赶紧过去抱住：

  “啊？牛丽，你怎么不早说？你肯定是已经怀上好久了吧？”

  牛丽很得意地回答：

  “是去广州之前那次怀上的，都快三个月了呢，不过我没事儿，除了不来月经了，没其他感觉，就连吃东西，也被她们在广州吃东西给带歪了，也不知道爱吃酸还是爱吃辣。”

  徐慧珍也赶紧过来扶住胳膊：

  “唉呀你个破妹妹，怎么也不早说，我还天天跟你闹腾呢，是姐不好，姐以后照顾你。”

  牛丽毫不在意地说：

  “姐，我又没事儿，我天天练那个太极拳，身体柔软着呢，刚才是吓唬你一下，顺便让老公宠我一下，人家我妈带着我去看老中医，老中医也说我脉象好着呢，小胎心已经挺有劲了。”

  王胜文责怪她一句：

  “知道自己怀孕了还喝酒。”

  “嗨，昨天晚上我就喝了两杯，没多喝，我们那帮人才喝了总共不到半斤，其实就是找个借口打孩子。”

  “这么大了还这么不靠谱，人家打孩子，你们跟着起哄，慧珍姐就没像你这样。”

  “切！她？她打得徐静理哇哇大哭呢，人家直接就给奶奶打了电话，婆婆说下次见了她就抽她的屁股，她求白静姐给孩子做了两件裙子才哄好。”

  “没给宋美淑姐妹俩做？”

  “人家不用她们，人家宋美媛自己就做了，有佳萌帮忙，做出来的裙子还挺好看呢，穿起来有点飘飘欲仙的感觉。”

  “宋美媛画画的，美感当然很好，这也算是个特点，等长大了可以参与产品的设计，不单单是衣服，其他产品，也存在一个外形设计的问题。

  你们给景芝酒厂和双沟酒厂联系好了吗？这次去河南，要依靠我们局里的管主任和韩处长说话，你们别说太多。”

  徐慧珍还是做生意人的头脑，马上问了一句：

  “胜文，为什么要派你们局里的人过去？”

  “一个是让郑强他爸感到咱们重视他们，一个是他们都可以说是我的人，我最近需要他们忙活起来。

  现在他们管的几个企业，已经步入正轨了，我必须让他们忙活起来，从杜康酒厂开始，以后酒厂的设备，都要让他们参与。韩处长是设备处处长，本职工作；管主任能说会道，吹吹捧捧的时候需要有他。

  主要还是为了设备推广考虑，你们别想其他的事情，真正的技术和工艺，他们是不懂的。

  他们和牛爷，一官一民，非常完美的配合。”

  这句话让牛丽很高兴：

  “嘻嘻，我大爷还是有点作用的！”

  “当然有作用，因为酒厂生产出来的酒，本身就是让老百姓喝的。

  牛爷，算是一种民意的代表了，所以他也不能乱说话，必须按实际感觉说，不要过于夸大其词，那样就成了虚假宣传了。”

  牛丽过来坐到腿上：

  “嗯！我会告诉他们的，其实他们老哥仨也都是那种不乱说话的人。”

  “嗯，你弟弟一个人照顾他们有难度吗？”

  “没有，其实他们也只有五十出头的年龄，还不算太老。”

  王胜文朝外边指指：

  “我车后备箱里，有从昌平白洁姐那儿带回来的半只羊，咱们开始去做饭？”

  徐慧珍马上来一句娇嗲：

  “你这个混小子，也不早说，我晚上要吃红焖羊肉！”

  牛丽也马上举手：

  “我要喝羊汤！”

  “没问题，半只羊五十多斤呢，够吃了。”

  三人来到厨房，王胜文就开始吩咐：

  “慧珍姐，看看酱油醋还有吗，没有就去打，喝羊汤，得需要加醋和胡椒粉，这个季节烤串肯定是不行。

  牛丽姐，你把胡萝卜洗了切成小丁，熬羊汤加点那个好喝，还有芫荽，切碎了准备下。”

  这时候，大肚子的姚琪梅也进了厨房，见到那半只羊，惊呼一声：

  “唉呀弟弟，这么大一只羊，哪儿弄来的？”

  “从白洁姐那儿弄回来的，这是内蒙古的羊，那边的羊是在草原上放养的，长得都很大。”

  “奥，放养的啊，难怪长得大，幸亏我早上活动着去市场上买了辣椒，红焖羊肉里边放点辣椒更好吃。”

  王胜文边洗羊肉边回答她：

  “暂时先不能放，我闷好了，等淮茹姐回来，让她给苏伯伯家送一些过去，苏伯母不吃辣。给他们盛出来咱们再加辣椒。

  琪梅姐，你就坐那儿跟我们说话，干活儿的事儿别管。”

  扭头又对要出门的徐慧珍喊：

  “姐，看看有卖烧饼的，买烧饼，锅饼也可以。最好是开车去买，多跑几个地方。”

  牛丽说了一句：

  “早知道我去买了！”

  “前门大街那边，慧珍姐比你熟。”王胜文边切肉边回答。

  ……

  孩子们放学回家，仍然是进门先到厨房里找吃的。

  二熊当然是先发现了红焖羊肉，马上点心就不吃了：

  “爸，是我们昨天被打了，今天你给我们买了羊肉来补补的吧？”

  “对，补补是必须的，你来烧火，用柴火炖了羊汤才好喝。”

  二熊揭开锅盖一看，吃了一惊：

  “哇偶，爸，你真疼我们，竟然煮了这么一大锅，待会儿我可以啃根羊排吗？”

  “行，到时候你们几个分分啃，别让秦汉抢去了就行。”

  “都是亲儿子，凭什么他抢啊，虽然他挨抽挨得比较多，也不能多吃多占。”

  “嗯？为什么他被抽的多？”

  “老妈是按黑白程度抽的，秦汉晒得最黑，所以抽的多，还有我哥和二毛。”

  牛丽笑得不行，问他一句：

  “都是出海钓鱼，凭什么你晒得不黑？”

  二熊轻描淡写地回答：

  “嗨，身上都一样黑，我就戴一草帽。”

  秦汉跟他一句：

  “切！动小心思，这次你拿不到很多钱了，不吃点苦受点罪，哪儿来的钱？”

  二熊恍然大悟：

  “唉呀！我怎么把这茬给忘了！要不晚上我再让我妈抽我一顿？”

  王胜文蔑视他一句：

  “想也别想，你妈今晚都不一定过来，她在那边搞那个布料的印染呢，几十吨的布料，要印染，她忙得很，哪还有功夫管你这些破事儿？”

  “爸，要不你抽我？”

  “我也没空，吃完饭我也过去看看。再说了，我抽了你，你俩姑姑，敢跟我讹钱吗？她们可是我亲妹妹，指定是不敢。”

  “嗨！这羊肉吃得真没味儿，我还是赶紧吃块点心吧。”

  “别跑，继续烧火！”王胜文马上训斥道。

  下了班，还真没多少人回来，只有秦淮茹、刘岚、梁拉娣和苗妙。

  盛出一罐红焖羊肉让秦淮茹给苏伯伯送过去，秦汉竟然也要求跟着。

  看来这个儿子也长大了，知道巴结当官的了。

  王胜文当然不能让他如意，指使大熊跟着去，在车上抱住罐子别洒了。

  秦汉也不急，说了一句：

  “他屁股上有伤，坐车座上会疼的！”

  多聪明的孩子！

  晚饭吃得当然是很痛快，不过有几个男孩儿是站着吃的，羡慕得孔刚和孔强不行：

  唉呀，我妈什么时候回来，我俩也想找抽！我们也要抽一千块钱的，那可是笔大钱。

  吃完饭，拉上梁拉娣和秦淮茹，说去石景山区那个化纤试验厂看看上夜班的情况。

  上车秦淮茹就笑：

  “你这个坏蛋，肯定不是去看上夜班的吧？要出去收拾我们？”

  王胜文开口就骂：

  “你个浪娘们，怎么总往那方面想？

  我拉你们去跟郭处长商量一下，看看怎么给你们招工人，梁姐，你们那边可能我会安排的人有点多，因为明年要新建十条生产线，不能总是缺少劳动力。

  秦姐，五车间那边收拾出来，在那边再开个电机生产线，那个车间还是比较大的，我估计能安排下一千多人。

  你们把招工条件跟郭处长谈谈，让他给咱们操作。”

  梁拉娣回答：

  “我们现在九条线，一千多人，要再弄十条生产线，怎么也得给我们一千二百人。”

  “给你们一千五百人，秦姐这边同样，男女职工搞个阴阳平衡，这次大院子弟让苏局长操作，平常的咱们操作。”

  秦淮茹问：

  “还需要跟苏局长说吗？”

  王胜文摆摆手：

  “不用，我们已经说好了。”

  秦淮茹有些明白过来：

  “我说怎么我们去送羊肉的时候，苏局长家里有人呢。”

  “嗯，所以这几天你要经常过去，给你干妈说，要重点照顾的人，让苏伯伯写个名单。”

  “郭处长这边也同样？”梁拉娣问。

  “当然了，自己家亲戚熟人，都要把孩子们照顾好。

  咱们红星试验厂现在可是块香饽饽，都想往里边塞人，包括很多社会上有能力的人。你们没看见，咱们试验厂的人，现在在外边有多横？还不是因为我招了一批公安系统的人进来？在外边打了架，都不用咱们操心，人家自己就给摆平了。”

  秦淮茹埋怨一句：

  “你还好意思说，现在秦汉、大毛二毛他们都敢在学校耍横，连秦丝他们也敢骂其他同学呢。”

  “那就等他们的伤好了，再打一顿吧，打在学校耍横的专题，这次真打，而且不用掏钱。”

  梁拉娣笑得不行了：

  “嘿嘿嘿嘿，打人还搞专题，老公你真有创造力。”

  王胜文风轻云淡：

  “这不很正常吗，孩子的毛病得一个一个的纠正，咱们得给他们个完美的童年。”

  在两个女人的摩拳擦掌中，车子就来到郭处长家，进门一看：

  嚯，满满一屋子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