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一起吃早饭的时候，广州来的杨局长有些兴奋：

  “王局长，你们这轧钢设备也太厉害了吧，怪不得你们产值这么高，这东西就是往外淌钱啊。”

  王胜文点点头：

  “对啊，生产线不都这样吗，你们那儿没有这种设备？”

  “我们倒是有个小型轧钢厂，跟你们这儿比起来，屁都不算，我们要定这设备了。”

  王胜文指指孙厂长：

  “要设备得你跟孙厂长谈，看看你们那边原材料的供应量，我们可以根据原材料供给量给你们进行设计。”

  “昨天我问孙厂长了，他说你们那套焊接管生产线必须找你谈。”

  “我靠，你们连那玩意儿也要啊？那东西可是贵，那条线是由三套设备组成的，一条薄板生产线加一条自动焊接生产线，还有一个电镀生产线。”

  “我知道啊，我们要是有了这玩意儿，那整个东南亚市场就是我们的了，至少比从这边运产品过去，每吨能便宜三十块钱。”

  李局长笑了：

  “杨局长，钢铁可是咱们国家的战略物资，你不能随便往外卖，这东西出口需要配额的。”

  “我知道，不就是进口一万吨铁矿石允许出口一千吨钢铁吗？铁矿石我们能弄得到，越南石溪那边有的是，根本就没人买。前段时间还有个美国商人找我们呢，我们的钢厂产量小，所以就没买。”

  王胜文心想，这石溪铁矿可是好铁矿，铁含量在百分之60以上，这种矿要给他弄过来，得为国家省多少资源？

  虽然现在越南是南北分治，但是耽误不了他们拿资源换钱，“南越自古以来都是我们的固有领土”这一论断，该提出来了。

  先撒一网试试水，实在不行就拿云浮硫铁矿说事儿。

  想到这里，王胜文非常认真地对杨局长说：

  “杨局长，你先不用着急，我呢，打算从原材料开始，帮你们解决这个问题。

  轧钢生产线可以卖给你们两套，焊接管生产线可以卖给你们一条。

  过段时间，我跟冶金工业部的杨司长谈谈，咱们就从铁矿石开始，可以吗？”

  杨局长兴奋地站起来：

  “那我得好好跟我们王市长汇报，这事儿必须要办。”

  王胜文挥挥手让他坐下：

  “杨局长你别激动，咱们一步一步来。

  这样，孙厂长，今天你先带杨局长好好参观一下焊接管生产车间，至于卖焊接设备，我们这边以前是徐勇负责的，你们还得找找他。

  这种事情，我不会插手管。

  孙厂长，如果杨局长要买设备，那他们得给我们提供出厂房的尺寸图才可以，如果不是标准厂房，那就必须给他们单独进行设计。”

  杨局长感到很奇怪：

  “嗯？厂房不都是一样的吗？”

  王胜文一想，这还真是个官僚气十足的人，看来父亲在那边还真没多少人才可用。

  也不跟他计较，而是很耐心地给他解释：

  “杨局长，这厂房和厂房可不一样，应用不一样当然是厂房结构也不一样，分为专用厂房、标准厂房、轻型厂房和临时厂房。

  像炼钢厂用的那种厂房，就是专用厂房，我们轧钢生产线用的厂房，就是用的标准厂房，而焊接管生产线，就是用的轻型厂房。

  标准厂房里是有吊车的，而轻型厂房里没有。但是轻型厂房的跨服可以很大。

  我们那个标准厂房是二十五米宽度的厂房，我们那种轻型厂房跨度则是达到了三十五米。

  而且，因为没有吊车轨道梁的限制，轻型厂房是可以随时延长的。

  我们那个电镀管生产线，就是在焊接管车间的基础上有延长了四跨，一跨就是十二米。

  杨局长，你们今天去了再认真看一下，包括库房也看，各种用途的厂房，都是不一样的。”

  李局长给他助力：

  “王局长说的没错，标准厂房别看面积小，但是造价挺高的，轻型厂房造价就低很多。”

  王胜文拿筷子指了指他：

  “杨局长，李局长才是建厂房的专家，我们新区那里的厂房，全是他建的，这方面的问题，他最有发言权。”

  李局长心想，我艹，这小弟给的福利真香，我这还为了郭梅生孩子能不能去广州冥思苦想呢，你立刻就给了我个最合适的理由，没有比去指导厂房建设再合适的理由了。

  想归想，但是逼还得装装，谦虚一句：

  “唉呀，王局长你这样说可就不好了，各地有各地的实际情况，我们拿咱们的经验指导人家，这恐怕不好吧。”

  杨局长马上就不同意了：

  “李局长，全国厂房一个标准，怎么就不好了？我们就要跟你们学习。”

  王胜文跟他一句：

  “对，必须把他拉过去给你们做现场指导。”

  “那是啊，我们好酒好菜伺候着！”

  王胜文绝对不能让这个话题落地下，继续紧跟：

  “李局长，虽然我也知道你很忙，但是兄弟城市需要支援，你也不能袖手旁观吧？抽个十天半月，过去一趟，大家以后就是兄弟了，孙厂长你说是吧？”

  孙厂长一脸懵逼，心想，这一会儿的工夫，这小子怎么就把老李给忽悠到广州去了？也不含糊，跟上一句：

  “那是啊，我就去广州帮过一次忙，还是给你们陈局长帮忙。现在你看我跟陈局长，我们关系就很铁很铁的，他还经常给我寄海鲜吃呢。”

  李局长虽然内心非常惊喜，但是语言倒是很平静：

  “王局长，我可以去，但是这边的工地，你可得替我盯着点。”

  王胜文点点头：

  “没问题，我替你盯几天，不就挖个地基盖个学校吗，我让徐正曦主席过去给你帮忙。”

  老李眼睛一亮：

  “我艹，你还真会挑人，说实话，我老早就想要他了，没好意思开口。”

  王胜文挥挥手：

  “你拿去用就可以，包括那个孔校长，干学校的建筑，这俩人都可以用。”

  李局长得意地笑了：

  “嘿嘿，那我就不客气了。”

  “但是你不能耽误红星学校的建设…”

  ……

  吃完饭，带着陈局长和王局长去农林部。

  车上，新成立的广州市畜牧局王局长有些忧心忡忡地说：

  “王局长，咱们可是本家，我们这畜牧局刚成立，我以前就是在市政府里干市民保障工作的，对畜牧方面可没什么思路。”

  王胜文心想，父亲这是弄得啥事儿，怎么弄这帮人过来？啥也不懂怎么办？不对，啥也不懂才好办，直接从零开始反而更简单。

  “王局长，不懂也不用担心，对于畜牧养殖，黄局长懂啊，要不，人家怎么能当农林部的畜牧局局长？上次我还跟他讨论怎么在广州建蛋鸡养殖基地呢，还有黄牛养殖基地，这广州一年四季常青，是个搞养殖业的好地方。

  待会儿你去了，直接跟黄局长提出来，说你们要搞蛋鸡和黄牛养殖养殖基地，看看他怎么说。

  跟领导不谋而合，绝对是个好的开端。”

  广州的王局长感到有些诧异：

  “啊？本家，你跟黄局长关系这么好？”

  王胜文反问一句：

  “不是说过了吗，黄局长升了官，我才当上这个工业局的副局长的，你说我们俩关系好不好？”

  陈厂长也怼他一句：

  “老王你脑子生锈了吧？人家他俩本来就是一个单位的，能不熟吗？”

  “唉呀，抱歉抱歉，光顾着想怎么跟领导说话了，忘了是一个单位的这事儿了，来的时候王市长还提醒过我呢。”

  王胜文倒是没在意：

  “行了，待会儿跟着我走就行，开始的时候也别多说话。”

  来到农林部，当然要先去一楼的农机局，诸葛局长不在，有位姓孟的局长接待了他们。

  孟局长竟然有些愤愤不平的感觉，介绍了诸葛局长一直待石家庄的情况以后，便开始抱怨：

  “诸葛局长的做法太不公平了，我们局现在是每个处长、每个专家都有自己分工的那一摊子事儿，就是没给我分配个具体区域，说我年龄大了，在家守老营。我不就是普通话说的不行吗，这也能耽误事儿？”

  王胜文笑了：

  “孟局长，要说普通话，你说的还真不行，恐怕我们北方人听不懂不多吧？你是浙江的？”

  孟局长翻了个白眼：

  “什么浙江的，我这是标准的闽南口音。”

  陈局长眼睛一亮：

  “孟局长，您去我那儿去视察啊，我们那边能听懂闽南口音，我们厂就有十几个闽南人，厦门的也有。”

  “嗯？你们在广州那边？”

  “对！孟局长，我就是广州农机局来的，抽时间去我们那儿视察一下吧，我们那边也吃海鲜。”

  孟局长拿手指抚摸着自己的胡子：

  “你送来的汇报文件呢，拿给我看看。”

  陈局长急忙从文件袋里掏出文件递了过去：

  “孟局长，我们这两年真的做了很多工作。”

  孟局长吩咐工作人员泡水，自己在那儿认真看。

  王胜文他们坐那儿也不说话，只顾喝水。

  过了二十多分钟，孟局长才抬起头来，看着王胜文：

  “王局长，是你支持的？”

  王胜文点点头：

  “陈局长是我的一位远房舅舅，我当然是支持。”

  孟局长一拍大腿：

  “我就说吗，一年多能搞出这么多东西，绝对有人支持，你老弟说支持他们我就信了。

  诸葛局长不去我去，陈局长你负责安排行程。”

  王胜文连忙说：

  “孟局长，咱们过了国庆节以后去可以吗？陈局长他们过来的是一个考察团，属于集体活动，可能过了国庆节才能回去。

  所以，等过了国庆节，你们可以时间很宽松地过去考察。”

  孟局长点点头：

  “嗯，也可以，我看看有没有时间去老家漳州去看看，出来近二十年了，还没回老家一趟呢。”

  陈局长赶紧跟上一句：

  “我们的设备也卖到那边呢，经常有漳州机电公司的业务员去我们厂里采购。”

  孟局长很高兴地说：

  “那可就太好了，我正好过去考察一下你们设备的使用情况。

  王局长，他们这次过来，需不需要我们接待？”

  王胜文摆摆手：

  “就不麻烦你们了，我这几天专门抽出时间，陪陪广州的客人。”说着指了指广州畜牧局的王局长继续说：

  “这不，广州市也刚刚成立了畜牧局，这位刚上任的王局长就是过来跟黄局长汇报工作的。

  跟你们汇报完了，我就带着他们参观一下昌平区那个柴油机厂和农机示范区，还有咱们大兴县那个农机厂。”

  孟局长笑得很爽朗：

  “哈哈哈，你知道你搞的这两个厂子，给我们局带来多少工作吗？现在局一级的领导，除了我在这儿守大营之外，没其他人闲着。”

  王胜文嘟囔一句：

  “这是好事儿，谁不知道你们农林部各局各司，你们最被廖部长重视？被领导重视，绝对是好事儿。廖部长是把发展农业的希望，寄托在你们身上了。”

  孟局长点点头：

  “倒是这么回事儿，很多部里的年轻人都想调到我们局里，说是可以在这儿干一番事业，目前诸葛局长还没开这个口子。”

  “你们局里的事儿我们不管，陈局长，你在这儿跟孟局长聊一会儿，我带王局长上去看看黄局长在不在。”

  说完也不管孟局长的反应，带着王局长就上了楼，敲敲黄局长办公室的门，屋里传来一句亲切的声音：

  “我知道你小子来了，快给我滚进来，我都等你半天了。”

  王胜文推门进入，把自己的身体扔沙发上：

  “唉呀，还是你这儿的沙发舒服，太软和了，舒服舒服，哪天我办公室也来这么一套。”

  黄局长鄙视他一句：

  “你小子能不能有点正形？这不是你让你同学送过来的吗？为了这事儿杨部长还说了我一顿呢。

  没办法我只能让他们送了二十多套，给部里的各位领导人都换上了，才平息下去他们的怒火。

  一套沙发死贵，要一千多呢，是有点浪费。”

  王胜文并没有接他这个话茬，指了指跟着进门的王局长：

  “黄局长，广州畜牧局来人报到了，咱们那个南方的畜牧养殖计划可以开始了。”

  王局长恭恭敬敬地站到办公桌前：

  “黄局长，我叫王庆山，我们畜牧局八月底才成立，还没有正式开展工作。我过来跟您报到，听您的工作指示的。”

  黄局长拿钢笔点着桌子：

  “是啊，我们也提前知道了你们成立畜牧局的消息，我去昌平的时候，跟那位王局长商量了一下你们发展的计划，不过我想听听你们自己的意见。”

  说着对他招招手：

  “你坐你坐，你坐下来说话，别杵在那儿。”

  王庆山规规矩矩地坐下来才开始说话：

  “黄局长，我以前是在广州市政府负责市民保障工作的，包括粮食和农副产品。

  我们局现在也没几个人，除了我，还有其他七个工作人员。

  我们打算还是从保障市民生活搞起，一个是蛋鸡，一个是肉类。

  鸡蛋我们想搞养鸡场，肉食品我们打算搞养牛厂。”

  黄局长看向王胜文：

  “小子，你的意见呢？”

  “我的意见是他们的想法挺合适，他们广州那边海产品比较多，贝壳虾皮肯定不少，磨碎了拿来养鸡的话可以提高产蛋率。

  而且广州一年四季常绿，牛饲料肯定是不缺，围起个小山头干就是了，比北方还省力。”

  “我去，那不几天就把山头给啃秃了？”黄局长质疑一句。

  “黄叔，我可没说不投喂饲料，光啃山头肯定不行。

  而且南方养鸡养牛的饲料配方我早就给你们了，拿给他们用就可以。”

  黄局长有些明白：

  “你给老高的那个配方吧？”

  “这我哪儿知道啊，当时那些配方不是你分配的吗，我又分不清楚他们那些专家谁是谁。”

  黄局长想了想便想摸起电话打，王胜文赶紧制止：

  “黄叔，这事儿不急，以后你们慢慢探讨，不能他们一来报到就给这么大的福利吧？先让他们回去把饲料粉碎机做出来再说。”

  “还是你给图纸？”

  “对，我给图纸。”

  黄局长继续问：

  “我听说你连屠宰设备都给我们开始做了？”

  “对啊，和大兴农机厂一样，我连你们那个畜牧机械厂的厂长都给你们选好了，还有皮革厂的加工工艺和设备，一块给你们办了。”

  “我艹，你怎么不跟我商量一下？”

  “这种小事儿跟你个大领导商量什么啊，我倒是跟你们那个白主任说了，她可能太忙，没来得及跟你汇报。”

  “那设备的钱不能给你们，我们局在内蒙古那边投入有点大。”

  王胜文毫不在意地摆摆手：

  “那钱根本就不用给，到时候拿屠宰场的牛羊肉抵，我们那边一天要六头牛四十头羊。”

  “我艹，你们要这么多？”

  “以后还要增加，明年我们职工可能达到三万人，这点肉都不够吃呢。我建议你们在大兴那边建个养猪场，再建两个养鸡场。”

  “可以，不过你得给我们图纸。”

  “说好这次只给图纸啊，不帮你们搞建设了，我就不信你们连个猪圈和鸡窝都不会垒。”

  一旁坐着的王庆山局长一下就笑了出来，黄局长马上一拍桌子：

  “你不许笑，我们领导说话，你笑什么？别以为你们就会垒鸡窝，王局长说的那种鸡窝，你连见都没见过。”

  王胜文连忙说：

  “黄叔你别生气，他一个广东人，能听出咱们在说什么，已经是不简单了。

  这次他们回去，我就让他们把图纸带回去，提前做好准备，然后你们再派饲料专家过去。

  我可是听说昌平那些专家可是起了大作用了，一般的公社，都敢养一两百头牛了。”

  黄局长点点头：

  “你说的没错，要不你们再多要点配额？”

  “可以啊，反正我那里那帮孩子，打小就爱吃肉，这事儿你心里有数的。”

  “艹，还真是这么回事儿，你说我们要给大院里多增加点肉食配额怎么样？”

  “叔，这事儿不是该部长们做的吗？咱可不能越俎代庖啊。”

  这下惹烦了黄局长，指了指王庆山：

  “带着他一起走，哪天再让他单独过来一趟，我们再做具体安排。”

  王胜文站起来嘟囔一句：

  “你这人真不行，每次我过来都被你给赶出去！”

  说着两人走出门去。

  黄局长在后边也嘟囔一句：

  “我有牛羊肉，还怕你？这事儿我必须直接跟廖部长汇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