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王胜文把车放到家里的时候，已经是九点半了，王胜文开着梁拉娣的吉普车在马路上飞奔。

  蔡秀珍问：

  “弟弟，没这么紧张吧？到了正好吃午饭就可以了。”

  王胜文扭头回答她：

  “我给黄师姐的那种材料知道吧？那可是氮化镓，是一种咱们国家应该控制的矿产资源，我是想过去跟于厂长谈一下，让咱们国家立法，控制有些矿产资源的出口。”

  梁拉娣问道：

  “又是一批控制产品，对吧？”

  “对！六七年的时候，我报过一批，这次又有一批矿产资源需要控制，这次我想让于厂长提出来，他原来是有色金属冶炼厂的总工程师，由他提出来非常合适。”

  “你又算计人家！”秦淮茹也掺和一句。

  王胜文摆摆手：

  “这次不算，我给他讲清楚这个问题的重要性，他就会主动去干的。”

  “还不是又要人家出力，又要跟人家要钱？”

  “蔡秀珍，你有没有良心？我要了钱还不是给你花？你想没想过，今天咱们这些项目需要投入多少钱？一个亿都不够！”

  这下蔡秀珍老实了：

  “你看，我光顾着高兴了，把需要投资的事儿都给忘了。可是话说回来，要投资也是我们上海市政府投，难道需要你们北京的企业插手？”

  “说实话，这次我来上海，没想到要开始搞那种光刻机，这不是遇到黄师姐了吗，那就必须用起来。

  你们市里的资金可以用，但是没那么及时到位，我也是为了保证这个项目能正常进行下去，才把资金留给你用的，你可以当做借款，也可以算是我们红星试验厂的投资。”

  “你们红星试验厂有这么多资金？”

  秦淮茹在后座上笑了，拍拍蔡秀珍的肩膀：

  “姐，资金方面你不用担心，今天早上丛芳菲还说纺织工业局给八千万呢，你放心花就行了，都是公家的钱，咱们家男人肯定不会吃亏的。”

  “那我还去北京吗？”

  王胜文回答：

  “北京你肯定要去，不单单是要钱，还有要跟你姑姑姑父说明白这个项目的重要性，要让他们明白，上海这边要开始电子产品的生产了，而且要在民用和通讯方面普遍应用。”

  “嗯，放心吧，我姑姑姑父对你放心着呢，你做的那个铝合金项目，财政部可是收了不少钱呢。”

  “那个项目也比不上这种产品挣钱，而且，这种产品对社会发展的贡献更大。”

  “那我就不去山东了，留在这边发展。”

  “可以吧，反正有苏局长在那边，估计他在北京想再升上去很难，那就让他去那里发展，正好他也是管工业的，算是对口了。”

  “那你想让我怎么进步？”

  “姐，你别光想着做官，先把这一连串的项目做下来再说吧，这个项目交给别人，我还真不放心，而且，目前这个形势，还是做具体业务的好。”

  梁拉娣插上一句：

  “姐，我觉得弟弟说的对，连市长都把工作重点放到具体业务上去呢。

  姐，你可能不知道，现在的赵市长，他女儿就在我们厂里工作，还是老公的徒弟。”

  蔡秀珍问了一句：

  “是那个赵燕吧，我说去年我回来开总结会，他一直对我笑呢。”

  王胜文摇摇头：

  “并不是这个原因，他对你笑，只是感觉你在山东那边干的好，这下你更走不了了，说不定你把这个项目提出来，他就会积极支持。”

  蔡秀珍连连点头：

  “你说的没错，我还怕一下提出来，领导会不接受呢。”

  “你这个担心是有根据的，毕竟领导那边也没接触过这种产品，开常委会的时候，肯定会有些疑问。

  所以我先拿出一些样品来，让他们实际应用一下看看，那样的话，他们更容易接受。”

  “你是说先把产品做出来？”

  “对啊，你看现在，我们做的那种铝合金产品，从一开始生产到如今全国各地推广，银行都支持我们。

  你姑父知道，现在我们那边，是想要多少钱，银行就给多少钱，根本不用我们自己跑，人家的金融服务可到位了，我们市工业局先期投入的资金，根本就算不了啥。

  于厂长知道，就我们那个铝锭的加工，只是给铝锭中添加硅、铜、锡、铅等合金成份，现在由我徒弟杨伟控制着，每年的利润就能有五千万左右。”

  蔡秀珍狠狠拍了他一巴掌：

  “你小子真会捞钱！加几种合金就挣这么多。”

  秦淮茹赶紧护住他被打的肩膀：

  “姐，你怎么说着说着就打人啊？我感觉咱老公做的没错，他给你们的项目，更能挣钱。”

  王胜文满不在乎地说：

  “没事儿，她这是羡慕嫉妒恨，等她挣了钱，还不知道该怎么得意呢。”

  蔡秀珍叹了口气：

  “唉，有什么得意的，还不是得抓紧安排一些工人进来？现在上级要求，城市里的孩子们上山下乡，我不认为是个好现象。”

  王胜文摇摇头：

  “秀珍姐，你别这么想，对于有些城市里的小瘪三，上山下乡不失为一个好的教育方式，不过真正的人才，你们要留下来。

  我现在在北京采取的措施是，只要是老实巴交的年轻人，想留下来，我就把他们招进厂里去，特别是一九六六年高中毕业的那批学生，我们是能留就留，现在轧钢厂职工已经快到五万人了，红星试验厂也已经是两万多人，还有化学设备试验厂、化工厂，都已经是一万多人的大厂了，另外加上我们相关的企业，像石景山区的几个工厂和昌平、延庆、大兴的几个工厂，我们现在是能多几个岗位，就招工人，让真正有能力的人留在城市里。”

  这句话让蔡秀珍思考了很长一段时间，然后抬头问到：

  “你说我们如果要按你们那种模式发展，应该以什么为核心企业？”

  王胜文想也不想就回答了她：

  “按照轧钢厂的模式发展的话，那就必须以芯片厂为核心，以上海电器厂为基础，外层企业可以包括电视机厂、通讯器材厂、上海电子厂等等企业，也就是说，以芯片为主要科技发展方向，以上海电器厂为基础，发展出一大批相关产业。”

  “那要不你过来帮我？”蔡秀珍也会撒娇。

  这时候，一直没说话的梁拉娣说话了：

  “姐，我觉得弟弟现在就是在帮你打基础呢，他做的事儿都是在为你和我做准备。这次他过来，就给我们造船厂带来了惊喜。”

  “没有，造船厂是军工企业，和上海市其他行业不怎么关联的，那算是正常工作了，本来我是想把那种涂装油漆的生产拿到上海来做的，不过君威没同意，说是还要供应达利安和广州那边。”

  蔡秀珍又问：

  “国家这是要搞三个海军的军舰建造基地吧？我觉得这样合适。”

  “对，就是这样考虑的，这三个造船厂，目前看来，还是以达利安造船厂最大，因为他们已经实现了咱们国家三千吨以下军舰的量产，上海这边还是个起步阶段。至于广州，君威有别的考虑，可能是做潜艇什么的东西，一九六六年的时候，我给了叶帅几份潜艇的图纸，他一直都在为这事儿忙活呢。”

  “是和苏联潜艇同样的？”

  “完全不同，连改进型都不是，是另外一种模式，水下雷达很难探测到的那种。对发动机的要求很严格。”

  “你没参与？”

  “我当然是参与了，要不然我在君威怎么升得这么快，而且，你也不考虑考虑，我们那个说是试验用的炼油厂，生产出来的柴油，都去哪儿了？”

  秦淮茹说道：

  “有些事情弟弟你不说我也知道，其实我们在这边生产的很多电机，都被君威的人拿去了呢，我们根本就不知道他们用在那儿了。

  那些电机的图纸，我一看就知道是你画出来的，君威的人让保密，我们也就没人说什么。”

  “其实潜艇这种东西，也就是一种威慑作用，没多大用处的，所以我建议他们以后采用核动力或者是电动力。

  好了，咱们别谈这么严肃的话题了，就此打住。

  秦姐，说说你在上海电机厂的情况。”

  “这边电机厂对我特别好，我带了一大帮徒弟呢，这次去那个水力发电厂，我们总共去了三百多人呢，都是我的徒弟。

  电机、高压开关、输送线路等都是按你的要求做出来的，你就放心吧。”

  “蔡姐，你听见了吗，你们那个电器厂先按照那个思路做着，至少能解决农村用电的问题，十万伏不行，就先搞一万伏特的变压器，一个乡镇搞一个变电站还是没问题的。反正现在陈小小他们的可控硅技术已经研究得很透彻了，应用起来应该不难。”

  “又拿我们做试点？”

  “不是，广东省那边已经在使用了，你想想，如果不是利用高压输电，那他们那些纺织厂，用的电缆还不得能有一人粗？

  还有四川，他们也在应用。

  长距离、大功率的电力输送，目前看来，还没有比这种技术更先进的。”

  蔡秀珍又提要求：

  “那你给我们设计这种电缆。”

  “嗯，我在北京已经设计制造出这种缠绕电缆的机械了，你们拿过来用就可以。”

  “材料呢？”

  王胜文朝前指了指：

  “今天我就是和于厂长谈这个问题的，他是搞合金材料的，可以从炼钢厂分出一块来，搞这种合金的生产。”

  梁拉娣说到：

  “还是咱老公靠谱吧？我发现他思路特别清晰，能把每件事情的整个过程都想明白。

  先说好了，我们造船厂用电量最大，让电力系统先给我们改造线路。

  现在那个虹口发电厂已经是供电紧张了，我们这样的大厂，还要停电呢。”

  王胜文一想，这个造船厂要扩大规模，那就必须保障供电需求，还不如在他们厂里，直接建个电厂合适。

  “姐，你不用着急，你们那里，要想不受外界影响，就必须搞自己的发电厂，这次我回去，让蔡大姐给你们把图纸拿来，你们自己造就可以，不懂的，去广州咱爸那里学习一下，广州造船厂的发电厂就是我设计出来的。

  他们从六六年开始建，也就只用了一年多的时间就建好发电了。”

  这次轮到梁拉娣高兴了：

  “唉呀老公你真好，我先谢谢你了！我一定再生个孩子。”

  秦淮茹开始挠她：

  “你个烂货，不好好工作，就知道生孩子！”

  “嘻嘻，咱老公说了，生孩子也算是为国家做贡献。”

  蔡秀珍也说：

  “就是，我感觉我只有蔡文太单了，我也打算再生一个女儿呢，这次生了女儿啊，我就让她姓王。”

  王胜文点点头：

  “很好，这次去北京，反正他也能坐火车了，那就带着小蔡文一起去吧，让你姑姑看看他。”

  “你不说我也带着！”

  “我们家王树梁算是没这个福气了，他爸爸又不带着他。”梁拉娣阴阳怪气的声音。

  王胜文笑了：

  “梁姐你就别掺和了，我们四个大人，带着四个孩子回北京，已经是够麻烦了。

  反正我在北京，咱们儿子什么时候回北京，还不是很简单的事情？趁这个热乎进干嘛？再说了，有二毛和秀儿在这里看着他，你应该知足了。”

  “我就是看不起秦淮茹那个得瑟劲，凭什么她能生俩儿子，我就只生一个？”

  “不是跟你说过吗，她屁股大，好生养的。”

  秦淮茹也得意洋洋地跟上一句：

  “我再生，我还能生俩，气死你！”

  “老公，你看她欺负我！”

  蔡秀珍扭头说到：

  “拉娣，等下了车，老公和于厂长谈事儿的时候，咱俩打她一顿吧？”

  秦淮茹便隔着车座抱住男人的肩膀：

  “老公你得保护着我，梁拉娣打人可疼了。”

  王胜文连忙安慰她：

  “别听她们的，她们打不了你，这次谈话，她们都得参加，蔡秀珍跟他们要钱，梁拉娣和他们谈建民用焊接管的事情，你去看看他们给咱建的那个房子。

  所以，她们没时间打你呢。”

  “我不，以前你不在的时候，梁拉娣经常欺负我！”

  这次梁拉娣终于打了她：

  “你个骚娘们，我什么时候欺负你了？我还给你照顾孩子呢，你怎么不说？”

  秦淮茹继续犟嘴：

  “孩子们都是一起养的，凭什么你说给我照顾孩子？”

  王胜文和蔡秀珍俩人笑得不行了。

  经过车上的这段快乐时光，在中午十一点半以前，车子进了宝钢的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