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轧钢厂，还不到下午四点，在厂大门口又被郭处长给截住。
  王胜文让尤凤霞把车开回去，跟着他进了办公室：
  “郭哥，又有什么事儿啊？”
  “嘿嘿，这次是闲事儿，肖华说要请你。”
  “他请我干嘛？没事儿请客肯定就是有事儿。”
  “这不是中午吃饭的时候，我把你那话说给他听了吗，他才想要请你的。”
  “请客没必要，我刚刚去了新区那边，跟钱局长说了说他的问题，钱局长答应推荐了，你告诉他，让他安心等结果吧，提拔正处级的事儿，苏局长一个人说了不算，得局里两位领导推荐。
  等我从广州那边回来，我再去找黄局长，黄局长现在去石家庄了，不在局里。”
  “你又给钱局长送礼了？”
  “哥，提拔重用的事儿，你心里还不清楚？弟弟也难啊，这种事儿又不能往外说。”
  “这事儿哥心里明白啊，就算我现在，都是年年请客送礼，还不能说在这边混得这么好。”
  王胜文拍拍他的肩膀：
  “郭哥，相互理解一下吧，我走了，告诉肖厂长，真不用请客。”
  王胜文回到办公室，张灵儿就跑过来汇报：
  “哥，徐勇打电话过来了。”
  “他回到四九城了？”
  “没有，人还在东北呢。”
  “说什么了？”
  “他挺兴奋，留了电话号码，说你来了让你打过去。”
  “我艹，他们肯定是试验成功了，这孩子有点小运气。”
  “他说他们全家感谢你，特别是他妈妈。”
  “我去，他妈感谢我干嘛，他爸会吃醋的。
  行了，你替我拨过去吧。”
  电话拨通，对面传来徐勇兴奋的声音：
  “师傅，成功啦，成功啦。”
  “你这孩子，咋呼什么，成功了就好，你被放出来了？”
  “唉，别提了，来了就被他们给扣住了，直接被拉到试验现场，我都没反应过来。”
  “挨打了吗？”
  “没有，我是专家，谁敢打我。”
  “你媳妇怎么也没回来？”
  “我俩一起被扣住的。”
  “我靠，你爸妈这么狠？这不是不讲理吗？”
  “嗯，他们是有点不讲理，不过这次他们答应我提条件。”
  “奥，你现在在哪儿？”
  “我们在沈阳呢，住军区宾馆里，我给兵器工业部的人讲课呢。师傅，你要什么，我给你带回去。”
  “真的？”
  “绝对没问题。”
  “行，那你就给我找几个人带回来吧。”
  “行，你亲戚对吧？”
  “对！”
  “师傅您说，我记下来。”
  “沈阳有个光字片，那儿有个叫郑娟的小女孩儿，大约是十四到十六岁，和一个老太太住在一起，还有个眼睛不好的弟弟。”
  “嗯，师傅，他们要不去怎么办？”
  “那就告诉你爸妈，武装押送。”
  “好，师傅我记住了，光字片，女孩儿郑娟、十四到十六岁，老太太、瞎弟弟，对吧师傅？”
  “对，一定要客气，带过来以后你先给我养着，我后天去广州，回来以后我去你那儿领。”
  “没问题！师傅，虎皮没了，我岳父送人了。”
  “没关系，告诉你爸，以后给咱们食堂供应大米就可以。”
  “师傅，那个事儿你放心，绝对没问题，我爸妈单位还有给你的奖励呢。”
  “奖励我不要，给你了。”
  “这奖励我可担不起。”
  “嗯？怎么回事儿？”
  “兵器工业部的专家席位，全国还不到十个人呢。”
  “行吧，你回来再说，反正我不过去。”
  “那倒是不用你过来，但是北方舰队可能会请你过去。”
  “嗯，那事儿我知道，他们的人也在那儿？”
  “试验成功人家就过来了，还有个周正家的亲戚，说是你的对象，我跟她说过了，我有师娘了。”
  “行了，甭管她，她那肯定是想跟你拉关系。”
  “就说嘛，想当我师娘没那么容易。”
  “什么时候回来？”
  “还得半个多月。”
  “嗯，可以，那几个人先找到人保护起来吧，伺候好了。”
  “明白明白，师傅你放心，我让我媳妇保护她们。”
  放下电话，张灵儿就问：
  “哥，怎么了，沈阳也有你认识的人？”
  “我倒是不认识，是有个朋友委托我照顾一下她们。”
  “小女孩儿来了得上学吧？”
  “我真的一点情况都不知道，来了以后你就看着处理吧，该上学就上学，不能上学就跟你学习去缠电机，反正不能只养起来。
  至于那个老太太和男孩儿，可以安排到咱姨那个院子里去住一段时间，等他们熟悉了这边的生活节奏，再安排到老山院去，那男孩儿的眼睛看看能不能给治好了。”
  “哥，好多有苦难的人呢，咱救不过来的。”
  “嗯，我明白，我只是看看一出戏没了主角，他们还怎么演。”
  “嘻嘻，原来你是在整人啊。”
  “对，恶兴趣而已，再说了，人家又不是不能劳动，养活得了自己。”
  尤凤霞过来抱住胳膊：
  “哥，钱局长挺兴奋呢，我估计下次来局领导办公会，他就会提出来的。”
  “他兴奋可以，但是你不能兴奋，那件事情还得等咱们从上海回来再说，市工业局也不能光提拔咱们轧钢厂的人，技术处的好多科室干部都跟张局长走了，还需要提拔几个人。
  就让局里的领导们相互角力吧，正好呢让他们闹点纠纷，他们提拔人，顺便你也就提拔上去了，还有杨伟那孩子也跟着沾光。”
  “和杨伟也有关系？”
  “对，这次这个材料配方，我就得提他的名字，因为是他们做实验做出来的。
  他一个副主任都正科级了，你这个正主任还不是自然而然的。”
  “怪不得杨伟这么听你的，于海棠也听你的了。”
  “你这不废话吗，她怎么说也算是我的小姨子。”
  “奥，对，还有这层关系。那她不怕他们宣传科的人，是对的。”
  “嗯，等杨伟提了正科级，就让她当个副科长吧。”
  “嘻嘻，那她还不得浪起来？”
  “浪呗，浪过分了楚叶子会收拾她的，实在不行我还派梁拉娣和秦淮茹去打她的屁股。”
  “哼，就知道你没安好心。”
  秦川敲门进来了：
  “师傅，有人联系我想买咱们那种立式车床呢。”
  “你的关系？”
  “对，我爸的战友，据说是加工军品。”
  “行吧，先跟他们建立业务关系，找孙伟，你俩核算一下价格。”
  “我跟孙伟一起去谈？”
  “建议你们别去，去了会把你们扣住给他们做技术指导。”
  “啊？还能有这事儿？”
  “徐勇就被他爸妈给扣住了，刚放出来给我打了电话。”
  “我艹，这原来是个坑。”
  “所以吗，别被你爸他们给坑了。
  我建议你们让他们到这儿来参观，郑强他们不是要加工筒体吗，正好让他们看看实际效果。
  还有，但是你俩别坑人家的钱啊。”
  “嘿嘿，师傅，你又猜到了我的想法。”
  “滚蛋，我那是怕你爸揍你！”
  “切，他又不懂。”
  “他不懂我懂，我给他打电话告状。”
  “没法跟你们聊天，百分百利润可以吧？”
  “嗯，那不算高。注意保密。”
  “我懂！”
  秦川走了，张灵儿问：
  “哥，百分百利润还不高啊？”
  “嗯，不高，他们是用来加工船舰用品的，如果是外国人来买，增加十倍他们也会买。”
  “啊？还能这样？”
  “技术问题你别问，娄经理卖的那种制钉机，快二十倍呢，外国人也认为值。”
  “哥，我明白了。”
  从橱子里拿出两份图纸交给尤凤霞：
  “凤霞，这个拿回去给慧珍姐和牛丽。”
  “这是什么啊？”
  “河南省那两个酒厂的基建图纸，本来想送给他们的，郑强说跟他们要钱。”
  “嘻嘻，要钱好啊，咱们又有钱花了。”
  “嗯，你没觉得那孩子是在坑爹吗？”
  “嘻嘻，也不算坑吧，他们从别的地方也得买。”
  “说的是，我这小媳妇越来越聪明了。”
  “嘻嘻，就喜欢你夸我。”
  ……
  回到崇文院，刚吃完饭，徐慧珍和牛丽就把他拉进办公室：
  “弟弟，这基建图纸跟他们要多少钱？”
  “哦，总造价我都给他们核算好了，你们就按百分之五先给他们提出来吧。”
  “四九城酒厂可是百分之四点五。”
  “媳妇，这次不一样，这次中间有我那个徒弟郑强，我得给他留点面子。
  这样，你们先按百分之五提，然后郑强会帮他们讲价，争论一阵以后，可以降到百分之四。”
  “嘻嘻，你徒弟这么大面子啊？”
  “说实话，这图纸本来我是打算白送的，这些钱也是郑强提出来的。
  这样，等拿到设计费，牛丽，由你出面，给郑强拿五万块钱过去。”
  牛丽有些吃惊：
  “啊？咱给他这么多啊。”
  徐慧珍指了指她：
  “看看吧，人家都把这儿当成家了，说话都是咱咱的，她是不是脸皮有点厚？”
  “哼，你再说我就去打王静文去！”
  王胜文赶紧制止：
  “牛丽，你别欺负我儿子，等做完这个项目挣了钱，我还得给你爸彩礼呢。”
  牛丽便搂住胳膊：
  “嘻嘻，给多少啊？”
  徐慧珍很不屑地说：
  “我们家媳妇，彩礼都是两千。”
  “别啊，多给我爸点，他缺钱做生意。”
  王胜文点点头：
  “嗯，买金鱼多给点吧，慧珍姐，拿到钱先给他爸一万去买金鱼，放到老山院那边的池子里去。”
  “啊？买这么多金鱼？”
  “过段时间他们给整理好了，让灵儿妹妹带你们去看看吧，那个池子个这边后院那么大呢，得慢慢往里投喂。”
  牛丽便有些娇嗲：
  “我的彩礼是一万啊？”
  王胜文扭头看了看她：
  “这是买金鱼的钱，你的彩礼还是两千。”
  “哼，我就说你又给我挖坑吧，搞了半天，我还没金鱼值钱，我有些失望。”
  徐慧珍便跑过来狠狠抽了她几下：
  “失望就别进这个家，我们家不缺人。”
  王胜文又制止：
  “姐，行了，抽哭了我还得哄！”
  旁边坐着的于小群和于佳萌笑得又不行了，气得牛丽骂她们：
  “你俩死妮子就知道笑话我，我抓住你们也抽！”
  两个女孩儿便笑着跑了出去：
  “我找灵儿姐姐保护我们！”
  王胜文又很正经地谈事儿：
  “慧珍姐，你看这次该给牛爷多少钱？”
  “给两千行吗？”
  “牛丽你说呢。”
  “我大爷又不缺钱，就不用给了吧，我那两个哥哥经常给他寄钱，我觉得给他买点酒喝酒可以。”
  “嗯，你哥寄钱是你哥的，咱们这个品酒协会还得靠他呢。
  这样，慧珍姐，咱也不能小气，这次就给牛爷五千块钱吧，跟他说好，以后让他去小酒馆那儿去值班。
  说不定等河南那边酒生产出来，人家还得拉他过去给撑场子呢。”
  牛丽又不乐意了：
  “哼！你还不是打算让我陪几个老头子一起出去？”
  “不是，这不是你的正常工作吗，慧珍姐有孩子，你不去谁去？放心吧，有我那个徒弟郑强在那儿，你们肯定很舒服的。
  他爸爸是副省长，你想想，说不定你能陪副省长喝一杯呢。”
  “真的啊？那我去，慧珍姐你不能跟我抢！嘻嘻。”
  徐慧珍白了她一眼：
  “看你那点出息！”
  王胜文挥挥手：
  “行了，你俩回去看孩子吧。”
  “嗯，老公，晚上过来看孩子啊，我和雪茹等你。”
  徐慧珍又是那种要接客的声音。
  她们走了，两条“于”才敢进门：
  “老公，我们走还需要准备什么吗？”
  “不用准备什么，可以带点内衣内裤，其他东西去那边买。
  小群，家里老人没问题吧，你可是得住到六七月份呢。”
  “嘻嘻，没问题，他们高兴着呢，昨天晚上，我海棠姐两口子去了，在那儿吃的饭，说了我哥的事儿。
  他们以为是他们的功劳，其实是我，对吧？老公。”
  “嗯，心里明白就行，可别说出去。”
  “我知道，我那个姐夫啊，可尊重你呢，说就没见过这么好的师傅。临走还想给我爸留钱呢，我爸没要。”
  “嗯，你巴结好淮茹姐，说不定你嫂子也有机会。”
  女孩儿便瞪大了眼睛：
  “真的？那我去给她洗脚。”
  “去吧，连拉娣姐也一块洗了。”
  “嘻嘻，当然了。”
  于小群走了，于佳萌便坐进怀里：
  “老公，我在港岛住多久？”
  “也是住到六七月份我过去接你们。”
  女孩儿看来真是动了情了：
  “那我想你怎么办？”
  “她们也都想我，可是生活就是这样，聚散离合是难免的，我答应你，以后就让你留在我身边，跟你灵儿姐姐一样，她主外，你主内，可以吧？”
  女孩儿便吻上来，深深的吻，恨不能香舌纠缠在一起不分开。
  “佳萌，明天我要去昌平，你跟我回去吗？”
  “我就不回去了，我刚回去了，你去安慰一下我那个姨吧，我知道她需要你安慰，她知道咱们二号要出差，肯定会在柴油机厂等你的。”
  “嗯，正好我也要过去给他们调整一下生产任务。”
  “你那个吴颖媳妇真好，我也想成为她那样的人。”
  “别，我怕累着你。”
  “那我在家伺候好你。”
  “嗯！”
  一会儿的工夫，于小群垂头丧气地回来了：
  “忘了她们出去喝酒了！”
  ……
  晚上睡觉，陈雪茹和徐慧珍成功等到了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