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起，吹散了血腥气，书生定定地盯着朗月看了几息时间，笑了。
他压在肚子上的手移开，洗的发白的长衫晕开一片红。
书生没有否认朗月口中的称呼，只是抬起满是鲜血的手点了点朗月怀里抱着的灯，“抱近点，让我看看。”
“大师”快死了……
而朗月眼睛亮了：[看！这里有个聪明人！]
只是一瞬，“大师”就猜到了，朗月是这场混乱的罪魁祸首！
发光汤圆：[是是是，你最喜欢跟聪明人聊天了，就只会嫌弃我是个蠢系统。]
朗月：[你不天道分身么？怎么还带自降身价的？]
祂无语望天……花板，我这身价怎么降的你不是最清楚了吗？
朗月往前走了两步，托着五月生的手微微将她拨动了些许，朗月用身体挡住了花灯被刻上古元界语的那两个面。
一个面写着：愿元界得万宰盛世太平。
另一个面写着：愿灯神灵台清明百邪不侵。
这便是美人愿承愿的机制，十二个面，五月生一共能实现十二个愿望。
鞣皮制灯，那古元界语是天道以规则做墨刺在五月生身上的“刑”。
天道很小气，祂们始终不愿意将最后一个愿望给“女人”。
其实祂们本来更小气，祂们只刻下了有关天下的那一个。
原因是一个人只能许一个愿望。
气得朗月抱着断雨坐在地上也不管骨头上那群东西还在没在作妖，当即聚起自己的神识挤进系统空间就“啪”地给了发光汤圆一巴掌！
[什么叫一个人？！白含笑没许愿还是不是人？！你他喵了个咪的给老娘把关于灯灵的那一条补上！]
当时祂就是一整个大震惊，系统数据体的灯光“滋滋”作响，差点就给当场熄咯！
祂感觉自己整个道都要不好了，这女人她敢打我？！
祂感觉自己那柔和的微光都要不亮了！
断雨出鞘，神识聚灵为刀，小破筑基当场威胁天道：[补不补？！]
结果，如……作者并没有做那样的图。
反正祂卑微地补了。
至于第三个愿望，朗月当场就想拉着祁预下来磕头。
发光汤圆：“这小子不够格。”
于是朗月当场把计划一改，打算半途改道去药谷，霍霍一下自己嫡亲的师兄，让师兄给五月生磕一个。
直给发光汤圆整得“肝胆”聚颤、抓“耳”挠“腮”。
最后竟是不知情况真相，单纯觉得朗月人好的灯灵大发慈悲地大手一挥，捂住了自己漏“食物”的嘴，“没事，最后一个等我消化一下能量，回头随便找个人给我磕一个，我给你补上。”
能舒坦着，谁愿意痛经？
发光汤圆：[这不是判定器官是否健康的重要依据嘛。]
狗屁……
这个器官比那个没用的阑尾都更脆弱更容易出问题！
不能吃冰的、不能着凉、要少吃寒凉的食物、不能跑跑跳跳、不能搬重物、还要严防因经期抵抗力下降而造成的细菌感染……
很多男生应该不知道吧？
医生在给女患者安排手术之前一定会问她有没有在经期的哦。
再小的手术，即使是激光点痣都不可以。
因为会加重感染风险。
明明生育是一个女性生而具有的权利，她们却要为了被泛而称为“人”而非“女人”去抛弃自己的本来拥有权利，这难道不讽刺吗？
感冒发烧时考试考不好，你会把“没考好”怪给感冒发烧。
痛经明明也是一种“病”，什么时候祈愿“身体永远健康”也成了一种怪异？
朗月当时对着发光汤圆吐槽道：[基因快点进化吧，2000万年到1000万年前人类进化时丢掉了尾巴，愿未来这个器官可以进化得坚强一点，至少得扛得住熬夜跟体力劳动。]
——
“大师”看了一眼朗月怀里那潦草而粗糙的人皮灯，有一丝感慨，“真丑。”
五月生差点跳出来打人！
“大师”看明白了，这灯与他无关，亦于他无用了，他仰头找了个舒服些的姿势靠在树干上，“你想问什么就问吧。”
朗月蹲下了身：“郑捕头妻子的死是有意的还是意外？”
“大师”愣住，他本以为这女修会问他为什么做这灯，又或者问他为什么杀这么多人。
没想到朗月竟选了个无关紧要的。
“你就想问这个？”“大师”问。
朗月点头。
“故意的。”“大师”勾了勾嘴角。
人之将死，他有些寂寞。
又或者是天才的孤傲，他总希望有人能看出他的安排有多“美妙”，于是他解释道：“四月十二日，我的弟子给我传信，说龙家千金死了，她父母受了刺激，抖出了有关前剑渊修士龙昊身上的半句秘辛。”（*）
“大师”盯着朗月道：“龙昊不是天生剑骨。”
朗月目光不偏不移，“不是这句。”
“大师”顿了一瞬，忽然开始“哈哈”大笑，根本不顾腹部渗得更猛烈的血迹，他说：“是你啊……”
当年被剖骨的女孩。
朗月偏了偏脑袋饶有兴趣地望着“大师”，她问：“然后呢？”
“大师”仰头靠树，咽下了一口血，神色却悠闲得可以，“他身上还有东西，我想看看。
“剑渊的人没有这么好抓，但是他还没金丹，尘世因果未断。
“于是，我让我徒弟杀了他父母，并且给他留下了证据。
“那个郑捕头的妻子啊……我大概记得……
“当时我恰好有了做人皮灯的念头。
“他是我徒弟，必然要来给我打下手，我让他找个人练练手。
“他说，那个城里正好有个家里现在没男人的妇人。
“既可以练手，也符合我所说的‘给龙昊留下查案诱饵’的要求。”
朗月笑了笑，“灵海境高阶修士的记忆确实很好。”
郑捕头的妻子——分尸案的首名受害者。
死因：练手。
祁预在朗月身后不远处道：“你看，这就是邪修。”
活得肆意，但残忍无度，藐视生命！
朗月说：“我知道啊。”
我曾经……不，甚至是现在也依旧是被藐视的“生命”。
无论是在邪修，还是在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