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第 85 章
作者:水蜜桃味   男狐狸精总想坏我修行最新章节     
  第八十五章第85章
  ◎你可以变成小猫小狗吗◎
  江采霜怀里抱着一包糖瓜,和燕安谨手牵手走在人潮汹涌的大街上。
  “你哪来的这么多糖瓜和麻团?”江采霜刚吃完一根糖瓜,好奇地问道。
  “原来的摊主炸的,他托我帮忙看一会儿摊位。”
  江采霜停住脚,“你把人家的东西都分了?那摊主回来怎么办?”
  “道长放心,”燕安谨将她的手裹在自己掌心,“在下给摊主留了银子,就当他今日早早地卖完,正好可以早点回家。”
  江采霜放了心。
  只要没让摊贩吃亏就行。
  江采霜提议:“我正要回侯府吃饭,你跟我一起去吧。”
  今日小年,她想大家在一起,热热闹闹地过。
  一家人聚在一起用了晚膳,席间和和美美,笑谈不断。
  江采霜做事向来专注投入,一旦对某件事起了兴趣,便轻易丢不开手。
  约莫傍晚,两人回侯府的路上,已经能听到远方噼里啪啦的鞭炮声了。
  临睡前,江采霜盘腿坐在床上,孜孜不倦地剪窗花。
  江采青抬起头,笑盈盈答话:“马厩里也要贴,树上也要贴,都给贴满了才好呢!”
  燕安谨沐浴更衣,上了床,侧躺在一旁,撑着下巴看她认真地剪窗花。
  她本就会作画绘符,学起剪纸十分得心应手。
  侯府也早早地备好了祭灶神的一切,厨房北面供奉着灶王龛,里头摆着灶王爷和灶王奶奶的神像。
  娘亲和几位婶娘撩起帘子过来看,笑得合不拢嘴,“够了够了,这些就足够了,咱家哪有那么多扇窗户?”
  “嗯,都已安顿好了。这场疫病及时控制住,御医也拿出了药方,不会有大碍。”
  不管是蓬松的大尾巴,还是慵懒恣意的神态,跟躺在她床上这只狐狸精简直一模一样。
  “好。”
  烛火静燃,江采霜靠在燕安谨怀里,“灾民的事情都处理好了吗?”
  大人领着小孩,在灶房里拜了又拜。
  散了席,江采霜跟着采薇姐姐和堂姐一起,坐在烛灯前面学着剪窗花。
  对于小孩子来说,不管什么节庆,都是欢腾快活的,充满了期待。
  幸好红纸有限,不然江采霜还不知要剪到什么时候。
  他没有说的是,在她来王府之前,定北王府向来是不过年节的。
  夜里,江采霜回原来的院落休息。
  燕安谨轻笑着开口:“小年要吃糖瓜,扫尘,剪窗花,祭灶神。从明日起便要开始年忙,家家户户都要忙着糊窗户,炖年肉,蒸馒头,贴春联……”
  没多久,桌上就堆起了红艳艳的窗花,形态各异,栩栩如生。
  除了京城年节的习俗以外,燕安谨还跟她讲了大晋各地的年俗,还有许多习俗背后的原因。
  “像。”燕安谨甚至还当场变成狐狸,跳进她怀里,扬起毛茸茸的狐狸脑袋,跟她手里的窗花做对比。
  两人置办了大包小包的年货,一些派人送回王府,一些直接拎到侯府去。
  他这个正牌夫君,终于能光明正大留宿侯府了。
  至于燕安谨……自然是和她宿在一处。
  这般入迷的架势,跟她当初玩握槊时一模一样。
  江采霜低头,快速在狐狸脑门上亲了一口,“明日我把这些窗花带回去,贴在王府的窗户上,那群小狐狸精肯定高兴。”
  “爹爹,为什么要给灶王爷吃糖呀?”
  红纸被剪得七零八落,镂空的部分一展开,正好是几只惟妙惟肖的小狐狸,正互相追逐一个蹴鞠球。
  他见识广泛,对于民间的习俗自然颇为了解。
  “我学会了剪小狐狸窗纸,你看,是不是很像你?”江采霜举起手里刚剪好的小狐狸窗花,兴致勃勃地递到他面前。
  她把窗纸妥帖地收进盒子,连同剪刀一起放进去,将盒子放到了桌上。
  “那就好。”江采霜在他怀里重新找了个舒服的位置靠着,“明天我们一起给王府贴窗花,扫尘,还要一起蒸馒头,蒸小狐狸馒头!”
  她这一番话,又逗得长辈们前仰后合。
  逛了一圈下来,江采霜也涨了不少见识。
  “我只有小时候留在北方过年,不过那时候太小了,记得不太清楚。今日小年,有什么特别的风俗吗?”
  离天黑还有好一会儿,难得有这么热闹的集市,江采霜自然不想错过,拉着燕安谨来回逛。
  幸好这次不是更严重的大疫,不然这个年怕是过不安稳。
  大人揉揉孩子的脑袋,笑道:“灶糖黏嘴,灶王爷到了玉皇大帝面前,就只能说好话,不能说坏话了。接下来一年,我们都会平平安安,顺顺利利。”
  燕安谨的手指穿插在她发间,眉目温和,含笑应声,“好。”
  不管什么节庆,偌大的王府都是一片孤寂,遗世而独立。
  如今她来了,王府终于焕发出生机勃勃的活力。
  江采霜往他怀里钻了钻,哆嗦了一下,“有点冷,是不是窗子没关好。”
  燕安谨大方地让出自己的狐狸尾巴,缠在她腰间,给她保暖。
  尾巴蓬松粗壮,毛茸茸的,果然暖和。
  江采霜温柔地抚摸着狐狸尾巴,突发奇想,“欸,我帮你修剪一下尾巴吧,我可以在你尾巴上剪出一朵花。”
  燕安谨头顶的狐狸耳朵动了动,立马提起戒备,“在下好心给道长暖身子,道长难不成要恩将仇报?”
  “不可以吗?”江采霜快速说完,一把薅住他的尾巴,用手臂紧紧抱住。
  狐狸精想保住自己蓬松的大尾巴,自然要反抗。
  江采霜怕抢不过他,便想了个耍赖的法子,用腿将狐狸尾巴给夹住了。
  燕安谨果然动作一顿,眉心不易察觉地一跳。
  “放心,不会给你剪秃的,保证剪得漂漂亮亮。”江采霜已经在琢磨着从何处下手。
  还不等她做好计划,忽然感觉狐狸尾巴一动,缠在她腿间。
  原本温热无害的触感,刹那间变得危险起来。
  江采霜心里咯噔一下,不知想到了什么,赶紧识趣地松开腿,“要不、要不我先找小虎子他们练练手吧。”
  燕安谨微撑起身体,闻言,眼梢上挑地看了过来,幽幽开口:“找谁?”
  许是屋中哪里又漏了风,江采霜莫名觉得周围涌起阵阵寒意,她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江采霜咽了下口水,小心翼翼地扒开缠在腿上的狐狸尾巴。
  扒了半天,好不容易见尾巴稍有松动,她刚松了口气,
  粗壮的尾巴再次缠了上来,将她拽了过去。
  猝不及防之下,江采霜撞上了面前人结实的胸膛。
  鼻尖微疼。
  她揉了揉鼻尖,但更令她不自在的,是紧贴在身上的来自于狐尾的温度。
  怎么一条尾巴也这么烫?
  江采霜面颊晕染酡红,不自在地扒拉了两下,“热。”
  “方才不是还冷么?”燕安谨眼眸凉凉,漫不经心地回话。
  他的语气乍听与平时差不多,但江采霜就是觉得,他声音里隐隐压着不悦。
  他生气了。
  这人平时脾气好得令人发指,很少有真正生气的时候,更别提是在她面前生气。
  平日里他心情不好,脸上妖冶蛊惑的笑意反而愈盛。
  这会儿不知怎么回事,燕安谨眼里一丝笑意都没有,看着还怪唬人的。
  江采霜不明白自己哪句话惹到他了,撇了撇嘴。
  燕安谨按了按眉心,暂忍下情绪,恢复了平素的温柔语气,“道长想剪我的尾巴,也不是不行。”
  江采霜从他怀里抬眼,悄悄觑他。
  燕安谨的胳膊拦在她后腰,朝自己的方向压了压,“等在下什么时候,彻底成了道长的人,自然任凭道长处置。”
  江采霜眼眸一亮,“任凭处置?我可以剪你的狐狸毛?”
  “可以。”
  “可以用你的尾巴蘸墨写字么?”
  燕安谨深吸一口气,“可以。”
  江采霜眼中光亮愈发明显,“可以用狐狸毛编小辫子,用粉墨和花汁给你染色吗?”
  燕安谨答应得有些迟疑,“……也行。”
  江采霜感觉到胸腔里的心快速跳了两下。
  她觉得接下来的请求或许有些强人所难,但早已在心里想过无数次,还是忍不住想提一下试试。
  江采霜攥紧了手指,满含期待地小声问道:“你可以……变成小猫小狗吗?”
  燕安谨脸上的表情彻底消失了,变成一片空白。
  他怔愣地望着她,像是失去了灵魂的木偶。
  江采霜捏了捏他头顶的耳朵,都没把他叫回神。
  于是……她深吸口气,贴上他嫣红的薄唇,轻轻碰了下。
  燕安谨不轻不重地咬了下她的嘴角。
  江采霜听见他心情复杂地轻叹了声,低沉嗓音里,带着显而易见的无奈,“可以。”
  听出他的不情愿,江采霜莫名心情大好,很想笑,却要极力忍着。
  燕安谨大掌罩在她后颈,似有若无地轻抚两下,嗓音凉凉,“笑什么?”
  可这次,江采霜一点都没觉得害怕。
  她忍笑看他,没过多久,就终于憋不住,在他面前大笑起来。
  少女笑得捶床,眼睛都弯成了月牙。
  燕安谨起先看向一边,过了会儿,他的视线又转回来。
  听着她畅快的笑声,燕安谨不知是被气笑了还是怎么,也跟着露出笑。
  他一把将人捞过来箍住,低头亲了一下,“不准笑了。”
  江采霜闭上嘴巴,但只坚持了两息,便再次“扑哧”笑出声。
  燕安谨捧起她的侧脸,低头印上她的唇,动作轻柔地来回厮磨。
  本来想更进一步,结果对上江采霜眼里明晃晃的笑意,燕安谨也彻底破了功。
  他只得稍稍拉开些距离,桃花眸中笑意点点,气息声都透着愉悦,“真有这么好笑?”
  头一次,因为两个人都太想笑,而被迫中断了亲吻。
  江采霜忙不迭点头,莞尔笑道:“有,特别有。”
  终于让这只臭狐狸在她面前吃瘪了。
  被他戏弄了那么久,好不容易扳回一局,江采霜能不高兴吗。
  一想到这只心高气傲的狐狸要变成小猫小狗,她更得意了,笑容压都压不住。
  燕安谨看上去心情很好,白玉般的面容泛起浅浅的绯色,桃花瓣似的眼眸水波流转,仿佛染上了几分迷离的醉意。
  他胸`前的衣襟凌乱,春光乍泄,一片冰肌玉骨。如瀑的雪色长发散落在枕上,令人想起美人醉卧花荫的名家画作。
  江采霜忽而觉得口干舌燥。
  燕安谨俊美的面容含笑,眼眸温柔,好似暗藏漩涡的湖泊,能将人的全副心神都吸进去。
  江采霜心中好似有百爪挠心,痒得难耐。
  在他暗含邀请的视线下,她终于按捺不住,仰首,轻轻吻上他的眼尾,接着是侧脸。
  燕安谨薄唇微启,很快便感到柔软印在他唇上。
  她学着他先前传授的技巧,含着他的上唇,慢慢摩挲描绘。
  再逐渐颤唞着舌尖、小心地探入。
  看似是江采霜主动,实则掌握主动权的还是某只狐狸精。
  他用暧昧的言语或是眼神,不断地暗示,不断地诱惑……引导她攀上他这棵危险的藤蔓,而后被紧紧缠住,不得逃脱。
  窗外,无声的雪飘落。
  下雪的腊月天气,本该是严寒刺骨的。
  可她被柔软的狐狸尾巴护着,浑身都暖融融的,如同冰雪初消,化作一团春水。
  江采霜面颊染上红霞,紧咬着下唇,枕着燕安谨一只手臂,埋首在他颈间。
  她身躯轻微颤唞着,还没从指尖发麻的状态中苏醒过来,不自觉地用最大的力气抱紧他。
  可燕安谨暂时还无法张开手臂,回应她的拥抱,只能用下巴轻蹭她汗湿的额头,柔声安抚。
  外面的雪不知堆积到了何等深度。
  江采霜疲累至极,呼吸渐渐慢下来,靠在他怀里沉沉睡去。
  迷迷蒙蒙间,似乎听见他在耳边轻唤,还说了句什么。
  可江采霜已经沉入飘忽自在的梦境,没有回应。
  第二日醒来,雪早已停了,燕安谨不在身边。
  今天又是朝会的日子,他应当是去上朝了。
  江采霜腰背有些酸,坐起来缓了缓,才睡眼惺忪地开始穿衣裳。
  这回她身上痕迹浅,反倒是燕安谨遭了殃。
  想起他凝脂般的肌肤上,被自己留下的深一道浅一道的痕迹,江采霜再一次露出笑容。
  大仇得报,她别提有多高兴了。
  江采霜跳下床,推开窗,迎着冬日初晨的寒凉,在屋里舞了两套剑法。
  等身子暖和起来,她便推开门,朝积雪遍布的院子走去。
  待会儿还有许多事情要办……尽可能劝说百姓丢弃血蚕,继续安排人手找阵眼,夺回星盘阻止裴玄乌的换魂计划,还有临仙阁豢养的妖畜也要小心应对。
  可在此之前,突然传来的消息,打乱了江采霜的所有计划。
  看到匆匆赶来的林越梁武,江采霜心头一惊,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听见他们接下来的话,江采霜脸色大变。
  今日朝会,出事了。
  原本像往常一样,众臣先是等在殿外,等候传召。
  紧接着大家争先恐后地进言,把这十天来堆积的朝政一股脑向上禀报。
  官家起初神采奕奕,但很快就露出疲态,不耐烦地打断了一位大人没说完的话,挥挥手令众人散朝。
  就在这时,一直闭目站在一旁的裴玄乌忽然开口:“诸位大人留步。”
  众人闻声,纷纷回头。
  人群里,只有燕安谨没动,像静静矗立在雪山之巅的松竹。
  他目光很平静,初晨的阳光经过雪地的反射,轻柔地洒在他周身。
  整个人如同被镀上一层灿金的边,侧颜轮廓秀美,肌肤白得近乎透明,一双瞳仁澄澈清透,宛如琥珀。
  在场的所有人怔愣地望着这一幕,不知为何,脑海中掠过关于燕世子的种种传言。
  传闻他多智近妖,美得不似真人,反倒像是妖孽化身。
  此刻他如神祇般从容站在这大殿上,显得与周遭的凡俗景象格格不入,不正是传言非假的确凿证据吗?
  一时间,众人都忘记了动作,大殿内静得落针可闻。
  站在上首的裴玄乌倏然睁开双眼,手中拂尘疯长,丝丝缕缕的白须如同狂暴的树藤,凶恶地朝着燕安谨袭来!
  燕安谨明明背对而立,反应却格外迅速。
  在半空中一个漂亮的旋身,赭色衣袂翻飞,将拂尘尽数挡下。
  可这些白须好像活过来了一样,紧追不舍地跟在他身后,甚至还分成几簇,试图从四面八方将他包围。
  大臣们纷纷退避到一边,胆战心惊地望着大殿内的打斗,“仙师……当真有仙力!”
  “难道仙师真是天外下凡的高人?”
  “世子居然能避开,难道他也……”
  燕安谨眉目沉敛,袖中昆山玉扇飞出,劈手斩断一大片白须,飘落在地。
  可这些白须断落之后,竟还在地上蠕动起来,这些脏东西试图爬上他的乌靴。
  燕安谨不免皱眉,眸底划过一抹嫌弃。
  白须一分为二,二分为四,密密麻麻缠绕在一起,看得人头皮发麻。
  在这些白须即将近身的瞬间,燕安谨宽大的袖袍中挥出大片炽烈的丹火,金红的火焰浩浩燃烧,宛如一条威势迅疾的火龙。
  白须一触即燃,化作灰烬一段段掉落。
  掉落的灰烬和白须残骸,在地砖上明明灭灭,全部停留在他半步之外。
  燕安谨翩然玉立,衣袍依旧纤尘不染,没有沾染半分脏污。
  裴玄乌手里的拂尘,变成了光秃秃的木棍。
  他弃了拂尘棍,身体陡然腾至半空,以手成爪,空手与燕安谨交起手来。
  裴玄乌日渐虚弱,再加上武技本就不是他的强项,自然不是燕安谨的对手。
  两人快速过了数十招,燕安谨游刃有余,进攻防守不急不缓,连柔顺垂落的乌发都丝毫未乱。
  反观裴玄乌,脸庞灰白,额头早已遍布汗珠。
  可燕安谨并未轻敌,他知道裴玄乌定然留有后手。
  两人距离拉近,只有半步之遥。
  裴玄乌悄然打出一道引灵诀,试图使得燕安谨露出真身。
  可那道灵力如泥牛入海,根本没有激起燕安谨的任何妖力。
  反倒是燕安谨手中玉扇向前一拂,看似轻巧地打在裴玄乌胸口。
  “砰——”
  裴玄乌倒飞出去,吐出一大口血,顺着嘴角蜿蜒淌下。
  “大胆!燕安谨,你当着朕和百官的面,如此狂妄伤人,是想造反吗?”坐在上首的皇帝急了眼,不顾皇家威严,急忙走了下来。
  方才裴玄乌出手刁难时,不见他出声。
  这会儿裴玄乌技不如人落败,官家才像是终于睡醒了一般,决意插手了。
  百官都将皇帝的偏心看得清清楚楚,却无人敢忤逆圣意。
  “玄乌方才大意轻敌了,”裴玄乌咳咳两声,“但经过刚才一番交手,玄乌已经可以确定,世子并非人身,乃是……狐妖所化!”
  “什么?”
  犹如石子投入湖面,激起殿内一片哗然。
  所有人不约而同地后退半步,跟燕安谨拉开了距离。
  他身边骤然空出大片空地。
  燕安谨不卑不亢地站在中央,敛袖,逆光而立。
  殿外照进来的晨光,在他身前拉出一道长长的影子。
  他既没有否认,也没有辩解,而是安静地等着裴玄乌的后手。
  直到……裴玄乌掏出一样熟悉的法器。
  燕安谨淡漠的眼神终于有了波动。
  这是……小道长的星盘。
  “恩师留下的法器,终于要派上用场了。”裴玄乌意味不明地笑了下,随即催动手中的星命天机盘,霎时间光芒大盛,连星盘的指针都看不清了。
  星盘上的青铜机关开始转动,斑驳的锈迹掉落,方形青铜块或凸起或下陷,循环不停地运转。
  如山峦耸立,河谷下泄。又如日升月落,星河斗转。
  以精血为祭,才能调动星命天机盘最为强大的力量——因果之力。
  燕安谨露出几分凝重。
  紧接着,星盘上射出一道刺眼的白芒,朝着燕安谨胸口刺去。
  这道白芒与裴玄乌刚才调动的白须完全不同,一个圣洁,一个邪恶,一个裹挟着不可抗拒的天道之力,另一个却只是凡俗的灵力催动。
  燕安谨蹙眉,脚步被钉在原地,难以动弹分毫。
  白芒将他笼罩,他身体里的妖力陡然暴/乱,乌墨发丝寸寸染成雪色,狐耳冒出来,粗大洁白的狐狸尾巴也出现在众人眼中。
  甚至于,他白玉无瑕的容颜,也一点点浮现出妖冶的赤金妖纹。宛如美丽又危险的藤蔓,爬上他的面颊。
  若说眼前的燕安谨并非妖类,恐怕没一个人能够信服。
  裴玄乌得意一笑:“先前隗大人的事只是一场误会,可这次,世子殿下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变身狐妖,诸位大人可以相信了吧?”
  燕安谨看似一动不动,实则在快速推算他和裴玄乌之间的因果。
  他们交集不深,裴玄乌凭什么能用因果之力困住他?
  拨开那些细枝末节的微弱牵连,燕安谨终于发现了那条真正的因果线——
  红色的姻缘线,连接在他和小道长之间。
  “世子恐怕还不知道吧,”裴玄乌决定好心帮他解惑,“当初世子殿下的赐婚,乃是玄乌向皇上进言,一手促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