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血就继续道：“我小时候，大部分的时间都是待在实验室的。不过我爸妈他们再忙，节假日都会来接我回家。”
  “遇到你之前的几个月，我被爸妈接回了帝都。”
  “他们那会儿，已经在帝都和漂亮国往返有一两年了。我那会儿还小，只记得他们说以后就待在华国不离开了。”
  “接我回来，就是为了给我找医生。”
  “我家出事之前，我听见爸妈聊天说托人找了个姓许的厉害医生给我看病。”阿血转头冲许有昀笑。
  许有昀仔细回忆了一下，想起了很多年前朱凡跟他提过的话，他恍然道：“怪不得，你那会儿听说我姓许，就那么粘我。”
  “因为我爸妈聊天的时候说你很好，医术好，人也好。”阿血就道。
  许有昀心里头得意，嘴上还要欠一把：“你也不怕认错人，姓许的名医还有我姐呢。”
  “这不是没认错么。”阿血轻笑，“再说就算是你姐，她也能治好我。”
  许有昀没再说话，他已经洗完了最后一个碗，在收拾水槽了。
  阿血在那边擦着最后一个碗，有些心不在焉道：“你……知道我爸妈是谁？”
  许有昀转头看她，然后点头道：“知道。”
  阿血把手里的碗放进抽屉，抬头看向许有昀，一脸认真道：“你真的什么都不介意吗？”
  “我倒也没这么大度。”许有昀就道：“你受伤我很介意，你不跟我说实话我也介意，你疏远我我更介意。”
  许有昀说着，带着劲儿揉了把阿血脑袋：“我说你去年怎么提前给我送巧克力了，这是要大开杀戒，来跟我告别的？”
  “这事儿我也挺介意的。”
  “至于其他的，我不介意。”
  许有昀说着，率先往外走，“把厨房灯关了，早点睡吧。”
  腿还没迈出去呢，衣角又被拉住了。
  许有昀就叹气，他转回头看着拉住他衣角的手道：“你拉我我挺高兴的，但是能换个地方——”
  “你为什么不介意啊？你年轻有为，出生豪门，家世，相貌，学历，品性——”
  阿血打断许有昀，话说的又快又急，跟她平日慢吞吞的性子大相径庭，甚至还带出了些哭腔。
  许有昀在听到她哭腔的一瞬间就把她揽入了怀里，紧紧的，像是历经艰苦才将无价之宝抱到怀中那样，发出满足又无奈的叹息，“阳阳，我喜欢你啊。”
  所以什么家世，相貌，学历，品性。
  从来就不是他考虑的范畴。
  阿血似终于懂得了许有昀的心意，她不自觉伸出双手，也把他紧紧抱住，“你说的，你要一直喜欢我呀。”
  她终归是不安的。
  可能她终其一生，都不能像旁人一样，正常的感受爱与被爱。
  不过没有关系，无论她是什么样，未来会怎么样——
  “好，我会一直喜欢你的。”
  许有昀坚定承诺。
  ……
  两人自从说开以后，许有昀就发现，阿血又恢复了以往，不，是比以往更加粘人了。
  以前她粘人，只是乖乖地待在他家后院，并不会脚前脚后跟着他。
  而现在，他只要在家，阿血就会一直跟着他。
  做饭做家务这些被跟着，还算正常。
  有时候他早起一睁眼，阿血就坐在地上，头靠在他的床边。
  有时候他上厕所一打开门，阿血就站在门外，靠在墙上。
  换成一般人，早都发飙了。
  但许有昀知道阿血性格如此，她被灭门和报仇的事儿缠着，二十多年里，没有处理过正常的人际交往和感情。
  这忽然有个人加入到她的生命里，她会不安和怀疑都是正常的。
  所以，许有昀被她吓了几次后，也渐渐习惯了。
  并且，他还觉得一睁眼一开门能看到她的脸，感觉还挺好的。
  某个早晨，许有昀一睁眼就看到了阿血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自己，他闭上眼想忍一忍一些反应。
  阿血不懂啊，她就推了推他道：“我看到你睁眼啦，起来吧。”
  许有昀翻了个身道：“我今天还得赖会儿床，你也回去再睡会儿。”
  “我不困——”
  “阳阳，你要是再不走，接下来发生点儿什么，你别怪我。”许有昀不等阿血说完就打断道。
  可惜阿血也没懂许有昀想做正人君子的心，她还特地坐到床边，探身去推许有昀：“你怎么了？会发生什么——”
  话没说完呢，就感觉自己胳膊被拉住，跟着一个天旋地转，再反应过来，已经是被许有昀压在身下，脸对脸的状态了。
  许有昀也不管她懵不懵了，直接亲了上去：“发生这个……”
  阿血睁大了眼，惊讶之后，她接受的也特别迅速。
  她反手抱住了许有昀，许有昀的动作停了一瞬，跟着就是一阵疾风骤雨。
  情动的时候，阿血一句“许大夫”差点让许有昀破功，许有昀忍出满头汗道：“阳阳，要么叫我许有昀，要么叫我——”
  “哥哥……”
  阿血打断许有昀，一脸赧然：“其实我小时候就想这么叫了，但又怕叫了，就舍不得离开了。”
  “哼，你就不该离开。”许有昀带着满眼的笑冷哼了一声。
  阿血似乎明白自己狙到了他的点，便又叫了几声：“哥哥，哥哥，唔——”
  许有昀赶紧以吻封唇，两人闹到了快中午，阿血睡得很沉。
  许有昀起床轻手轻脚准备去洗漱，抬脚走了两步，又折回头在阿血脸上亲了又亲。
  拿起手机出门一看，21个未接。
  许有昀走到卧室外的洗手间一一回电。
  他最先打给江闪闪。
  江闪闪直接开喷：“舅，你跟阿血双宿双飞了是吗？”
  “知道你还废什么话？还有，阿血不是你叫的，下次叫小舅妈。”
  江闪闪那边沉默了会儿，许有昀察觉到她要开口了，再度道：“你小舅妈什么情况你也知道，我要多陪陪她，以后你有事儿，尽量找别人帮。”
  江闪闪：“舅，你没人性。”
  “切，那玩意儿要来干嘛？”许有昀嗤之以鼻道：“我有老婆就行。”
  许有昀说完知道江闪闪要怼人，就火速挂了电话。
  之后是他大姐。
  许有意：“怎么着？真不准备带回家？”
  “她现在是只能接受我的状态。”许有昀就道：“等她以后状态好点，不那么回避人群了，我就带她回去。”
  许有意忍住脾气，又问道：“她得的病是基因病，就算你治好了她，但以后你们的孩子也会有遗传——”
  “姐，我没有传宗接代的想法。”许有昀道：“能把她照顾好我就很满意了，孩子这种事儿，随缘。”
  许有昀说完，还补道：“姐，爸妈那边你帮我说——”
  许有意无语到了极致，直接挂了电话。
  之后是江湛。
  江湛：“她是被秘密释放的，虽然做的特别特工，但是帝都还是有人认识她的。”
  “没事儿，她也不爱出门。”许有昀道：“问题不大。”
  江湛就道：“她能一直不出门吗？”
  “不能。”许有昀就道：“姐夫，我有带她移民的计划，要是她被发现被针对，我就带她远走高飞。”
  “……”江湛沉默了会儿道：“上面不会允许你这种大国手移民的。”
  “那就让他们闭嘴。”许有昀冷哼道：“让他们少盯着我老婆，多干点正事儿。”
  最后是朱凡，朱凡直接骂人：“我还以为你失踪了！不来也不说一声，这么多病人不要安排啊。”
  “师兄，我陪老婆呢。请假一周，勿扰。”
  朱凡愣住，许有昀没等他反应过来就挂了电话。
  朱凡那边就看着林景南，林景南是听到了两人的对话内容的，她就冲朱凡道：“四十多岁的老光棍，你理解一下吧。”
  许有昀打完电话，哼着小曲儿洗漱完毕，然后打开门——
  阿血眼红红站在外面，也不知道听了多久。
  许有昀看着她光着的脚，就笑：“我说怎么没听到你的声音——”
  话没说完，阿血就扑他怀里了。
  许有昀叹了一声，把人拎着放在他脚上，然后慢慢往房间挪，边挪边道：“都听见啦？”
  “嗯。”阿血埋在他怀里应声。
  许有昀就道：“感想呢？”
  阿血摇了摇头：“不知道。”
  许有昀就失笑道：“你还要报仇吗？南炼还没死呢？”
  “不报了，我跟他算一报还一报。”阿血说着，抬头看向许有昀：“我想到了要做的事儿。”
  “什么？”许有昀低着头，把脸凑近她问。
  阿血笑道：“我有你就行。”
  “真巧。”许有昀低头轻了她一口，笑得无比温柔：“我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