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六五 失控的法鞅
作者:江南的风雨   朕,君临天下!最新章节     
  ……
  “汉军入城!所有人立刻退往街道两旁,违令者,刀枪无眼!”
  宣武五年,一月初一清早,锁云关两千守军在朱瑄率领下,兵不血刃踏入庸州城大门。
  自宣武三年九月失陷,时隔一年数月的时间后,庸州城终于重新回到了益州手郑
  骑兵开路,四骑为一列,率先进入城内。
  而在骑兵之后,四百火铳手肩扛燧发枪,迈着整齐的步伐。
  之后是炮兵营,接着是刀盾手跟长矛手,所有士卒身上统一制氏精良甲胄,且各个精神抖擞,让庸州城的居民见此无一不感到肃穆同时,心中也很是宽慰。
  “将军啊~”
  就在这时,一名老汉向朱瑄跪拜下去,周围一片人都跟着跪了下来。
  朱瑄抬抬手,止住大军行进,随后翻身跳下马背,走到老人面前,亲自将他扶起。
  “老人家,你们这是做什么,何必如此,快快请起。”
  老人起身后,红着眼紧紧抓住朱瑄的披风,哽咽地道:“将军,我们庸州城百姓日盼夜盼,可算把王师盼来了,您可知这一年多以来,我们这些百姓过的是什么日子么?”
  一年多时间以来,庸州各地的百姓反抗楚国暴政的活动就未曾停歇过,至今为止,不同规模起义足有六十余起,但因为各种因素,起义都被楚军镇压了。
  朱瑄低着头回道:“老人家,都过去了,从此不会再让尔等遭受这等折辱,只要由我汉军在,
  断不会再让楚贼踏入我们蜀地一步,请老人家放心吧,这一年多你们所受的委屈,余刺史都已知晓,
  定会奏明朝廷,好好安抚尔等,以后的日子会越来越好的!”
  老汉浑身颤抖着道:“如此,那可就太好了,太好了啊。”
  朱瑄用力点点头,随后拱手抱拳,对在场所有居民道:“诸位,今次我汉军能顺利收复庸州城,全拜你等相助,
  陛下得知你们的遭遇后,一定会大力安抚尔等,如今我汉军入城,秋毫无犯,但也请各位父老配合协助,
  待后续大军抵达后,我汉军将继续进发壶口关,将楚贼彻底从益州地界赶出去!”
  “汉军威武!”
  “汉军威武~~”
  “汉军威武~~”
  人群中不知是谁起了个头,随即两千新军齐声呐喊,此起彼伏中也渲染了百姓,竟是齐齐放声宣泄,瞬间形成一阵巨大的声浪,透彻寰宇。
  而相比汉军的意气风发,龟缩在壶口关的楚军却是士气低迷。
  “不要,不要过来,血,血,啊~”
  一名楚军士兵猛然从梦中惊醒,满脸惊恐的大喊出声。
  在梦中,他又看到炮火纷飞的情景,无数人被火炮轰的四分五裂,被燃烧的火球烧成灰烬。
  最可怕的是霰弹咆哮瞬间,那腾起的血雾,仿佛就在眼前一般。
  这一场遭遇战,可以成为幸存楚军一身都难以挥去的噩梦。
  那些被朱瑄释放的八千多楚军,最终只有四千余人选择继续回到法鞅麾下,但法鞅从他们惊惧麻木的神情中,已经明白,他们的脊梁已经被汉军的火器彻底打断了,永远都不可能是一名合格的士兵。
  法鞅一言不发地坐在指挥所内,左右两侧分别坐着秦宗权跟副将孙秀石。
  而秦宗权此刻看向法鞅的眼神若有若无闪烁着一丝轻蔑的意思,见法鞅不话,便主动开口:“相国大人,眼下我等该怎么办?是战是退还是赶紧拿个主意吧。”
  孙秀石一听,怒道:“秦将军,你这什么态度,用什么语气跟相国大人话?”
  秦宗权轻哼一声:“孙副将,本将军是在跟相国大人话,你插的什么嘴?”
  “你!休得放肆!”
  秦宗权不理会孙秀石,继续问法鞅:“相国大人,您倒是句话啊,事情到了这种地步,也总该有个交代!”
  法鞅疲惫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神望着秦宗权,缓缓问道:“那秦将军你有什么想法?”
  秦宗权摊手回道:“末将能有什么办法?去岁末将耗尽心力帮大楚拿下的庸州都丢了,又能怎么办?”
  这话意思很明显,便是第一次北伐全是靠他秦宗权,其余人都不过沾了他的功劳。
  法鞅冷笑一声:“本相欲要收拢残部,继续北伐攻克锁云关,不知秦将军愿意支持本相否?”
  秦宗权一听,立马回道:“相国大人还想北伐啊?但我大军还未出庸州地界就让一支两三千饶守军打的损兵折将,
  听这支汉军装备了大量火器,谁知道益州其余各路守军是不是也有这等火器,如果有,相国大人以为此次北伐可还有胜算么?”
  法鞅脸色愈发阴沉,秦宗权的语气中充满了挑衅意味,强忍怒气,问道:“那按照秦将军的意思,本相现在该当如何?”
  “这个嘛……”秦宗权想了想,道,“事已至此,我等还是退兵为上,本来嘛,冬季行军便是兵家大忌,
  相国大人一意孤行结果遭此大败已是士气低迷,趁现在我楚军尚有余力,在益州大军抵达前退回楚地,保留一些实力,等来日再徐徐图之方为上策。”
  法鞅:“也就是,本相这次北伐,就此收场?”
  “若相国大人执意要继续北伐,那便由相国大人自己再去好了,末将要为大局考虑,明日便领兵回返骏阳,防范益州兵入境。”
  “秦宗权!你简直是放肆至极!”
  一向沉稳的法鞅终于忍无可忍,彻底爆发了。
  他一拍桌案,猛然起身,冲秦宗权大声怒吼道:“你个腌臜货色,敢在本相面前摆谱!别忘了是谁在你屡次兵败后,请圣上求情赦免你罪,让你继续领兵的?!
  现在见本相兵败,非但不支持北伐,还敢用这种语气跟本相话!真当本相好话?我……”
  法鞅越越气,彻底把这些时日积压的委屈和不甘,尽情发泄出来。
  他一把抓起桌案上的茶盏,狠狠砸向地面摔的粉碎,随后手肘一撂,桌上的军情捷报尽数扫在地上,临了一脚踹翻了桌案。
  秦宗权和孙秀石齐齐吓了一跳,不成想法鞅竟然会如此失态,实属首见。
  “若是你的大军能及时抵达庸州城下与本相大军汇合,若是你能在我军与汉军交战当口前来驰援,
  怎会有此大败?!现在好了,庸州城丢了,壶口关也岌岌可危!难道这不是你的失职?!
  妄本相一而再再而三的保你,不想你此刻在本相最需要支持的时刻,居然提出撤兵!?
  真当本相不敢杀你么!”
  秦宗权吓得连忙跪下:“末将知错,不该顶撞相国大人,相国大人,身体要紧啊。”
  “知错有用!早干什么去了!为什么本相想要为楚国谋条一统下的道路就这么难!遇到了你们这等不成事的废物!
  还有为什么会发生瘟疫?!老爷真是不公,真是不公啊!”
  他越想越气,最后冲到兵器架前,直接将它们全数推倒,玲琅满目的金属顿时洒落一地,吓得众人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不干啦!本相不干啦!是我自取其辱,要冬季行军!是我不知敌情,低估守军战力!是我识人不明,用了废物为先锋!就连老爷都要跟我作对!北伐?北个什么伐!”
  良久,法鞅发泄完后,看着满地狼藉的场景,无力瘫坐在椅子上。
  其实,严格来秦宗权无论是不是出现在战场上都对战局不会起到太大影响。
  因为他没有打硬仗的胆识,所谓将熊熊一窝,主将尚且如此,更别提麾下了。
  关键问题还是这次瘟疫爆发造成的非战斗减员,加上后勤辎重严重跟不上行军速度,诸多弩车、抛石器都无法按时灾战场,这才会被汉军单方面用火器压制的抬不起头来,最后全面崩溃。
  这次北伐,与第一次相比可以是极其惨淡。
  与此同时,这场北伐带来的后遗症将为来年的楚地粮食补给带来巨大麻烦。
  民夫和士兵死的太多了,这些可都是家中劳作的顶梁柱,楚国没有什么耕田队,来年的农耕,注定又是欠收。
  要论主责,他法鞅绝对脱不了干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