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到底是谁
作者:鲤鱼跃跃   回到民国做填空最新章节     
  陆东震不予理睬,径自走向内室。大门重重关闭,两个卫士一左一右守在门外,活像两个门神。
  陆景元正没法子,眼睛突然瞥见刚才那个小听差又正端着碗沿着花廊走来。
  这么着急跑出来,原来又是急着给主子端茶倒水,没想到年纪不大,还挺忠心的。
  陆景元凑过去,悄无声音的跟在他后面,趁着门打开的一瞬,在一众的拦阻下硬是挤了进去。
  陆东震正伏在桌案上奋笔疾书,抬头看到这番闹剧,无奈地说:“都出去吧。”
  众人退了出去,陆景元留了下来,将撒得差不多的莲子羹端到对方面前,一改刚才盛气凌人的形象,满脸堆着笑,谄媚地说:“您一天不累啊,受伤了还不歇歇。”
  陆东震没理他,自顾自地写着。陆景元立在一边偷偷地看。
  他见对方下笔如流水行云,落到纸上峻宕雄浑,匆匆几刻便将数言写就,心里暗暗佩服。他似乎还不知道,自己的大伯被世人称为“小诸葛”,是极峰身边最出类拔萃的人物。
  陆东震停笔,看着一边失神的男孩,逗他:“看得懂么?”
  陆景元摇摇头。他真不是客气,甭说这笔走银蛇的行文布局,就是这繁体字也够他认的。
  “读过几年书?”
  “没读过几年,”陆景元瞅瞅对方,又补充道:“我不爱读书。”
  陆东震笑:“那你回去这日子可不好过。”
  “可不好过了!”陆景元充分发挥了资本家的表演天赋,嘴巴一撇,声音里顿时带了几分哭腔。
  “爷爷天天打我,我回去他肯定要打死我!”
  陆东震一面将刚才书就的几页信笺封了起来,一面淡然道:“你犯了错就该罚,这不是应该的么。”
  “你是我大伯,你疼我不也是应该的么!”景元驳。
  陆东震怔了一下,看到小孩不服气的样子,不觉好笑,接着道:
  “大帅是为了教养你成才,来日你统率西北军,没有点真才实学怎么可。”
  陆景元不屑,“哪里轮得到我。”
  陆东震已将信件封缄完毕,却不着急寄出,只是放到一边,人靠进宽大的黄梨椅子,专心的盯着面前的孩子,问他:“当日你为何离家?”
  男孩低头:“他们欺侮我。”
  “你母亲死了,因为大烟,知道么?”
  陆景元不置可否。
  “你是知道的,”陆东震替他回答,“你不仅知道,你在离家之前就知道了。至于为什么知道,是我告诉你,还是你告诉我?”
  男孩猛然抬起头,泪珠从噙满委屈的眼睛里滑落。
  陆景元泪眼闪烁,看着面前冷毅的男人,在对方满脸的无动于衷中,一字一句的说:“我不会回去的。”
  恰在此时,副官敲门进入,皱眉道,狮子胡同请您现在过去。
  陆东震在椅子里顿了顿,望向男孩,似笑非笑道:“有家不回,有什么好呢。”
  夜半天寒,冰冷刺骨,陆景元只能眼巴巴的望着陆东震的背影消失在他的视线里。
  刚转过身,就瞥见墙角鬼鬼祟祟的站着那个小听差。
  “沈观越在哪?”陆景元逼过去。
  听差清秀的眉毛蹙着:“我带你过去,但你要把他救出来。”
  “我救他?”
  “爷要杀了他呢!”
  陆景元半信半疑的跟着对方从一处隐蔽的狗洞溜出次长府,穿过几条街巷,来到了一处毫不显眼的民宅旁。
  在路上,陆景元得知自己的伯父对沈观越发了雷霆之怒,虽从靳光楚手下把他救出,却是一番狠厉的惩罚,带着铐冷冰冰地关着,放话让他一个人自生自灭。
  “一会你就说次长让你给观越哥送点药。”听差道,“记住,敲门是三短一长。”
  他说着,将一个准备好的小药瓶送到对方手里。
  “你不进去啊。”景元问。
  “我……我在外面等着你。”听差嗫嚅道。
  你能等着才怪。陆景元心里腹诽,但毕竟人家把他带到了地方,便按他的吩咐走上前,伸手扣了扣门环,三短一长,吱呀一声,一个深色衣裤的人打开大门。
  “次长让我给观越哥送点药。”陆景元照听差的吩咐说着,为了能见到沈观越,他病急乱投医,甚至没准备考虑这些事情的合理性。
  “并且让我给他带些话。”他补充,生怕别人替他把药拿进去。
  那人打量了一下陆景元,目光并不善意,但也没说什么,将他放了进去。
  陆景元进入院子,才发现这看似不起眼的门头后面,却是别有洞天。院子前后三重,每一处房子都被细细的分隔开来,加上若隐若现的三两便衣岗哨,不像什么民居,倒像个什么秘密机关。
  那人七转八转,将他带到了内里一处偏僻的别院,说偏僻,却也一点不算僻静。还没走进院子,陆景元就听到了一片乌七八糟的谩骂声,夹杂着一些绝望的呻吟和哀鸣,声音低闷不堪,似乎是从地狱传出来的。
  果然,陆景元被引着,通过暗门,实实在在地进入了地下。
  他忍着一路说不出的难闻气味,穿过一个接一个令人心悸的囚牢,终于见到了沈观越。平日里意气风发的沈观越,奄奄一息蜷缩在一间昏暗的囚室中,似乎已经丧失了所有的生气。
  “快一点。”那人冰冰冷冷的撂下这一句,忽的又俯身贴向景元的耳朵,低哑的声音说道:“劝劝他,给爷认个错,好死不如赖活着。”
  陆景元一时没有想明白这句话的含义,看着那副血肉模糊的身体,有些手脚发软。
  这是沈观越?他不是陆东震养的刺客么?按照刚才在屋子里得知的情形,陆东震帮他找了替罪牛,才把他从刺杀靳光楚的失败中救出来,为何现在又要把他变成这个样子呢!
  震惊许久,他终于想起来自己手里握着的小药瓶,连忙打开,见是白花花的药粉,便风风火火朝那些紫红的污迹里撒。
  “嘶——”一个虚弱的声音传来,陆景元看到沈观越强忍着疼痛,却在黑暗中朝他勉强地绽了个笑容:“你是想,疼死我?”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复杂的情绪一瞬间扑面而来。
  陆景元带着哭腔,“你到底是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