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偏多一块
作者:鲤鱼跃跃   回到民国做填空最新章节     
  陆西霆笑:“中原,这小子给你灌了什么迷魂药。”
  陆景元从地上爬起,狼狈的缩在角落里。他离顺利永远都那么只差半分,陆景元是,陆森罗也是。
  马中原说是回家秉父事体,还没等身边的小伙伴反应过来,已经一溜烟的跑了。
  陆景元把背部紧紧贴在墙上,因为这样可以比较有安全感……虽然他是盼望着和这人见面,但不知为什么,每次见到对方都有些害怕。
  此时的陆西霆换了一件长衫,初见时戎装的肃杀减少了几分,却一点没少通体挺拔的高昂。
  “老爷,这……”一个下人跑过来,他本来是负责看管这个孩子的,因了大小姐和马家少爷的软硬兼施,便不好再履行职责。
  但陆西霆就这么撞见了他的失职,这还得了。
  “把门打开。”陆西霆道。
  下人慌忙摸出钥匙,哗啦啦的打开拴在门上的铁锁,陆景元不等对方拔出钥匙,自己便非常自觉的钻了进去。
  “下去吧。”陆西霆屏掉旁人,负着手走进低矮的屋子。昏暗中,男孩眨巴着眼睛望着他,像极了当年征远大将军账内那个瑟瑟发抖的西北小跶子。
  两人对视着,男孩突然从柴垛中抽出一根荆条,递向对方。
  “什么道理。”陆西霆用眼神问询着,陆景元也用沉默回应着。
  “在家也曾挨罚吗?”
  终于,陆西霆将荆条接过来,却只是在拿在手中看。
  陆景元转身伏在柴垛上,没有一点拖泥带水。这个动作他做了两辈子,是再熟悉不过了。
  陆西霆沉钝片刻,却是将荆条探入男孩的肋下,微微用力,将他抬了起来。
  陆景元直起身子,有些疑惧的望着他。
  陆西霆将荆条丢到一边,缓缓道:“你已经失了母亲,千里奔赴至此,我若对你再大加挞楚,岂不是连霍仲孺都不如了。”
  霍仲孺是谁,陆景元并不知道,估计应该也是渣爹一类的人物吧。但他这个爹,倒是还讲讲道理。
  陆西霆这才从背后拿出一枚已经看不出形状的点心,也许觉得这情形已经不再适合当父亲的拿出来了,竟是直接掷在地上,捻了捻手上的面屑:“说说你为何而来。说清楚了,就去吃饭。”
  空中还残存着糕点的甜香,陆景元盯着地面,他有点心疼浪费的粮食。
  在西北时,谁也不知道这个男孩曾多少次盼着远在京城的父亲能将他接回,现如今真到了对方的身边,陆西霆却让他给自己一个理由,说说他为什么回家。
  陆景元摇头,“我并不饿。”
  陆西霆似乎没想到男孩竟是这样倔强,他开始认真审视前面前的孩子,算起来,他应该比景城大一岁,但是身板明显比同龄人瘦小。
  他并不是讨厌这个孩子,甚至,他们有很多共通点,比如,都找不到栖身之所。
  每一个孩子自生在世上,都需要一个可以依靠的安身立命之处。
  但遗憾的是,他们都被卷入了动荡的洪流,家园离散的同时,是背后几千年父慈子孝传统的土崩瓦解。
  陆西霆望着男孩,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处置这个叛逆者。
  陆景元扬头:“我知道你不想认我。帮我一个忙,不然我就叫你爹。”
  ……
  陆西霆还是第一次受到这种威胁。
  他也曾是新军营里赫赫有名的小野驹,顾氏和幕僚直叹气实在拿他没办法的。
  他也曾驰骋千里,饮马冰河,没想到在一个孩子面前,却不过是一个失败得可以拿来抹掉的角色。
  陆西霆竟被气笑,冷声问:“我倒要看看有什么值得让你这样胁我。”
  陆景元扬头:“你西边的大哥,是个威迫良家子弟的狠角色。偏偏不巧,他当下拘囚一人,正是我的哥哥。”
  少年的声音散在冬日清晨的寒冽中,很清脆,也有很明显的颤抖。
  “哥哥,”陆西霆继续冷着脸,“你哪里来的哥哥。”
  陆景元却不为所惧,“我有哥哥,还用你知道么。”
  陆西霆的嘴角向下拢着。
  陆景元见状冷笑,“现在是不是后悔那小棍儿丢早了。”
  ……
  房门大开,正在杀鸡的下人看着那孩子一瘸一拐的走了出来。
  “可是好了,大少爷可不能怪老爷偏心了。”
  “怎么看也像老爷偏心大少爷啊,这孩子听都没听提过。”
  “活该!”平日里的园丁老郭烧着鸡毛,恨恨道:“老帅府呆着多好,没事找抽才来这。”
  旁人不解,问:“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老郭的余光瞥着蹒跚靠近的身影,旁若无人道:“女娲娘娘炼石头,偏偏炼了三万六千五百零一块,你说她是不是故意的。”
  男孩就走在不远处,踉跄着来到几人身边。
  “劳骂,大门怎么出?”
  仆人望了望后面,见陆西霆没跟上来,说道:“大门离这可远着呢,”
  “您能不能帮我带带路。”
  陆景元径直问向蹲在一边的老郭。
  老郭将整只三黄鸡清的水光滑亮,才起身,擦净手,摸出怀中的烟袋叼在嘴里,背身走了出去。
  陆景元亦步亦趋的跟上,他身上有伤,走得慢些,前后拉了一段相当长的距离。
  后院的梅花开得正艳,老郭回头,“仔细点,别踩了我的牡丹。”
  陆景元低头,路边铺着一些干草,下面估计就是被它精心呵护着的一簇簇雍容华贵,只是在冬日里暂时沉睡。
  “弄点杂碎铺基底,肥你这牡丹特棒。”
  老郭停下来:“你还懂花?”
  陆景元笑笑,“不很懂,知道。”
  老郭等着男孩一步一步的挪到自己眼巴前,拿出口里的烟杆。
  “我是这府里的花匠,他们都叫我老郭头,这院人不少,懂花的人不多,除了老爷,没什么人懂。”
  陆景元扭头,看向旁边矮着的松树,“这么小的玩意儿,怎么种出来的?”
  “小?你是没见过更小的。花盆里摘柳树、桃树、樱桃树,你是没见过。”
  老郭说着,继续往前走。
  陆景元跟着,好奇道:“还有这么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