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清秋走了之后，罗岩骑着摩托车，赶到了典礼会场。
  人们早已经散去，陆蓉和歌舞团的人已经离去，唐薇和闵露也去了庙岭。
  剩下吴雨晴和乡里的两个干部，外加戈宝山和李金发，带着庙岭和尖山的20来个村民拆舞台，收拾留下的垃圾。
  跟李金发和戈宝山说了几句话，罗岩走到吴雨晴这边。
  “吴乡长还没走呢？让他们干，你在一边督促就行了。”
  吴雨晴把一快木板放到车上过来。
  “修路的时候，某人一个人干活儿，吃方便面，蓬头垢面的。我也动动手，假装身体力行，起一下带头作用。”
  “吴雨晴，这么说话就不厚道了啊。我那是实实在在干活儿，可不是给人看的。”
  “我就是随便说说，这么急着辩解干什么，是不是心里有鬼啊？”
  这个败家娘们儿，我也没得罪她啊，怎么说话带刺儿呢。
  罗岩果断转移话题。
  “演出效果怎么样？”
  “大火的歌舞团来演出，又不要钱，当然非常满意。希望今后还能来。”
  “这个怕是不容易。如今势头正旺，歌舞团也要忙着赚钱。不过，枫林歌舞团不来，金桥县里的文艺团体下乡演出，应该还能做得到。我如果是邢书记，就搞一个文化团体送戏下乡，送电影下乡活动，活跃一下农村文化生活。”
  “还可以扩展一下，科委和农业技术推广中心组织一下送科技下乡，普及种植、养殖新技术。放放科教片，送一些科技图书，技术人员进行一些科技培训，指导农民科学种田，科学养殖。不是科教立县么，这就是科教立县的一个举措吧。”
  “你不是反对科教立县战略么。咦？你这个想法有些道理啊。虽然不提科教立县，但是不等于不要科学教育。这个建议不错，值得琢磨琢磨。”
  “还有啊，6.30大案虽然已经尘埃落定。但是教训还是要吸取的。司法局的人，为什么不组织一下法律下乡活动，深入农村进行普法教育？”
  “卖户口有钱了，工资也发了，办公经费也有了，也该干点活儿了吧。总不能总是待在县城当老爷，混日子，吃吃喝喝，勾心斗角，东家长西家短的扯闲话。”
  “有道理，我可以把你的想法转告给邢书记和米县长。不过，目前的主要任务还是收农业税、村提留和乡统筹。这是一年中最主要的工作之一，很头疼啊。”
  “确实很有头疼，归根结底还是穷。等有钱了，不收这些税费，就省事儿多了。”
  “那当然好，可是我看不到有那一天。”
  “你会看到的，用不了多久就会看到。那个时候，不仅不收钱，农民种地还会给补贴，就像一些发达国家那样。”
  “但愿有那一天。”
  “大领导们都走了？”
  “走了。邢书记回去，还等着拷问呢。”
  “拷问，什么意思？”
  “还不是你那个卖户口的馊主意？上面来调查了。”
  “就这事儿啊，户口已经卖了，钱收了，已经花了。调查又能怎么样？”
  “你说得轻巧？要是被处分了怎么办？”
  “有什么了不起的，邢书记又没把钱揣自己腰包里。大不了罢官，回家种地去。哦，她没有地，那也没关系。你告诉邢书记，真的没活路，就到尖山和庙岭来。看在我的面子上，老百姓也会给她一口饭吃。在这里蛰伏一段时间，东山再起。”
  吴雨晴瞪了罗岩一眼。
  “跟你说正事呢，你能不能正经一点儿？”
  “放心吧，不会有什么事儿。我说句话撂这儿，用不了多久，别的县就会跟着模仿。大伙儿都这么能干，法不责众，处理谁去？”
  卖户口这件事情，也有反对意见，舆论的评价也褒贬不一。
  比较代表性的反对理由，是大量的农民进城，会引起就业市场，房屋市场，商品供应市场的压力和混乱，给治安带来压力。
  舆论上的争议，表现得确实比较激烈，尤其是全国性的媒体和外地媒体，争议更多。
  本地的媒体归本地管辖，评论比较少，甚至根本就不提这事儿。即使有批评意见，口气也比较缓和，甚至还发表一些支持意见，以平衡舆论。
  外地的一些媒体，不敢批评他们本地，就在外地做文章。反正你外地因为管不着，我黑你。你也没办法，只能受着。
  这种事儿，罗岩早就见怪不怪。
  至于那些反对的理由，在罗岩看来，则根本站不住脚。
  如果他是邢云舒，根本就懒得搭理那些人怎么说。
  “不说这事儿了，闹心。对了，我妈叫我问问你，那事儿考虑的怎么样了？”
  “什么事儿？”
  “你去电视台的事。”
  “不是说了么，我不去。”
  “这可是难得的机会，你真的决定了？”
  “我一个乡下穷小子，到那里去干什么？谁都能呼来喝去的，脏活儿、累活儿、苦活儿都得我干。好处都是别人的，出了问题，还把责任往我身上推，我给他们背锅。你愿意当这样的傻子么？”
  “喂喂喂，过分了啊，电视台有那么黑暗么？”
  “没有那么黑暗，但是也不去。我这人没什么本事，也没有野心，干不了大事，在这里逍遥自在挺好的。”
  罗岩你个鳖犊子，又跟我装傻。
  不过呢，他不去电视台，留着这里也不错，对我有利。
  他刚才随便说说，搞文化下乡，科技下乡、法律下乡，就是一个很不错的主意。
  尖山的村务公开，是他搞出来的。庙岭的合资企业，也是他引进的。我虽然参与，但终究有蹭政绩的嫌疑，说起来总不是那么理直气壮。
  但是如果把这个下乡活动首先搞起来，那就不一样了。
  秋收很快结束，到了农闲时间，农民有了时间。干部们工资都发了，也没有理由不干活儿。可以说，基本条件已经成熟。
  这个下乡活动，也具有普遍意义和典型性，是可以出经验，见实效的活动。
  如果在三官乡首先搞起来，就有了首创意义。一旦推广开来，那就是实打实的政绩。不管走到哪里，都能挺直腰杆说话。
  原本以为没有什么事情可做，现在看来，可以做的事情很多呢。
  至于钱的问题，其实花不了多少钱，应该在可以承受的范围之内。
  回去好好琢磨一下，一定把这个活动做起来。
  “我妈让我告诉你，《英雄的黎明》那首曲子，电视台用了，今天晚上就播出。吴斌非常喜欢你的歌曲，叫我转告你一声，谢谢你。我爸说了，谢谢你对吴斌的支持。将来有时间到天阳，到我家做客去。”
  “不用谢，到时候记得把那七万块钱还我就行。”
  “你这个人真没劲，那么有钱还抠门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