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青川没有跟上面要钱的意思，也不绕圈子，就说了以后大量来人的接待问题。
  “你们确定会来很多人？”
  “说实话，咱们也不太相信。但是罗岩这么说了，咱们就得相信。事实证明，罗岩说话，比王半仙儿算命还要准。”
  又是罗岩这个小鳖犊子装神弄鬼。
  “罗岩能神机妙算，他就有办法解决。他有什么打算？”
  如果真的出现这种情况。吴雨晴也没有好办法。你罗岩能提出问题，就能要解决问题。
  “罗岩的意思，是做两手准备。来的人少，就当家里来了客人接待。来的人多，就当是来旅游的游客接待，该收钱收钱，咱们尖山还能趁机赚上一笔钱。俺们觉得，罗岩的话还是有道理的。咱们没有什么旅游景点，但是村务公开是我们智慧的结晶，是宝贵的经验，顺便赚点小钱儿，似乎也没有什么不行的。咱们穷嘛，人多了，真的招待不起。”
  什么？竟然要靠卖先进经验赚钱？
  吴雨晴和高主任面面相觑。
  这种事情，简直闻所未闻。传了出去，三官乡和金桥县的脸都丢尽了。
  “不行，你们决不能这么做。你们知道这会造成什么影响么？乡里和县里的脸还往哪里搁？”
  “俺们也觉得丢人，可是吴乡长，高主任，咱们尖山的情况，你们也知道，哪有钱接待啊。”
  “呃……，我只是来调研的，这些事情不归我管。我不好说什么。”
  高主任赶紧撇清责任。
  今天到尖山，跟他原来的预想不一样。
  本来抱着指导的心态，准备来指点江山。没想到见了罗岩，没等自己指导，就先被罗岩教育了一顿。指导不成，反而成了学生，是来学习的。
  现在竟然提到了钱的问题。
  研究室就是个清水衙门，哪里有什么钱。还没总结出什么经验，先回去跟领导要钱，那不是自找苦吃么。
  吴雨晴更闹心。
  说是来进行指导，加强领导，其实我也做不了什么，就是想来蹭政绩的。
  现在政绩还没到手，你们就要让我出钱？我哪里有钱啊。
  乡干部、卫生院、学校的工资没有着落，乡政府的吉普车加油还欠着钱呢，哪里还有钱给你们接待？
  但是高主任能一推六二五，吴雨晴是乡长，就没法推卸，还得回应。
  “周校长，李书记，不是说了么，乡里没钱，这事儿只能你们自己解决。”
  “我们也想办法了，可是解决不了。当然，如果就是不收钱，办法也不是没有。”
  “快说，什么办法？”
  “咱们静悄悄地搞村务公开，就在尖山搞，也不张扬。来了人也不接待，爱哪儿凉快就哪儿凉快去。”
  “不行，这会影响大局。”
  我和邢书记还指望靠这个出政绩呢，不宣传推广，锦衣夜行，放过这个机会，不是白干了么。
  “那就只能上面来接待。”
  “都说过了，县里、乡里也没钱。对了，你们不是上了好几个项目么，獭兔项目今年不是能赚20来万么，用那个钱不就行了么？”
  这么一说，李金发可就不干了。
  “这个不行啊。”
  要我们花钱，你们得了政绩，然后升官儿。
  我们就是个老农民，连个干部身份都没有，升个屁官儿啊。我们花了钱，什么好处都得不到，你们白白捡个大便宜。
  就你们会算账，当我们傻子啊。
  “有什么不行的，农民要顾全大局啊。”
  那是你们的升官大局，关我们农民什么事儿。
  “吴乡长，不是我们不顾全大局，而是制度不允许。按照村务公开制度，财务开支要公布，大笔开支要经过村民会议讨论通过。少来少去的还行，要是钱多了，肯定不能通过。”
  这就把村务公开制度用上啦？
  吴雨晴很恼火，但是又无法反驳。
  人家祭出了村务公开制度，怎么反驳？
  说你们不用管这个制度，村委会研究一下就定了？还没等实施，就要破坏制度，这不是打脸么。
  可是真的来了很多人，乡里、县里哪有那么多钱接待啊。
  关键的问题是，罗岩的预测很可能实现，到时候来很多人的可能性真的很大。
  本来想轻轻松松捡个便宜政绩，可没想到竟然还有这么多麻烦事情。
  罗岩你个鳖犊子，怎么净是事儿啊。
  甜枣还没得到，你倒是先打了一巴掌。
  “这件事情嘛，收钱是不行的，乡里和县里也没有钱，是真的没钱。该接待还是要接待的，不能拒绝。当然，你们的实际困难也可以理解。这样，我们回去研究一下，以后再说。我和高主任先到各个村民组走走，做一下调研。”
  吴雨晴说完，也不等周青川和李金发反应，就赶紧离开。高主任也巴不得走，赶紧跟了出去。
  送走了两人，周青川摇头叹道：“还是罗岩看得准，他们只想捡便宜，不想出血。”
  “是啊，还是罗岩真心替咱们着想，至于别人……，唉，也就那么回事儿。”
  “不过，这个村务公开还真灵，一下子就把吴雨晴顶了回去。我看今后上面有什么不合理摊派，咱们也用这个村务公开给顶回去。”
  “不过，真的来那么多人，接待还真是个问题，收钱的话，也确实有点儿……。”
  ‘’要不找罗岩再核计一下？”
  “也只能这样了。”
  两人到了罗岩家里，说了跟吴雨晴和高主任谈话的事情。
  “也别全都怪吴乡长，他们也确实没钱。獭兔项目能不能赚钱还两说着，即使赚了钱，也不能花在这上面。为一些陌生人，八竿子打不着的人花钱，扔进水里都不响，就是个冤大头。”
  “你们啊，就是死要面子活受罪。咱们就是个农民，跟外来的生人要什么面子？你招待的再好，还能顿顿山珍海味？便是如此，吃完抹嘴走了，谁还领你们的情？”
  “还是我说的办法，该收钱收钱，不用管上面什么态度。他们不让收钱，来人就不接待，看谁没面子。”
  “对，咱们不在乎面子，他们在乎啊。到时候捏着鼻子也得忍。”
  “当然，该跟上级配合的，还是要配合。上面不出钱不要紧，可以出人出力嘛。比如说，给来宾做讲解，我觉得吴乡长就比较合适。 她年轻漂亮，文化水平高，口才也不错。我想她本人也愿意在这种场合抛头露面，给领导和来宾留下印象。这样的免费劳动力不用，你们还找谁去啊？”
  哇擦，还能这样使唤领导？
  罗岩够牛的。
  不过，似乎也挺有道理的，吴乡长大概也愿意干。
  “罗岩，你真行，又跟你学会了一招。”
  “那就好好学吧，学会了都是你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