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2章 你就一个人
作者:QY缘起情深   来日再相见,往昔莫相逢最新章节     
  拴好之后,望着前面的路,柳筱苒发愁一瞬,堆起一张笑脸又给自己打气:“不管了!就当是茶余饭后消消食了。”
  说完,马儿看见一道身影飞驰而去……
  ……
  清塘镇外。
  城郊竹林。
  正是炎夏酷暑之际。
  一行人上山,还用板车押送着许多东西,坐在车上跟着车车摇摇晃晃的几个粗大汉应该就是这行人的头目了。
  其中一个马大哈模样的看见那
  身着干爽利落黑色衣裳的少女却还守在山匪的必经之路上。
  少女右手紧握着边上近在咫尺的竹子,透过一张丑面具眼神犀利地扫视着一切。
  信誓旦旦誓要干掉作恶多端、恶贯满盈、十恶不赦的坏人。
  “今天我一定要拿下这帮山匪!”
  嘴里的话在心里一出,腰间的澜以鞭随左手一紧,不过两秒,少女的视线中便陆陆续续进入了些“不速之客”。
  那些人大摇大摆地在路上走着,手里还挥舞着大刀,后面的推拉板车一辆接一辆的托运着他们搜刮来的“战利品”,嘴里还在交谈着,神情更是可以说得上“喜笑颜开、喜上眉梢、眉飞色舞”……
  “这下我们要发了!”
  “可不是,没想到这批东西这么好!”
  “五哥,我们回去告诉大哥,大哥会不会给我们摆席庆祝一下啊?”
  “那还用说……”
  “那今晚我们可要不醉不归啊!”
  “老六,你酒量最差,可不要怕喝醉就逃啊!”
  七嘴八舌讨论的声音一下接着一下,正说着……
  暗处的少女已经蓄势待发,只见少女轻功一使,便步子轻盈的落到了那群人的面前。
  刚好准备开口的人看到少女,想说的话便硬生生的卡在了喉咙里。
  其实竹林里不只有山匪、少女,还有离少女刚刚守着的地方的不远一处,亦有一群戴着面罩的黑衣人埋伏把守着。
  其中一个看到少女出现的身影,立马跟旁边的男人禀报:“谷主,有人抢先一步!”
  男人就在旁边看着山匪那处的动静,怎么可能没有注意到?
  准备下令的手一收,淡淡道:“不急,先静观其变。”
  横在山间小路的队伍见少女出现,立刻都戒备了起来,“你是谁?为何要拦我们的去路?”
  少女还在抚摸着自己刚刚从腰间抽出来的鞭子,压根没看那些人一眼,也知道他们手里的大刀随时准备着。
  至于刚刚腰间的鞭子一紧……
  只不过是她的习惯……在做什么事之前要先紧张一下……
  作者:呃……,你怕啥?
  “为何?”少女继续把玩鞭子,“你们抢了别人的东西,我来做好事,帮你们还回去。”
  “哼,好大的口气!”山匪的领头人见少女只身一人,对少女的能力表示怀疑,连随时准备着的大刀都放下了,无情嘲笑道。
  “就凭你一人,就想把东西抢回去?难道你还觉得你一个人能打得过我们这么多人?”
  抢回去?
  作者无语,谁抢谁的呢!
  那领头人还不忘用得瑟的眼神暗示一下少女,“我们人多着呢,你就一个人”。
  少女也不慌,抬眸睨向领头人,“你就是他们的头目?”
  看见那人很是自豪的扬起下巴,少女只一句“那就先揍你!”就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拔出腰间的澜以鞭开揍。
  那人还没反应过来,少女的鞭子就快抽在他身上了。
  就这样一抽一挡的,倒是也过了几招。
  按照少女的意思是“擒贼先擒王”,抓住头目其他的人就好办了,谁料那帮人竟然不讲武德,见领头人被揍,立马拔刀来助。
  “你个渣渣,竟然不讲武德,还玩多打一?”
  少女见领头人手底下的人也来帮忙,忍不住爆了粗口。
  作者:咱能不能不爆粗口?
  双方打斗之间,电光火石,那头目一人倒也还好,还能应付得过来,但是这一群……
  少女觉着……有点悬。
  但好在人家头目也是要面子的,手底下的人这一出搞得人家头目自己不好意思,吆喝一声:“你们都给我后退,我跟这娘们打!”
  就这一会说话的功夫,少女就是一鞭抽在了领头人身上,还波及到了他的脸。
  粗糙的脸皮也没能经受得住,鲜血瞬间顺着脸颊流下来。
  虽然那人长得不怎么样,但是人家毕竟秉承着“打什么不能打脸”的原则。
  这娘们……在玩火!
  那人感受到脸上火辣辣的疼,再抬手摸自己脸上的血,彻底怒了!
  “臭娘们,你找死!”
  “谁找死还不一定呢!”
  柳筱苒不以为意地嗤笑一声,谁也不甘示弱,于是这两人又厮打了起来,这次……比刚刚又激烈了不少。
  大抵是因为人在怒火下爆发出来的力量比平时更甚,少女竟渐渐不敌领头人。
  力量悬殊之下,少女被逼的节节败退,虽顽强抵抗拒不认输,但还是被步步紧逼,最后狼狈地和鞭子一起摔倒在地。
  少女一扭头,就看见头目的刀正抵在就在自己下颚,大概是过于愤怒,又加上少女脸上的丑面具,头目并不打算怜香惜玉,手底下的人也并未上前劝阻。
  刀准备砍下来的那一刻,少女的目光因看见落下的刀,出于本能,闭上眼睛把头偏向另一边去。
  想象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反倒是刀剑的打斗声传入了少女耳中,再扭头睁眼,那头目的身子已经倒了下去。
  头目不服气还想爬起来,只是这次……轮到男人的剑抵在他的下颚了。
  主子都上了,刚刚暗处守着的一群人也跟随其后,伴随着一阵风从竹林出来。
  也许是男人的下属们都很是厉害,又也许是山匪中最厉害的已经被擒了,剩下的人都失了主心骨,也没能反抗几下……
  男人的下属就在山匪惊讶和惊恐的目光注视下,把他们尽数俘虏。
  顺着少女的目光从下往上,男人修长挺拔的身影入了少女的眸。
  男人收剑,两个手下人立马上前擒住了头目,押着离开。
  手下人中的头头又向所有手下人的头头——也就是那个同样身着干爽利落黑色干架服、同样脸上带着面具的男人汇报。
  要不是你俩一个衣裳加面具是男款的,一个衣裳加面具是女款的……
  知道的可能觉得你俩喜好相同,不知道的以为你俩穿情侣装呢!
  柳筱苒:哪里?明明我的面具更好看!
  作者:……
  下属上前一步请示:“谷主,这些人怎么处理?”
  男人没什么表情,当然,有面具也不怎么看得到表情,只是嗓音淡淡地回了一句:“带回去。”
  “是!”下属颔首领命,又将目光投向少女,“那……那这位姑娘……”
  男人看了下属一眼,顿了顿,“你先将人都带回去。”
  下属虽有心想扶姑娘起身,但主子已经发了话,扶姑娘起身这件事……爱莫能助……也就作罢了。
  直到手下人都陆续押着山匪离开了,男人才转身。
  一转身就看见少女还是刚刚那个姿势坐在地上,愣了不过一秒,淡淡的嗓音响起:“你打算在这坐多久?”
  上官冷陌后来找蓝哲羽去调查慕容之珩住处茶叶的事情,得到了蓝哲羽的汇报,就是令狐建柏那个小人做的,令狐建柏那个小人以次充好,上官冷陌以为那些勉强还算过得去的茶叶是被令狐建柏私吞了。
  提及这个,蓝哲羽有些许犹豫,说出来的话也有几分模棱两可的意味,“是,也不是。”
  不知为何,上官冷陌的第一反应,竟然是觉得这句话十分耳熟?
  接下来的不自觉就冒了出来的想法,很快就印证了男人的猜想。
  太过相似甚至是一模一样的话语,让上官冷陌莫名就想到了前不久慕容之珩问及他黑衣人之事的时候。
  好像,他当时也是回了慕容之珩这么一句。
  只不过他那个时候就是知道慕容之珩心里着急,所以玩性大发地想要让逗弄一下慕容之珩,让慕容之珩再急上一急。
  是以,回想了一下之后便反应过来的上官冷陌,毫不犹豫、毫不留情地就给了蓝哲羽一个不太好的眼神。
  即将进入芒种时节的夏侯国,掀起了一阵堪比初冬时节的冷冽寒风。
  而且最为重要的是,忽然掀起的这阵冷冽寒风,范围明显是不算太大,就只单单笼罩在蓝哲羽身躯的四周。
  确保伤不了别人,也确保能让蓝哲羽落得一身伤而已。
  明明是实话实说,却当真不知道自己哪里惹到了自家主人的蓝哲羽:“……”
  他委屈,但是他不说。
  其实说起来,蓝哲羽实在是摸不透自家主人最近到底是个什么脾气。
  一会儿又默许甚至是同意了他之前私底下帮助过望月酒楼掌柜的的事情,一会儿却又那么小心眼儿。
  他只是一下子不知该如何措辞,就那么一下子的工夫没说清而已,谁知。他家主人立马就瞪了他一眼。
  蓝哲羽抿了抿唇之后也没敢再打马虎眼儿,如实道:“令狐建柏并未留下那些茶叶供自己享用,而是转手卖给了了别人。”
  本就因蓝哲羽“盗用”自己“名句”的上官冷陌,一听这话就更生气了。
  真真是好他个令狐建柏啊!
  夏侯国国尊夏侯尘渊放了权,让他这么个小人专权管辖夏侯宫行宫,他就是这么管辖的是吧?
  慕容之珩如今就算是他们夏侯国的质子,但再怎么着,高低也是个有身份有后台的质子吧?
  无论怎么样,不管怎么着,再怎么卑微再怎么不受待见,也不应该是阶下囚的待遇吧?
  忽然又在不经意间想起,之前去到行宫偏殿跟慕容之珩商讨那些事情之时,因一时口渴而喝的第二杯茶,
  天知道,他当时是以何种毅力,是如何强忍着一股劲儿,才将那一小口的茶水给咽下了肚的。
  若是早知道的话,他宁愿喝清水,也绝对不会去喝流楚暮泡的那壶茶。
  仅仅只是泡了一壶茶却好似犯下了什么滔天大罪而躺枪的流楚暮:……
  这难道也赖我?
  我分明也是无辜的呀!
  唉,终究是他一个人,默默扛下了所有……
  上官冷陌压根儿没想过,与当下的自己根本就不在同一处的流楚暮,会因为自己的一句话而连打了三个喷嚏。
  嗯?
  清水?
  不知为何,许是顺嘴许是话赶话,脑海之中就冒出了这两个字的上官冷陌,忽然就想起来了一个人。
  那人眉眼之间分明尽是风情与妩媚,但说出的话语气却很是坚定,“但我不爱喝茶。”
  仅是这一句话,就让当时的他偷偷多看了几眼。
  如今想来的话,那人的先见之明还真是让人感慨万千。
  茶道玄妙,且茶有太多的好坏之分,但清水与之相较的话,则是完全不一样。
  只要不是被人下了什么奇奇怪怪的药,在嗅觉和味觉上给人以强烈冲击感,大抵是不至于让人无法入口的。
  站在一旁的蓝哲羽微微侧眸,一脸好奇地看着自家主人不发一言的样子,但他不敢主动问及自家主人在想什么。
  他没那个胆子。
  而且看他家主人的脸色,好像也没那么差了。
  但他不想闲着,至少,他暂时不想在他家主人面前闲着。
  于是就问,蓝哲羽自认自己想出了个极好的问题来打破这一僵局,“那,主人您看,这件事情该如何解决是好?”
  因为想起某人而不自觉微微扬起唇角的上官冷陌一听蓝哲羽这话,脸色又冷了下来,还有点黑黑的。
  面对自家主人这堪称阴晴不定的脾性,蓝哲羽实在是不知道自己是哪里说错了做错了还是怎么的。
  保险起见,他决定先不作声不说话。
  以不变应万变。
  上官冷陌主导着自己的头脑与想法,自然是不清楚蓝哲羽此刻的心绪是多么的百转千回。
  他甚至只是单纯地在想,自己是不是该好好想个法子,替暂时分不出身的慕容之珩好好整治一下令狐建柏这个小人了?
  男人抿唇良久,直到蓝哲羽都快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真的哪儿做错了,才轻启薄唇:“既然是小人作怪……”
  不知是不是故意的,但在本就提心吊胆的蓝哲羽听来自家主人就是刻意的,只希望这股刻意不是针对他。
  正如蓝哲羽所想,男人刻意地顿了顿,才轻笑着说出了下半句,“那自然是要给小人一点颜色看看了。”
  闻言,蓝哲羽很是自觉地就松了一口气。
  这下他确定了,那个小人就是真真切切地在说令狐建柏,那刻意的停顿,就是他家主人报复小人的预兆。
  也许是想到了日后看戏的大场面,蓝哲羽没那么怵了,甚至隐隐有些兴奋,“那主人,这‘颜色’,您想怎么做?”
  颜色颜色,不就是厉害厉害么?
  不管怎么样,跟着他家主人看戏的场面是肯定不会少的。
  想想就很让人激动,这勉强也算是跟在他家主人身边唯一的好处了。
  也不知是想出了什么样的法子整顿人,男人眼角眉梢都带上了不同于以往的笑意。
  “不急。”
  男人轻笑了声,那一双自带柔情的桃花眸眼尾处藏匿不住的笑意尤为明显,看不上也尤为勾人。
  “这件事,我自有安排。”
  没听到什么令人兴奋让人激动的计划,却听到了勾人心痒引人遐想的答案,蓝哲羽被笑意所感染:“……”
  他家主人这话一出,他莫名就很期待啊!
  不行不行。
  他是低调的人,干低调的事儿,高低得低调一点儿。
  【上官冷陌说的自有安排就是转头把这件事情告诉了承桑夕颜,她一向大大咧咧又使劲儿撮合慕容之珩与公孙依依,很快就把这件事情以添油加醋的方式告诉了公孙依依,公孙依依起初还装作不甚在意的模样,但心底又忍不住隐隐起了猜测,那位月影郡主不是喜欢慕容之珩的么?怎么那令狐建柏如此苛待慕容之珩她却无动于衷呢?最终,没能过得了自己心里那关的公孙依依最终还是插手了,但她告诉自己也告诉承桑夕颜,她是为了慕容国的颜面着想,也是不想让令狐建柏如此无视慕容国,更是为了不辜负当年她十哥哥慷慨赴死也要救下她与慕容之珩的心意,可承桑夕颜却不管公孙依依那么多,她只当公孙依依是嘴硬,还故故作配合地附和公孙依依,对对对,你是为了你干爹干娘为了我们慕容国的颜面,也是为了好好教训一下那个自以为在夏侯国就能一手遮天、为所欲为的令狐建柏,更是为了你的十哥哥。
  (之前公孙依依也告诉了承桑夕颜她迷迷糊糊梦到过她十哥哥的事情,那是这十年来她十哥哥除了十年前的那一幕,第一次主动入她的梦,而且她十哥哥还跟她说话了,公孙依依很开心忍不住就想跟承桑夕颜分享,承桑夕颜看着公孙依依重新展露笑颜的模样也是发自内心、真心实意地替公孙依依感到高兴,但高兴之余,她那双微微布满一层氤氲水光的狐狸眸,眸底正有一抹希冀在慢慢浮现,就悄悄地问了公孙依依一句,阿昭哥哥有没有提起过自己,公孙依依不善说谎,这一问很明显就是触及到了她的盲区,因而她并未做答,只是紧紧抿起了唇瓣。可承桑夕颜一看她这模样,一看她并未立即出声,就明白了。她的阿昭哥哥,并未提及过她。或许,也根本就没想起过她。公孙依依知道自家小师叔心里是不好受的,抬了抬眸,打算说些什么宽慰宽慰她。却刚好错过了承桑夕颜从眸底生出的那一抹希冀慢慢清晰浮现在俏脸上,且让人难以忽视的一幕。公孙依依一直就不喜生人触碰,也很少与人握手,哪怕是熟人。可这一次,她望着承桑夕颜俏脸上取而代之的那一抹落寞之色伸出了手,主动握住了承桑夕颜,一字一句极为坚定地道:“小师叔,十哥哥没有忘记你。”在看清承桑夕颜狐狸眸眸底闪过的一丝动容与错愕时,公孙依依再次坚定地道:“小师叔,十哥哥既然不曾忘记我,那就肯定也不会忘记你的。”这略有些小孩子气的话语安抚人心的同时,也让紧握对方双手的两位少女眸底泛起一阵阵氤氲。到最后,两位少女只差执手相看泪眼了。)
  (尽管承桑夕颜有了公孙依依的宽慰之后,心情没有之前的那么差了。尽管承桑夕颜心底十分清楚自己不比公孙依依,与公孙景昭而言的意义不同。尽管承桑夕颜在心中一遍一遍地告诉自己不要与小依依相比,但心里的落差却总归不会那么轻易地消去,总归还是存在的。所以,心情不算很差但确实很郁结的承桑夕颜,又跑出去喝酒了。公孙依依听景婉瓷说了这件事,也只是微微叹息,并未如景婉瓷所说的那样去劝说承桑夕颜。她知道,劝是劝不了的。尤其是她家小师叔,看似大大咧咧其实也是个风风火火的性情中人,她告诉景婉瓷,让她家小师叔去吧,她家小师叔能发泄出来的,她家小师叔会没事的。景婉瓷虽然知道自家大小姐是个不靠谱的,但是却相信公孙依依是个靠谱的。因此,她也没有再多问了。景婉瓷离开之后,公孙依依也只是望着她们共同离开的方向,再次幽幽地叹了一口气。倘若,当真能只用一场大醉,或者是宿醉,就能换来日后的云淡风轻、雁过不留痕,那定然是再好不过的了。但她也很清楚,世间令人烦忧之事何其多,又岂是一场大醉或是宿醉就能消弭的呢?她只希望,她家小师叔是真的能在一场大醉走出来,而非,强钻牛角尖。公孙依依仰头望了望逐渐黯淡漆黑下来的天,又看了看慢慢闪亮起来的星辰。其实有时候,她真的挺羡慕她家小师叔的。她家小师叔性情如此,也就不会将什么事情都压在心底、藏在心底。缓缓低下头来,公孙依依目视前方却没有焦点。而像她这样的性情,也就注定了,她在亲近之人面前无法彻底敞开心门、吐露心扉。待眸光渐渐清晰下来,公孙依依目光灼灼地正视着前方。小师叔,你就好好地醉一回吧。等你醒了,一切就都已经好起来了。须臾片刻后,公孙依依坚定地向右转身,就仿佛在一瞬间变了个人似的。而变了之后的那个人,正是江湖风云榜上前五的人物,暮雪颜。她今夜,还有事要办。)
  (正是因为上次两人之间说开了,不仅关系比之前更为紧密了,好似执着于心底多年的那一个结,也开始慢慢打开了。但是令人叹息的是,这个结的开启只是默契地在这两人之间而已。而对于旁人来说的话,那就不知是何年何月何日才会打开的了。)
  这会儿,两人提及尘封已久却始终不曾忘记更永远不会消失的那个名字那个人,已然没那么难过了。
  甚至看着公孙依依嘴硬的样子,承桑夕颜还能调侃她,“你根本就不是因为放不下慕容之珩,也不是因为你还拿慕容之珩当未婚夫,更不是因为你之前说的他是你的软肋、你的罩门,行了吧?”
  听到这些,一张小脸蛋儿慢慢皱起,脸色难看到不行的公孙依依:“……”
  如果她家小师叔不说后面那几句的话,她会觉得,十分满意行得不能再行了。
  但是现在说了之后嘛,她却觉得,高低得打一架才行的了。
  (正好,公孙依依也想要去会一会这个传闻中的“恶魔都尉”是何种狗模样了。)
  (一时气极的公孙依依就听从了承桑夕颜的“谗言”,直接闯人家私牢,再后来,就有了公孙依依带着承桑夕颜迷晕令狐建柏私牢外边守着的人,打算直接闯进去就给夏侯国来个清理门户。可让两人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她们会在清理门户之前,他乡遇故知。)
  (接到楼中人密报的上官冷陌对暮雪颜和承桑夕颜的大胆大吃一惊,召集人马准备随时救援,同时也通知了慕容之珩)
  (虽然确实有几分艰难,但早就做过准备也勘查了数次地形的暮雪颜再搭配上江湖风云榜前十的承桑夕颜也算是没白来一趟。两人齐心协力将令狐建柏这个胖墩墩的矮冬瓜给捆了起来,又扛起瘦成了皮包骨的左丘宜年准备离开这是非之地,走到门口,公孙依依正打算点燃信烟就碰上了魁梧黑衣人带来的一群黑压压的人,公孙依依当机立断示意承桑夕颜将左丘宜年放在洞口处,承桑夕颜照做,魁梧黑衣人人高马大的不说,青天白日地就黑压压的一片,还极具威慑力,承桑夕颜莫名就有点发怵了。但是,她的经验、她的骄傲、她的素养都不允许也不会让她表现出来。是以,承桑夕颜狠狠地闭了闭眼,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相比之下,暗夜之人都遭遇过黑衣人袭击的公孙依依就更加不会慌了。她趁着放下左丘宜年的间隙快速燃放了信烟,魁梧黑衣人身边的人意识到公孙依依做了什么,开始跟魁梧黑衣人大喊大叫……双方对峙。
  公孙依依让承桑夕颜保护好自己,也保护好左丘宜年。
  而她自己,则是主动挡在了他们俩身前。
  见状,承桑夕颜呼吸一室、瞳孔一震,那双一下子撑大的狐狸眸眸底快速地掠过了一抹不可置信之色后。
  随之而来的,是怒意是悲愤,是伤心是难过,是不忍……
  还有,最沉重最浓重的夜色也无法与之相较一二的不舍,浓浓不舍……
  除了那声会彻底暴露她身份的“公孙依依”没喊之外,承桑夕颜每一种称呼都喊了。
  小依依!
  暮依依!
  暮雪颜!
  喊了不止一个,喊了不止一遍。
  但任凭承桑夕颜怎么呼唤她,公孙依依都仿佛置若罔闻,好似全然听不见一般。
  只要有一个人敢闯进她画的圈子里,她就会以这么多年来日日习武练剑的那样,快速地挥起手中的剑。
  少女迎风而立,也不曾回过头。
  手起剑落之间,是刀刀致命失血过多便再也救不回来的硬伤,是一条条鲜活生命悄无声息地陨落与流逝。
  但公孙依依压根儿就顾不得这么多。
  她只知道,她不挥剑,就无法保全身后之人。
  她只知道,她不杀他们,他们就会杀了她身后之人。
  她只知道,她只有破釜沉舟,才会有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可能。
  只让手下人一个接着一个地上,但自己却不曾出过手的魁梧黑衣人见手下人死伤惨重又落于下风,便带着人走了。待上官冷陌与晓清寒同时赶到的时候,原本一袭青衣风姿绰约的公孙依依身上红痕遍布、血染衣襟,好似下一刻就会再也支撑不住地倒下去。承桑夕颜瞧见了这一幕,欲快步疾走却无能为力。眼看着她家小依依就要倒下去了,承桑夕颜嘴里不自觉轻轻呢喃着她家小依依的姓名。
  但好在,很快就有只大手扶住了公孙依依下坠的身躯,那只大手紧接着就揽过了公孙依依的纤腰,将人紧紧地拥在怀里。
  公孙依依杏眸时而无力地掀了掀,时而微微地阖上些许。
  再加上,来人二话不说就紧紧地将她搂在了怀里。
  因而,她并未瞧见来人是何模样。
  可是闻着来人身上很淡很淡,就算是靠在来人怀里但不仔细闻也根本闻不到的那令人心安的檀木香……
  不用去看,暮雪颜也能确定,很确定,这个人是谁。
  直到将人搂进了自己的怀里,紧紧地搂进了怀里,再也不松开,心慌到仿佛身体都在流失的晓清寒,好似才能确定一点。
  这个人,还在。
  这个人,还是鲜活的。
  这个人,还是有温度的。
  天知道,他远远地瞧见她不要命就死守着那一个圈、那一条线的模样,内心有多么的害怕。
  即便是此刻将人拥入了怀中,他内心的那股害怕也并未彻底消散,而是转化为了后怕。
  那种后怕,同之前的害怕一样。
  很磨人。
  而怀中的人儿只是牵强地扯了扯嘴角,但到底是没能扯出一抹好看点的笑容来。
  只能作罢,但或许是不甘心吧,公孙依依唇瓣坚持地嚅嗫了两下。很快,晓清寒就听见了怀中人儿的很轻很轻,轻到像羽毛轻轻拂过的声音。“你,你来了啊?”
  那边的承桑夕颜在呼唤完暮雪颜那一声之后,自己也支撑不住地要倒了,一如暮雪颜被英雄救了一样,她也是有人救的。
  只不过,被人紧紧拥在了身前的承桑夕颜,经历的却是另外一种相去甚远的待遇。
  上官冷陌在确认了承桑夕颜只是一时的头晕目眩所以才站不住之后,才开口,“承桑夕颜,你们不要命了吗?你们知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你们是吃了多少的熊心豹子胆,就敢这么单枪匹马只靠一腔孤勇作战地跑来???”
  好嘛!
  上官冷陌这夺命连环三问一出,直接就把承桑夕颜对上官冷陌的轻柔呼唤堵在了嘴里再也说不出来不说,还差点让承桑夕颜跳脚。
  不止如此,那边的晓清寒还发现自己怀中的人儿扯了扯自己的衣角,垂下头,就见小丫头已经冒了个头出来。
  明明苍白的小脸蛋儿上还是一副神情恹恹的模样,但一双圆溜溜的杏眸却忍不住要往那边看过去。还等着小丫头第一个注意到的人会是自己,第一个看的人会是自己的晓清寒:“……”她难道就不能,先仰起头看看他么?
  再之后,公孙依依发射的信烟终于有了回响。
  原本公孙景晔在隔得大老远的时候,就忍不住了,打算呼唤一下自家依魅的,才张了张嘴,
  但哪知,眼尾的那一抹余光就好巧不巧地瞥到了承桑夕颜的身上去。
  这一瞥,就好了,哦不,就完了。
  下一刻,夹杂着十足的怒意几乎是能响彻整座小山头的声音就毫无征兆地响起了。
  一字一顿,带着不容忽视的力量感,“承、桑、夕、颜!!!”
  这中气十足的声音,俨然是长期训练、待在军营之中的将军兵士们最常见的。
  而与此同时,站在公孙景晔身旁右侧经受了他振聋发聩嗓音的老六公孙景昫;“……”
  眉眼之间沾染上了几分显而易见的不约之色,公孙景昫拧眉瞥了公孙景晔一眼。
  他倒也没说话,就只是直接了当地拉开了两人之间本就不算窄的距离而已。
  同样是此时此刻,同样的站在公孙景晔身旁左边经受了他振聋发聩嗓音的老八公孙景曜:“……”
  带着他微微张开但还没来得及呼唤他家依魅的嘴,都还没等合上,他几乎是下意识地扭过了头。
  面无表情地、一动不动地,看向了视线直勾勾落在承桑夕颜身上的公孙景晔。
  被左右两边同时注视,同时以要下一刻就要杀人的冷冽阴沉眼神注视的公孙景晔:“……”
  他现在收回那句话,现在想办法让时光倒流,还来得及吗?
  再过去一些的承桑夕颜都还没反应过来,反倒是离得稍微近一点的暮雪颜顺势扭过了头。
  晓清寒就看着怀里的小丫头把小脑袋一歪,紧接着就将好奇的目光投到了别人身上:“……”
  她怎么就不能,让他如愿以偿一下呢?
  (公孙依依的哥哥们依次闪亮登场。公孙景晔走近了才发现,刚刚他的那些“来得及”,还是太早了些。
  公孙景晔用自认为极为恶狠狠的目光死死地盯着眼前这个,紧紧抱着他家依魅的人。
  “啊——”
  先是一声开嗓似的大喊大叫,而后再一次,那中气十足,哦不,那中气恨不得能十二分足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你、给、我、放、开、她!!!”
  这一次,所有人都觉得,若是苍穹天际真的有尽头的话,这声音估计得把天都给掀翻了。
  几乎是在场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抬手死命地堵住了自己的耳朵,就连一向还比较自冷静的公孙景昫都不例外。
  一时之间,众人面上神情各异。
  然而,在看到了与在场之人与众不同的那一个人之后,他们才知道,刚刚的都不算什么。
  顶多,算是狂风暴雨降临前的毛毛细雨,再文雅一点,也就只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而已。
  古人云,“山雨欲来风满楼”,此刻以最直观的方式印证了不说,还不得不让人感慨一句:古人诚不欺我。
  接下来的,才是真正洗礼人心的狂风暴雨、疾风骤雨。
  “啊——”
  这一次不同于刚刚的开嗓,只可谓是划破了天际、捅破了苍穹的一声怒吼,饶是一片小山头,高低都得震一震。
  还好,在场众人这一次不仅没有掉以轻心地放下手来,而且还在越捂越紧的同时纷纷往后撤退了一步,一大步。
  只因,被两次怒吼的晓清寒抬手覆在小丫头的小手上堵住了小丫头的耳朵,而他自己,则是张大了嘴巴。
  气流平衡,就算是公孙景晔再狂躁再怒喝,冲击力也不至于太大。
  最最重要的是,他这个举动终于得偿所愿地引起了怀中小人儿的注意,他家小丫头抬起头来看他了。
  小丫头睁眼闭眼几次,但每次看他,杏眸眸底都十分灵动清澈,望着他的眼神是那样纯洁美好,让人不忍亵渎。
  唇角早已不自觉地勾了起来,哦不,是翘了起来,甚至大有愈演愈烈之势,晓清寒同样眸光深深地回望着小丫头。
  分明就近在咫尺,可不知为何就莫名其妙地成为了局外人一样的公孙景晔:“……”
  如果他说他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怒火中烧到想要杀人,应该没有人会不相信吧?
  而事情演变到了此时此刻,怒火焚烧的可就不单单只是公孙景晔一个了。
  事后晓清寒问及暮雪颜,为什么当时那么拼命,为什么毫不犹豫就冲到了前面?暮雪颜但笑不语。当时,她的心里,想的是什么来着?哦,她想起来了。当时,她想的是——至于,她的命,当年是她十哥哥救回来的,在她十哥哥的眼中比自己还要重要。可时至今日,她的命,与小师叔相比,与左丘哥哥相比,根本就无足轻重。诚如,她很早之前就跟晓清寒坦白过的那样儿,她的命,又算得了什么?)
  扭打在一起)】